闻听此问,叶影微微震了震,目光不知落在何处,却是没什么表情,淡淡道:“我想,应该是炎神玉像的神力使这口井的井水悬浮不落,也许是怕受到那些浮尸们的攻击,所做的自我保护吧。我把玉像击裂,玉像感应到危险所以往上浮去,然而不被神灵护佑的浮尸们却把神权代表即那尊炎神玉像彻底粉碎,炎神玉像的神力自然也就消失了,因而井水就降了下去。”
岳涧满是疑问,道:“叶影,你对那炎神玉像……”
“…………”
叶影回避了他的问题。
“嗯?那些浮尸……在动?”
岳涧见叶影面色有异,闻言向她目光所落之处看去,这一看之下,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只见一具具浮尸挨个直挺挺地自水中立起,先冒出颈骨折断的头,再现出没有皮肉的肩骨……一个个歪头搭脑,龇牙咧嘴,行动十分迟缓。
第一具站立起来的浮尸面朝井壁,紧贴壁上,把手抠进石缝。
第二具浮尸颤悠悠地爬上了第一具浮尸的背,缓缓向上爬,直至它的双脚站在了第一具浮尸的双肩上,然后以身贴壁,静止不动。
第三具浮尸依样画葫芦,爬过第一具浮尸的尸身,爬上第二具浮尸的肩头,歪歪扭扭地站了上去。
第四具,第五具,第六具……它们一个接着一个,脚踩着肩,肩顶着脚,竟搭成了一架长长的尸梯,通往井口处。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岳涧惊呆道。
“孰能料到,到头来,会是这些死去的孩子们带给我们一线生机。”
叶影幽叹道。
他们沿尸梯往上爬,从祈神井出来、脚踏实地的那一刻,两人呼吸着新鲜洁净的空气,脸上都有着柳暗花明的喜色。
岳涧吐出一口浊气,舒展臂肘,道:“万幸……得救了。”
叶影亦是感慨道:“我还以为自己死定了呢。”
“叶影,以后你别再说那些听天由命的丧气话了,我们这不是活下来了么。”岳涧言辞凿凿地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们命不该绝。”
叶影道:“……嗯。”
岳涧挠头道:“看我们两个现在这副样子,比落汤鸡都还不如,先找个地方打理打理,改日再来查明长行街鬼怪之事吧。”
叶影道:“我待会回朋友家。”
岳涧狐疑道:“朋友?什么样的朋友?”
叶影:“…………”
叶影:(若把他带回去,想来非飞也不会怪罪……)
叶影(恍惚):(带回去……?!)
叶影稍有迟疑,还是说道:“……岳涧,你要跟我一起去么?”
岳涧微微一愣后,笑逐颜开,道:“既是叶姑娘倾情相邀,岳某当然要去。”
叶影带着岳涧回到白翎巷非宅,刚一进门。
一名黄衣女教徒迎上来,道:“叶姑娘你这两天都上哪去了,可把我们教主急坏了,派人满城找你。没有打听到你的消息,连饭也吃不下。”
叶影:(非飞对我竟如此重情重义……)
叶影:(心里暖暖的,有点感动呢。)
只见非飞急步走来,道:“影姐姐,你可算回来啦!”
明媚妖娆的少女轻裹粉色长裙,曳裙穿廊,到了近前,急切地拉住了叶影的手。
叶影道:“小飞,我回来了。”
非飞道:“你无缘无故失踪了一天一夜,我还以为七绝门找上你了呢。”
叶影微讶道:“七绝门?与他们何干?”
非飞道:“就你不在的这一天里,七绝门左护法无炎连杀了我十三名下属,其中还包括我的两名近身护卫。”
叶影:(无炎……是那天在聚安客栈外和我交过手的黑衣男子。)
叶影:(他的武功路数别出一辙,招法玄奇,实力的确不容小觑。)
叶影道:“若只是无炎一人,我能全身而退,你倒无须这么担心我。”
非飞凝重地道:“不止左护法无炎,听说右护法黑池也来天涵城了……”
叶影(心头一动):(黑池……嗯?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儿听过?)
非飞道:“先不说这个,姐姐怎么这副模样?这位是……?”
岳涧抱拳道:“鄙人岳涧,是叶姑娘的朋友。”
非飞眼珠在二人身上来回打转,笑了笑,道:“既是影姐姐的朋友,那便是我非飞的朋友,请!”
岳涧展眉道:“恕在下叨扰了。”
非飞悄然拉住叶影,抚唇而笑,笑里别有深意,道:“嗯哼~这位大哥哥是……姐姐的情郎?”
叶影步稍顿,眉微拧,眼低垂。
“…………”
非飞白了叶影一眼,把叶影的“无话可说”自动转换成“情你个鬼”,然后自说自话道:“我看你们俩才有鬼……”
叶影道:“他只是我一个偶然相遇的故人,你别想太多。”
非飞只当没听见叶影的解释,笑意更深了,自顾自打趣道:“你才来我家住几天啊,床还没睡热乎,就敢带男人回来。哼,不怕我把他赶出去?”
叶影:“…………”
叶影:(我收回那点感动……)
洗完澡,换好衣服,吃了一顿饱饭,叶影将长行街一事讲给非飞听了,简之又简地略过了自己和岳涧掉入祈神井这一节。
非飞道:“长行街一带,我很少踏足。那里的闹鬼传闻已经有一两年了,好几个道法高深的修真道人都去过长行街设坛作法,但都没有化除那里的鬼障,后来那条街便被封锁废弃了。”
叶影道:“……这样啊。”
非飞道:“影姐姐刚来天涵城,就心挂于长行街闹鬼之事,不愧是斩妖剑“六道”的剑主。”
叶影忽然想到了什么,眉头微动,道:“小飞,这把六道剑是我师门亲传,在传予我之前,几乎不现于世,你怎会认得?”
非飞道:“在我很小的时候,我见过这把剑。”
叶影讶然道:“……你见过?”
非飞道:“我记得这把剑的样子和剑的名字,还有一些模糊的记忆片段。至于当时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我已经没有多大印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