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首页

大文学移动版

m.dwxdwx.com

二十八、夜遁出城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所求不同,道也不同。

五十二年交情,兹慎坦诚相待,呼延却不到这种高度。他总有些自己的秘密不能与外人道,即便是兹慎,也是只字不敢提,说是畅所欲言,其实依旧不尽不实。

他亦有自己的苦衷,不能提自己并非上界人族,不能提自己乃是飞升而上,不能提自那浸血古碑上看到何物,不能提那诡谲莫测的《古碑万变》,这五十二年隐忍所谋划的秘事,更是提不得。

虽是如此,但不妨碍他对兹慎的感激之情,真心认下这个大兄。

他人待我有滴水之恩,我亦要涌泉相报,这便是呼延脾性。更何况兹慎待他,真如同亲生兄弟一样,百般袒护,这五十二年恩情,呼延牢记在心,欲图回报一二,才有今夜相邀共谋。

如他真有共谋之意,两人间最后那道隔阂迎刃而解,呼延自然能倾诉衷肠,即便那套《古碑万变》秘法,呼延亦会毫不吝啬,双手奉上,送兹慎一个康庄大道,逍遥自在。

奈何兹慎所求乃是一世安稳,不愿行险事搏一个波澜壮阔的活法,对如今生活早已心满意足,所以留意坚决,婉言谢绝了呼延邀请。

道不同,呼延不再执意相劝,只好在心底为他祈福,盼他真能一世安稳。

目送兹慎背影融入夜色,老匹夫轻声言语。

“既然他不走,这便强求不得。但他将蚁兽、板车所在之处倾囊相告,你大事可图,迟则生变,还是今夜便走了吧……”

呼延双眸精光闪烁,低声道:“不急,今夜先去探路,到时再伺机行事。若是兹慎大兄所言不差,那便无须多想,即刻动手!”

防人之心不可无,虽然与兹慎有深厚交情,但这等近乎反逆之事,再如何小心谨慎亦不为过。

折身返屋,关紧房门。呼延如同寻常一般盘坐床榻,依旧闭目养神,打熬肉身,静等五更之后。

每临大事需静气,呼延当真是个人物,经历过人界八百九十二年风风雨雨、明枪暗箭,他那心境早已天塌不惊,此番事关重大,他亦能平心静气,寻不见一丝焦躁神色。

夜渐深,黑熊们喧闹咆哮渐至微弱,今夜良辰已过,均是各自散去回屋了。

六时辰缓缓流逝,呼延算准时机,更换上一身夜行黑衣,自窗口跃出,正是五更刚过、黎明未至的间隙,夜色黑得深邃,难寻微光。

出得窗去,潜行三里右转,小巷中行出五里,转过左边街角,却见一条大道,呼延细数脚程,前行六里处,右边又出现一条窄巷,顷刻跑过十余里,便在尽头见到了一道石门,长宽不过一丈,显然是供人族出入的门户。

呼延这一路行来,沿途竟然与兹慎所述丝毫不差,至于兹慎如何知晓得如此细致,呼延便不得而知了。

他如今的住处,兹慎原本住了千余年,想来兹慎摸透这条路线,并且牢记在心,自然另有原因,只是如今却便宜了呼延。

石门紧锁,周围墙壁高过二十丈,这高度还难不倒呼延,他悄然越墙而过,落地无声。依照兹慎所言,这乃是斯瓦匹剌家供仆役出入的暗门,呼延沿墙右行九里,果然见到了饲养蚁兽的兽栏。

隐在阴影中查探了片刻,周遭寂静无声,也没看见有人影攒动,显然真是无人看管。原本看守兽栏的人族仆役,此时恐怕已然瞌睡,返屋补觉去了。

此时正是良机,错过实在可惜,呼延稍作迟疑,立马决定即刻动手。

栏内有十余头巨兽,正是呼延先前见过的蚁兽,鼻吻尖长,头颅如矛,身披银色鳞甲,身下六足,乃是战熊用来代步的坐骑。栏外停放着十多辆木质板车,应是给人族仆役搬运杂物之用,所以制工简陋朴实,没见到任何装饰,倒也符合呼延需求。

翻身越过兽栏,呼延眼见的蚁兽均在立足沉睡,高低壮瘦参差不齐,但都比不上罴所骑那头蚁兽一般通灵雄壮,显然是给人族仆役驱使的此等蚁兽。

呼延打量了片刻,挑选出一头高不过六丈的矮瘦蚁兽,用麻绳困住嘴牙,将它驱赶到兽栏边,扬鞭猛拍兽臀,蚁兽吃痛欲嘶,可惜张不开嘴来,倒是听话跃起,轻易跳过了兽栏。

想来这蚁兽被人族调教极好,起码性子温和,不会暴躁,任由呼延将板车套子套在它身上,然后原路折返。

院子中寂静无声,那猛然响起的踢踏声便显得格外突兀,呼延立刻拉住蚁兽,撕拉身上的衣布,将蚁兽的六个蹄子挨个扎上,如此便好上许多。只是唯恐方才那几声踢踏,已经惊扰了守护兽栏的仆役,未免生出事端,呼延暗中加快了速度,驱赶蚁兽小跑前行。

相比那清脆的蹄踏声,板车轮子滚动声还算轻微,此时情形不容耽搁,如此微小瑕疵,呼延仓促间也顾不得这许多了,只望那监守兽栏的仆役睡意深沉,愿他做个好梦,没被这深夜的轻微响动惊扰到才好。

幸好有惊无险,到了刚才翻身越过的暗门处,多了一蚁兽一板车,出去便有些难度。

呼延拿下板车套子,先让蚁兽跃墙而过,自己再扛起板车,轻巧越过十丈高墙,小心翼翼将板车放在地上,没发出丝毫声响,这才暗自长出一口气。

此时情况已变,他将板车套子又给蚁兽装上,然后迅速脱去这身夜行黑衣,居然从背后包袱里寻出了那套监工皮子,然后端坐在板车边缘,扬鞭驱赶蚁兽,依照原路返回而去。

左转右转再左转,待拉车蚁兽停在呼延石屋门前,这一路又耗去足有一刻时间,好在路上没有遇到黑熊或人族,便也没有遭遇询问,让他安稳到了门前。

到了此刻,能算是成功了大半,且完全断了退路,只得继续下去。

呼延的退缩之心,早几百年前就不知被他丢到何处去了,他欲求那自在逍遥、无拘无束的日子,更不能生起踟蹰或退缩的念头,也不需为此隐忍图谋五十二年了。

事到临头,才显出他那枭雄果决的本性。

先前偷蚁兽、板车,往来耗去近一个时辰,东方隐隐有鱼肚白,天色微明,即将到仆役出工之时。时间万分紧迫,呼延迅速将二十坛功引放在板车之上,低声呵斥,驱赶蚁兽拉车小跑前行,向最近的城门赶去。

这一路偶尔遇见稀疏人影,却是有人族监工早起,开始起来呼喊仆役出工了。

没有遇到熟识的监工,呼延满脸镇定自若,呼喝驱赶蚁兽的声音徒然增大,长鞭劈落犹如霹雳炸响,佯装一名负责搬运的仆人,还算是似模似样,甚少露出破绽。

待驱车到城门,还离有半里远,遥遥见到远处高耸的城墙,还有那道百丈高阔的城门,呼延便从板车上翻身落在,减缓了驱车的速度,佝偻身子,模样谦卑老实,装扮这奴才相早已炉火纯青了。

缓缓驱车到城门边,见到城门口站立的八头黑熊城守,他立马停下车来,一溜儿小跑到黑熊近前,点头哈腰,谄笑着打了声招呼,却是用那蹩脚的战熊族语言。

“各位城守大兄,守城幸苦了!”

离他最近那头黑熊低下头来,略微打量呼延,眉头微微蹙起,沉声咆哮道:“你是什么人?又为什么出城?”

“回禀这位城守大兄,我是斯瓦匹剌家的厨司仆人,罴主上想要喝人族血液酿成的酒,就差我来把这二十坛新酒运出城去,寻个好地方埋上几百年,然后再拿来畅饮。还望城守大兄通融小的出城,行个方便。”

听到是酒,这头黑熊目露精光,死死盯住板车上那二十个坛子,喉咙滚动了一下,吞咽声极大,显然也是嗜酒之徒。呆看了片刻,他才不舍地缓缓收回目光,嘟哝出声:“斯瓦匹剌家的?”

“对对对!”呼延点头如捣蒜,笑颜如花般沉吼回应道:“我是斯瓦匹剌家厨司的新仆人,罴是我的主上。”

“你是罴的仆人?”另一头黑熊突然吼叫出声,语调怪异,“被屈臣家的尹公开拒绝了两次,出了这么丢脸的事情,斯瓦匹剌家的罴,居然还有心情喝酒?”

呼延笑容微涩,苦笑道:“这位城守大兄,主上们的事情,我们小的可不能乱说。但是主上吩咐的事情,我们可得一定要办好。”

最先开口那头黑熊走向板车,大咧咧地吼道:“既然是酒,打开给我看看。没有错的话,就放你过去!”

“哎哎!小的这就打开,给大兄看看!”呼延小跑到这头黑熊身侧,面朝他露出个谄媚笑容,立马解开了一坛的封泥,清淡的酒香慢慢散开,“您看,这才是刚刚酿出的新酒,味道可不如那千百年的陈酿!还需要寻个好地方,埋进土里等个几百年,拿出来后,便是最好的血酒!”

放久了酒的酒坛,那酒气早已融入坛子里,即使是空坛,也会逸散出一丝淡薄的酒香,此时倒成了最好的掩饰。

黑熊凑过头去,用鼻子嗅了嗅,又小心翼翼地伸出一个手指,从坛里沾起一点红液来放在嘴里品咂一番,突然皱眉呸了出去,瞪眼咆哮道:“罴的仆人,这酒……可真难喝!”

此话一出,引得其余七头黑熊隆隆大笑,纷纷出言嘲笑他贪嘴却没能尝到好货色的事情。

呼延连连哈腰道歉,出口想解释两句,这头黑熊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根本不想听他解释,沉吼道:“这酿酒的事情,还是你们人族懂得,赶快滚吧!”

“哎哎!小的这就走!这就走!”

差点难以掩饰心里的窃喜,呼延哪还会多耽搁,呼喝扬鞭,驱赶蚁兽拖着那板车,载着他那二十坛功引,快速出了战熊城这百丈高的城门,很快就从守卫黑熊的视线里消失了。

一个时辰后,面露惶恐的兹慎才急匆匆跑到薯莨的面前,低声汇报了呼延失踪的事情。

骤然听得这种消息,薯莨顾不得怒叱老属下玩忽职守,向三头黑熊监工告了声罪,一路疾驰到城门边,见到八头城守黑熊,点头哈腰凑上前去,用战熊族的语言小心翼翼地询问起来。

“我是斯瓦匹剌家的建筑监守薯莨,敢问几位城守大兄,今日可有斯瓦匹剌家的人族仆役出过城?”

这头黑熊拿熊眼瞪着薯莨,稍微回想片刻,才咆哮道:“一个小时前,有个送酒的人族仆人,说是斯瓦匹剌家的仆人,主上是罴,我就放他出去了。人族的小东西,你问这事情干什么?”

“没事,没事,麻烦城守大兄了。”

薯莨佝偻身子点头谄笑,倒退着离开城门百丈之后,刚转过身,他倏然变了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热门小说
我只有两千五百岁信息全知者玄尘道途绝对一番反叛的大魔王盖世双谐五胡之血时代你老婆掉了奸夫是皇帝终末忍界
相邻小说
太古仙人在现代修仙帝国滇缅行纪龙噬天下偶像时代另类杀手艳福星末世发展凤之情殇火影之纵情任我三国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