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惊魔!”
正说话间,呼延刀光乍现快逾闪电,一刀如有绝壁之势,便在这矮瘦个子惊骇欲避的当口,捡着他最为细嫩的脖颈处倏然斜劈而过。大好头颅翻飞之时,那喷洒热血的无头尸身僵直栽倒下去。
若非出手毫无征兆,打得这矮瘦个子愕然失神、措手不及,必然无这般一刀毙敌的爽快。这矮瘦个子虽说身形五短,不大经看,可毕竟是血魔门的真传弟子,不说那身境巅峰的修为,八万龙力丝毫做不得假,还需有一手过人武技,少说也得是八分火候的高等武技,才能坐得他这等大派真传弟子的位子。这等位子,若是武技高超、修为略有不足,还能勉强坐得上去,可若是反将过来,武技不足,除非是将入神境的修为,否则想要成为大派真传弟子,便是痴心妄想。
也就是说,倘若当真一斗,这矮瘦个子少说也是八万龙力,一手八分火候的高等武技,等若八八六十四万龙力的武力。而呼延无非刚跨过眼识身境,随手千龙之力,用上那战熊族的禁忌秘法,激增三、五十倍的武力,亦不过三、五万龙力,用得又是《刀惊魔》这初见雏形的刀法绝招,也无非增幅三、五十倍,武力便在二、三百万龙力徘徊,全凭发挥而定。
这矮瘦个子虽说依旧不敌,可他这真传弟子,悟性自是不差,说不得便还有一手勉强施展的绝招压阵,也该有二、三分火候,便能增幅二、三十倍的武力,便等若一击大约两百万飞龙之力,便与呼延算是半斤八两,棋逢对手。
待得这时,他与呼延只需三两招胶着,局势便瞬息逆转,周遭黑衣围杀过来,哪里还有呼延的活路,又岂会是此时这般身首两分的悲惨局面。怪只怪呼延暴起杀招来得突兀,他又太过轻敌,才落得这凄惨下场。
其实也怪不得呼延,他亦是逼不得已。
谁能料想到正自试招,那高瘦黑衣忽下狠手,这时呼延犹自打算拼着舍去一条手臂,也要将这戏装演下去。于是待见那血龙剑气猛扑而来时,他也未曾撕破脸皮,任由那剑气带走他一条胳膊,立时便拿出一团人族尸肉来,瞬息炼化敷在断口之上,只愿依旧遮住自家气味,继而蒙混过关。
可他万万想不到,自家竟如此时运不济,偏生那残留断臂掉落之处,正在那寐惑脚前。他那气味本就是乔做掩饰,那流血断臂逸散开来的浓郁气味,若是离得稍远,飘散便也缓慢,待得众人察觉时,兴许他早已经脱身而去,可偏偏便落在寐惑脚下不足两丈,浓郁气味顷刻便会飘进寐惑鼻中,立时泄漏他的身份,他哪里还伪装得住。
待得见这不凑巧的一幕,呼延便暗道“糟糕!”,顿时心念倏转,毅然决议武力脱围。这矮瘦个子也是个不走运的主儿,偏就站在呼延欲图逃逸的方向,还不知死活凑了过来,这才是他惨遭毒手的缘由。
“主上!”
这一刀才下去,呼延身畔便传来一声娇呼,柳烟已然冲到他身侧,时机拿捏极准,俏脸红艳如霞,早已施展出激增驰速的禁忌秘法。呼延嘿笑一声,伸手让柳烟抓牢自家衣袖,便由她猛扯拉拽着朝魔界入口猛冲而去。
“呼延奸贼!好生奸猾无耻!”
两人配合何等默契,一连串动作好似行云流水,毫无滞涩,饶是寐惑醒悟驰援,此刻亦才跨出三、五十丈,但见这两人驰速激增,原先差距千丈之遥,又自拉开数百丈远去,气得寐惑嗔怒媚眼,跺足怒叱。
“好胆!好算计!”
便在此时,周遭黑衣皆尽回神,那为首的黑衣男子更是惊怒交加,几乎与寐惑同时怒斥。刹那间,他肉身瞬间鼓胀,面目赤红如血,亦是用出激增驰速的禁忌秘法,同寐惑齐齐追赶而去。
“哈哈哈!众位好汉,呼某这便去也!来日方长,无需相送,后会无期!”
呼延朗声大笑,分外得意,却听得不远处一声冷笑,他惊悚间猛然扭头望去,便见那魔界入口的洞壁斜侧突兀杀出一条黑影,面露狞笑朝他望来,那毒蛇般的狭长双目阴寒至极,亦透出一抹得意之色,正是方才被驱赶开去的魏舍剑,似是趁着方才的时机,又悄然溜了回来。
“呼师弟!你这一去便是十八年,倒叫师兄我好找!嘿嘿,让你逃窜十八年,还真是大本事!可惜你错便错在不该起意回来,更让我猜出你这意图,便在这圣门外守候多时,却是守株待兔,终得所愿!哈哈……”
乍一见魏舍剑,呼延当真惊得失魂落魄,待得看清局势,不由得双目一转,含笑出声,“魏师兄,别来无恙啊!十八年未见,师兄却清瘦不少!师弟这便要进魔界去了,师兄是否要同行?可需我等师兄片刻?奈何如今仍有要事在身,却是片刻也耽搁不得,还望师兄恕罪,师弟这便先行了!”
“咦?师兄为何面色这般难看?尚离三百丈之遥,您那……宝剑,用是不用?呼延故作惊疑之色,忽而诡谲地笑出声来,继而得意地哈哈大笑开来。
想来他先前扮相精妙,这魏舍剑亦未曾猜忌,只是不甘被这突兀杀出的两批黑衣人弄得惊惧逃窜,自觉颜面无光,便想悄然摸回来,寻觅时机欲图偷袭这两批黑衣人,以此找回些许脸面。至于被拦下的呼延与柳烟,那秀才与村姑表妹的扮相惟妙惟肖,他虽有几分狐疑,待得暗中伺探片刻,终是失了兴致。
他正自带着一众师弟摸向这两批黑衣,并未离魔界入口那洞壁太近,谁曾想局势忽起惊变,这秀才与村姑眨眼间变作了久寻无踪的仇敌,让他惊喜过望,顿时猛然杀出,便欲将两人拦下斩杀。
可这二人驰速激增,便在他跃出的刹那,已然往前冲出了三、五百丈之遥,待听得呼延冷嘲热讽,更叫他羞怒至极,亦是毅然用出增速的禁忌秘法紧追而去,不忘怒吼出声,“呼小贼,你休要张狂得意!今日便是你要越河逃逸,我亦紧追不舍,看你今日如何逃得出我的手掌心!你便要祈祷,莫要落到我手上,否则定有你的苦头吃!”
呼延那番挤兑,便说的是他那口神剑化雪,魏舍剑又如何敢拿出来。这等神宝乃是无价之宝,便是血脉不相容之人,亦难保心生贪念,若是抢到手,拿去黑市兑换一番,说不得便能换来一件血脉相容的神宝,这便是人人望之眼热的宝贝,魏舍剑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使将出来,便连他这一众师弟亦是不知。
如今众目睽睽之下,即便他对呼延恨之入骨,也断不愿展露这家传的神剑,正所谓怀璧其罪,若是这一众人皆知他有神剑在身,平白惹得人惦念,甚至恐怕径直转向追杀于他,后果不堪设想。
这亦是魏舍剑追杀呼延十八年,依旧执拗的一大缘由。他那日使出化雪神剑,便是料定能拿下呼延,谁曾想依旧被他逃了出去,却被这贼人知晓了他身怀神剑的秘密,断断留他不得,唯有将其杀了,才能保住他这深藏之秘。
呼延虽说笑容满面,此时却是心念百转,思索着脱困的法子。如今这阴魂不散的魏舍剑,正自在他与柳烟身后三百丈外紧追而来,其后便是一众嗜魔本门弟子,应有六、七百丈之遥,再后就是寐惑与那黑衣男子,尚在千丈之外穷追不舍,至于他们同来的那一众黑衣,却已在一千三百丈之外了。
看似尚无凶险,全在身后追赶,但长此以往也不是办法,如那魏舍剑所言一般,今日这局面恐怕难以善了,哪怕他呼延欲图故技重施,越河逃逸,以这魏舍剑的架势,当真八成也会跃河追击,一路穷追不舍,他呼延终将难逃一死。
便在他冥思苦想之际,面前景致倏然大变,却是他与柳烟已然跃进了魔界入口的壁洞,那巨魔城已是遥遥在望,两人却是不敢停顿,前冲之余亦是犹豫不决,不知该依计进入巨魔城,还是逃去荒森野林,先甩脱追敌再说。
正自犹疑间,紧随其后的魏舍剑业已冲了进来,狞笑厉喝道:“呼延狗贼!我早已说过,便是追杀你到天涯海角,亦要取你性命!”
“呼小贼休逃!”
“留下命来!”
无非刹那,一众追敌鱼贯而入,亦是怒吼、厉喝、娇叱声接连响彻,嘈杂喧嚣声传扬十里荒野,终是惹出了大乱子。
“圣门乃魔界重地,岂能容你等小辈在此吵闹,扰了老夫清修!”
怒喝声炸响如若惊雷,一股蛮荒、苍老、凝重如岳的气势浩浩荡荡扑卷而来,顷刻间囊括十里方圆,将这一众追敌席卷其中。这神境气息何等浩瀚、沉凝,更是含怒而发,立时便让众人惊惧,肉身如有山岳镇压,僵直弯曲,巨力难挡,立时寸步难行。
但见那呼延与柳烟逍遥而去,魏舍剑率先怒红了双目,仰天厉啸道:“林老——林老!”
这神境气息却未将呼延、柳烟囊括其中,他与柳烟得以脱身,眨眼间转危为安。贵人相助,呼延自是惊喜交加,不忘畅快大笑,“多谢林老救命之恩,晚辈没齿难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