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想来,一头寻常的鸣蛇军士,却有此际遇学得禁忌秘法,便足够他惊异的了。
“心悸生狂!”
他这讶异之色被泊即看在眼里,却好似惊恐一般,见得仇敌尚算识货,识得他此刻施展的禁忌秘法之威,那仓惶落到泊即眼中,便让他分外快意,嘴角狞笑,阴寒尖嘶道:“逼得我用出禁忌秘法,你也算死得其所!求饶吧!惨吼吧!我会赐你一个最凄惨的死法!”
呼延扬眉,却真是哭笑不得,遇到这等不识趣的货色,他连连摇头,无奈长叹却是无言。
却说这泊即,用出自家习得的禁忌秘法,气势顿时暴涨,连周遭偷瞥的各方军士,亦不由得纷纷侧目,抽气惊呼声接连响彻。这时节,泊即蛇躯鼓胀了整整一圈,满身斑斓蛇鳞的缝隙里,透出丝丝殷红血迹,模样异常恐怖、狰狞。
“死!”
长乙如狂蟒探首,逼开层层气浪如狂澜暴退,那乙尖锐气锋利如实,直指呼延喉关,犀利迅疾一时无匹!
呼延那熊脸终是冷漠下去,熊躯仿若山岳矗立,只是长刀随意一划。凝聚如线的刀气,似是能切割虚空一般锋锐,撞向迎面刺来的乙气,当真是摧枯拉朽,阳春化雪一般,便将那乙气击得爆散。
“噌!”
刀气余劲未消,兀自将那长乙乙尖笔直切开,最终斩在泊即执乙的蝠翼枯手上。枯手与蝠翼相连之处,乍现一线血光,直至下一刻,蝠翼、枯手齐整两分,鲜血淋漓。
枯手即便已然离身,依旧紧紧握住那半残长乙的末端,与长乙一道“哐啷”跌落在地。
而泊即,却承受不住刀气临身的巨力,顷刻间被震得吐血急退,蛇身在虚空猛烈翻滚数圈,待他稳住身形时,已然被逼退百丈开外。
“不可能!这怎生可能!”
泊即惊愕得蛇眼滚圆,犹自难以置信,怔怔望着自家离体跌落的枯手、长乙,忽而疯狂尖嘶,“即便你是鼻识身境,我用了主上所授的禁忌秘法,再加蛇信乙法之威,武力暴增六十倍开外,即便遇上鼻识身境巅峰的高手,也能全身而退!怎能被你轻易破招,不可能!”
这事实泊即如何能够接受,他这满腔不甘如若惊涛骇浪,将蛇躯四翼骤然绷得笔直,掀起紊乱气浪如狂风,沁血蛇脸更见狰狞狂色,怒嘶着再次扑向呼延!
呼延面色更冷两分,淡漠望向泊即的双眼,已然隐隐显出一线杀意。他虽说难得大发善心,却不曾想遇得这般不识趣的货色,几番缓手留了一线,却换来这鸣蛇死死纠缠,死缠烂打终是惹得他心生烦厌,那一丝善意瞬间便被泯灭无踪,仅剩嗜杀之心。
眼见泊即扑来,他缓缓抬起自家黄刀“何方”,刀尖遥指泊即那软细脖颈,锋锐刀气若隐若现,正是即将出招的征兆!
“泊即!”
刹那之间,泊即与呼延仅隔二十余丈,各自杀招眼看一触即发,却听得不远处一声喝斥般的尖嘶响彻云霄,自那传音而来之处,一道蜿蜒蛇影疾驰如电,竟是后发先至,夹着凌厉狂猛的气势,倏然插入泊即与呼延之间。
呼延瞳孔猛缩,面色愈发阴寒,黄刀上含而未发的刀气,便在这强悍鸣蛇插足的瞬间,骤然激射刺出,直指这鸣蛇后背要害!
他之所以发善心,想要放过这不自量力的泊即一命,是因为这泊即的生死尽在他掌握中,生也由他死也由他,生死俱在呼延一念之间,这才由得呼延自家抉择,好心便想放泊即一条小命。这般生死在握,好心放生,与此刻被旁的鸣蛇出手搭救,自他刀下救出泊即性命,却是天差地别。
呼延能够容忍自家好心泛滥,却绝不容到手猎物被抢夺而去,这等触怒他威严之举,乃是呼延最难容忍的大忌!如若龙之逆鳞,触之必死!
而那悍然插入的强悍鸣蛇,行径如此张狂,敢于阻拦这一场厮杀,实力自然不容小觑。但见这蛇影倏动,对身后那道凌厉袭来的刀气似有所感,蝠翼煽起疾风狂卷,将那犹自怒意如狂、疾冲而来的泊即猛扫向斜侧,扭身间长乙狠挥,登时便是一道熊臂粗细的锐气,朝刀气反击而去。
“呯——”
刀气切在那粗壮乙气之上,好似实质金铁相击,那乙气便被呼延这道凌厉刀气从中切做两半。
在此之后,无论是呼延,亦或是前来救援的鸣蛇,俱是神色大变,显出凝重肃穆之色。
呼延这切过乙气的凌厉刀气,白线变得稀薄了五分,这道略显虚幻的刀气,却仍旧余劲未止,凄厉疾劈向鸣蛇。而鸣蛇那道粗逾熊臂的乙气,被刀气切做两半之后,却仅见由一化二,两道乙气之刃更见锋锐,飞驰如闪电惊雷,直欲将呼延劈做两半!
这便是巨力与精力之差,呼延虽仅有百龙之力,却胜在力道凝聚至极,是以刀气锋锐难挡。而这鸣蛇的一击乙气,却恐有万龙之力,虽说力道凝聚不若呼延刀气,但胜在力大无匹,威势依然异常恐怖。
两者却是武技之差、力道之差,论起威力却是无分高下,这便叫鸣蛇与呼延,都需小心应对才是。
“蛇信一线毒!”
鸣蛇尖嘶,长乙似毒蛇吐信,迅疾又见阴毒刁钻,这鸣蛇却未使全力,留了九分力道,小心翼翼逼出这一分力道的乙气,却比呼延刀气威力略胜一筹,凝聚仍有不及,但力道却胜过十倍。与那直击面门的刀气一撞,果然势均力敌,两相爆散四溅散去。
而与此同时,呼延亦在怒吼隆隆,“敢问何方圣土!”
黄刀虚幻化万影,万千刀气如狂风暴雨,将那分为两道的巨大乙气切得支离破碎,在这漫天刀气里化作万千残碎气流,渐至消散无踪。
“好!”
见得呼延悍然不退,将自家一击硬生生斩碎,鸣蛇口里尖嘶赞好,蛇眼却尽是冷寒厉色,眯眼盯住呼延,寒嘶道:“十年前常听刀熊声威,今日一见,果然武艺超群,名不虚传!我鸣蛇疆域,死在你刀下的寻常鸣蛇不知几何,数以十百万计,凶名竟能叫我鸣蛇幼婴闻声止哭,你这贻祸比之敌军更甚!我若再不杀你,任你长成气候,便是愧对我鸣蛇先祖!”
说话之间,他已是杀意彰显,尖嘶一声便要朝呼延扑去,却听得他身侧一声急促尖嘶,音调卑微如若哀求。
“主上!这刀熊与我有血海深仇,还望主上恩赐,容我亲手斩杀仇敌!”
“泊即你放肆!”
这鸣蛇兴许是鸣蛇族中某大家的少主,嘶喝声尽显威严肃厉,一声嘶喝便让癫狂泊即战栗噤声,唯唯诺诺不敢再言,只用自家一对蛇眼,怨毒盯住那刀熊。
“此乃诸族之战,大军之争,岂能容你一己私欲,坏了这等斩杀刀熊的时机?先前我已放你施为一番,谁曾想你如此不争气,被那刀熊好生羞辱,全然不是其对手!如此丢脸,何止我颜面尽失,便连我库卡家、鸣蛇族亦是丢尽脸面,我岂能再放纵你如此玩笑?如今我云絮乃是你的主上,我斩杀这刀熊,便是替你报仇,与你亲自动手无异!无需再言,耽误了这大好时机!”
神识波动寒流四溢,电光火石间已然将这传音送入泊即耳中,云絮再未延误时机,传音间已然再次朝呼延扑去。
见得这模样,泊即颓然长叹,默默无言。
说时迟那时快,与云絮来袭至他扑向呼延,其间无非一息顷刻。见得云絮迅猛扑来,呼延瞳孔猛缩,眼中隐现狠厉之色,抽身暴退之时,已然抬起左掌将要送入口中。
这云絮实在是狠角色,打定主意要取他呼延的性命,多说已然无用,唯有手下见真章。相差足有两重境界,即便呼延刀法厉害,若是真刀真乙正面相触,他亦万万不是这武技精湛、修为高强的鸣蛇对手,若要保住性命,这时节唯有罴传授与他的禁忌秘法“五指连心”派得上用场了。
“哈哈!我道是谁!这不是鸣蛇族四大家中库卡家的老大,云絮少主么?”
遥遥传来一声隆隆朗笑,笑声犹在半里开外,待得高吼落定之时,昂藏熊躯已然跨到呼延身前,长矛如万龙之首,矛气呼啸而出,亦是粗如熊臂一般,恐有万龙之力!
“怎地撇下我九兄忌,前来寻我这近身侍卫的麻烦,这般自降身份,云絮少主不嫌丢了脸面么?”
“嗙!”
暴吼声间,游龙扫云般的粗壮矛气,已然和云絮那巨蟒般的乙气悍然相撞,激起千层气浪圈圈暴退。云絮见得突兀杀出的这头碧眼黑熊,顿时四翼狂煽,将蛇躯骤然止在半空,眯眼望去,冷笑尖嘶道:“哼!原来这刀熊,竟是罴少主的近身侍卫!罴少主亦是好手段,想来这刀熊性命,你是必保无疑了!”
“那是自然!”
罴昂首伫立在呼延身前,狂傲刚猛的气势一如往昔,战意喷薄,傲然望向那半空的云絮,“若是连我近身侍卫,被一位少主欺辱至死,我却并未出头,莫非叫其余少主笑话我罴怕了你云絮不成?”
“哈!”云絮鄙夷嗤笑,长乙翻动掀起割裂虚空的凄厉之声,蛇面上满是嘲讽,嘶道:“莫说我云絮小看了斯瓦匹剌家的罴少主!换作你二兄梁少主来与我一战,倒还有得纠缠,若是你这狂傲的罴少主,却是来我面前自讨苦吃罢了!”
“休要啰嗦!谁胜谁败,谁强谁弱,打过才知!”
罴暴吼声如惊雷炸响,重步疾踏震得厚土接连战栗,熊躯悍然冲向云絮,那长矛猛力刺去,矛气如狂龙猛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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