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众人今日已然起的极早,谁曾想到得道比之处一看,早已是人满为患了。
今日乃是道比十位之争,原本该是最无悬念的一战,只因那道比前十位,已然有近万年未曾动过了,上台挑战者无非是自取其辱,抑或并非存着胜负之心,乃是上台请教武艺而去,自是打得热闹,却无甚新奇。
可今日却非同以往,前番道比十强忽而十去其五,立时空出整整五把交椅,但凡武力强横的真传弟子,此番得以杀入三十位者,对这五个位子恐怕皆尽眼红至极。是以今日这场道比十位之争,自是非同寻常,免不了激烈相争,便连围观之人亦晓得,这一场热闹断断不可错过,否则便定会遗恨终生。
是以这大清早还未黎明,道比之处早早便已人头攒动,拥挤不堪,俱是为了先来一步,力求能占个好位子,便能将随后激战看得愈发清楚,秋毫毕现,获得更多感悟。
这时节,欲图争夺十位的各门真传已然相继到来,每逢有名声鹊起、声望极高的真传弟子跨步而来,定能引得一阵骚动,叫好、欢呼声乍起如潮,轰动全场。
而呼延此番道比可谓名噪一时,亮相至今不过几日,便已凭借强横之势引得万众瞩目,如若一匹黑马,让人对他可谓印象深刻。这时节待见一众刀魔门真传聚众而来,遥遥可见那为首的正是刀魔门新晋大弟子的那粒闪亮光头,朝阳下更是极为耀眼,离得尚远便已掀起了最为响亮的喝彩之声。
“敢问刀魔门新晋大师兄,此番十位之争,欲夺第几?”
“没得说,虽未见他真正出手,但俨然已是道比十强的实力,恐怕堪比昔年剑魔门李隆大师兄,亦或是刀魔门原先的项济大师兄……”
“能让那项济师兄放心托付重任与他,他定是实力超群,此番十位之争,定是力保前三,勇争第二!”
“可那剑魔门、枪魔门、斧魔门的新晋大师兄,还有鞭魔门新晋的月华大师姐,亦非等闲之辈!这几位看着亦是信心十足,自该是奔着前三、二之位而来,看来此番定是免不了一场龙争虎斗了!”
“哈哈!有好戏看了!不过这道中大比第二把交椅,我还是看好我斧魔门火斩大师兄!对上我火斩大师兄,这几位均只有败北的份!”
“这道比的第二把交椅,注定要落到我枪魔门惑赢大师兄手中!”
“我却觉着,纵观数位新晋大师兄,唯有这刀魔门新晋大师兄让我看之不透,鲜少出手却能轻易败敌,最是深藏不露,气度俨然,恐怕这道比第二把交椅,非他莫属了!”
“剑魔门新晋大师兄摇光,才该稳坐这道比第二把交椅!”
“不对!……”
待得呼延到来,众多有望争夺道比十强的强横真传皆尽已到场,道道目光锐利射来,一时间正是交相辉映,各有千秋。这众位尚未对上,各自门下师弟与叫好之人,便已然拉帮结派,为谁能坐上道比第二把交椅之事争执不休,俱是争得面红耳赤,不可开交。
虽说吵闹得厉害,可谁也不敢妄加猜测,盼望此番道比的魁首之位能有异动,只因那杨英太过强横,真正的身境无敌,神境之下谁也不是他的对手。是以只需有他在的一日,这道比魁首便是稳坐不动,断然无谁还能有这夺魁的念想,便是这般凶狠吵闹,也早已将那魁首之位摘了出去,只字无人提起。
呼延对这些争执却是宛若未闻,兀自含笑踏前,略微释放的煞气便已让周遭之人莫名心悸,本能般避让开来,这熙熙攘攘的人群,竟也能渐至让出了一条宽敞大道。
这等喧哗、嘈杂声,一众刀魔门真传自是习以为常,兀自淡定镇静,紧紧跟随呼延越众而出,直至这道比之处最中央才齐齐驻足而立。
今日此处仅有十座古台敞开,这十座古台依照往昔的规矩,自左而右由高自低,最左排头那座古台,便是杨英的专场,其后而下便曾是李隆、项济、张屠城、王钟所站之台,抑或是隔开下一座古台伫立的拳魔门大师兄战岭,那原本是鞭魔门花如颜花师姐所占的第七座古台,皆尽空空如也,却也最是惹人惦念。
那器魔本门大师兄杨英尚未到来,是以这排头第一座古台,亦是空旷无人,却鲜少有人留意。倒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其余各大门派的真传犹自按兵不动,刀魔门这边便率先有了动静。
但见静默许久的王恒,这时节忽而一声朗笑,身如乘风踏足飞跃,已然稳稳站在那第二座古台之上,这才朝呼延一众抱拳躬身,含笑道:“师弟不才,便替门中征战这第二把交椅,扬我门威之事,却还要靠大师兄了!”
朗笑声传扬开来,传到何处便如寒风肆虐,吵闹俱寂,万千目光倏然朝台上望去,久久无声。顷刻后,终有心智绝佳之辈,已然回过味来,皆尽暗自惊呼,目光转而偷瞥向那刀魔门新晋的光头大师兄,神色变得分外古怪。
王恒这一招耍得精明,可谓一举多得,用心良苦。一来能将呼延一军,只道他这真传二弟子已然争夺这第二座古台,你身为堂堂大师兄,自该不落其后,去争一争那魁首之位,才算是合情合理。
二来便也隐隐堵住了呼延的退路,生生将他逼得有进无退。自他上台放话之后,呼延便不得不如他心意,自去那第一座古台上与杨英争锋,如若自取其辱,让众人看看他呼延的笑话,被杨英轻易击败,颜面尽失,这才能报王恒先前所受的屈辱。况且如此一来,他呼延却是断不能畏惧不去,亦连第二把交椅的不可再争夺,弱于第二把交椅的其余座次,更是不可寻觅弱于这第二座高台前去争夺,否则亦会弱了王恒一筹威风,因此也会受人诟病。
这三来,王恒更是三、两句话,便能去了一个劲敌。只因他与呼延乃是同门,这道中大比当着众人的面,也不好露出同门相争的局面,更何况他王恒说出此话,等若这道比第二把交椅,由他王恒来替刀魔门争夺,已然无需呼延参与,将呼延逼到毫无退路,唯有去那第一座古台献丑,还要看他王恒夺得第二把交椅,仿佛无形中狠狠扇了呼延两巴掌,个中滋味……必定美妙至极。
自打呼延硬抢了他的真传大师兄之位,王恒心里便憋着一口恶气,待得将这如意算盘算清楚,他便一直隐忍至极,直至此时,这恶气才得以宣泄小半。听着自家言语引起的轰动与骚乱,王恒含笑望向呼延,直欲在呼延面上寻到些惊怒、愕然、难以置信的神色,便能让他更为爽快。
只可惜他略微觉着失望,只觉这秃贼果然城府极深,遇到这般境地亦是面不改色,那面上笑意丝毫未减,果然是非常人。这失望一闪而逝,王恒转瞬便又得意起来,只因这局已然设得极好,任他呼延此时如何强撑脸面,最终亦是难逃羞辱一场,被他王恒弄得威严扫地,他自然该觉着得意非常。
可这话一出,他与呼延之间的不合,便再难瞒过周遭精明之人,苦心孤诣设了这般阴毒诡计,欲图构陷呼延,怨恨之意自是显而易见,自有那如梦初醒之人,看着这二人不禁啧啧感慨,议论纷纷。
这一幕却是大大出乎其余刀魔门真传的意料,万万未料到,可细细琢磨下来,似是又在情理之中,这时皆尽在呼延身侧默然以对,面面相觑,谁也觉得无言以对。
便在此时,呼延却似乎毫不惊讶,亦仿佛未曾察觉王恒的“良苦用心”,静静与王恒对视了片刻,却忽而含笑颌首道:“……这样也好,正该如此!”
他这话一出,便让在场之人皆尽愕然呆滞,心头忽而齐齐升起疑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莫不是……”终是有人似有所悟,一时震惊得无以复加,禁不住惊呼出声。只因呼延这话里透出的含义,足以让隐约悟出的人都觉得疯狂、荒诞,难以置信。
“莫非这刀魔门新晋大师兄,竟真是奔着……夺魁而来?这!这!”
“竟真要夺魁?他是不自量力,将要自取其辱,还是……真有这般实力?”
“是我方才听错了?还是这刀魔门新晋大师兄疯了?那本门大师兄杨英已然身境无敌,悟出神技的绝世英才,他若真想挑战,却是有何底气?”
“他刀魔门新晋大师兄若是自视甚高,却该有何等目无余子的狂傲,才能有这般夺魁雄心?亦或是他又该有怎样惊人实力,才能这般说得底气十足,似是夺魁真有几分成算,是真是假?”
“今日有得看了!”
“……”
惊疑、猜忌之声经久不息,便在这时节,斜地里剑气如惊鸿,遥遥自后山遁空,如若匹练横空,长虹挂日,转瞬已然激射而来,气势惊人无匹,让场中瞬息寂静,正是那期末本门,号称身境无敌的杨英到了!
(今天被人耍了,亏钱倒还是小事,关键是白费我这真心,还浪费了我这大半天的时间!更晚到这种时候,我很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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