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天衍生之物,天生胎膜覆体,封闭灵觉智慧,以分降生先后。
若是仿佛熊罴一般的先祖,乃是天地初分前,余下万道次级灵气,其中孕化出来的万物万祖。天下间唯有这万数生灵,乃是天生之灵,其余俱是由万祖衍化所生的子嗣,再无先而天生之灵。
先天万祖,生来便强大无匹,天地间唯有相互才能匹敌,否则天下无敌。这等先天之灵,不止肉身无敌,更是一等一的灵智,天地任由驰骋,阴阳尽在掌中。
而下到诸祖衍生万族,则俱是后天生灵,生来便血脉不纯,体质相较诸祖便太过羸弱,便连真正的天地阴阳之气,亦不可近身,否则便有陨命之危。是以天地自生道理,为诸族后天生灵覆上胎膜,护卫其成长,待到其自强能挡阴阳之气,便可自行震破胎膜,开五识灵智,体悟阴阳至理,方可大成。
如在百万年前,那时所生诸族,依旧有强大肉身,待到成年时,便能将胎膜一震而破,无需再将五识灵智分别开启。
待时至如今,诸族众生已然血脉斑驳芜杂,肉身羸弱之至,才分出身境五重,将五识灵智分而开启,才能晋升身境巅峰,攀比先辈强横。
呼延重塑这熊躯,体内血脉愈发斑驳,每番晋升境界,那力道亦是堪堪达到境界最低之力,这身境的五重境界愈发向上,他便愈发破得艰难,否则一年之前,他便可一跃而入口识。之所以鼻识至口识,在拥有充沛强者血肉的辅助下,他仍旧耗去四年,便是血脉不纯而致力道太弱,非得再积蓄一年,提升至鼻识巅峰的八十龙之力,才敢尝试运力震破这“断音后天喉膜”。
若是换作其余黑熊,也无需将力道提升至八十龙之力,只需力道达到七十龙之力,便可算是鼻识巅峰,亦能震破那不算太牢的“断音后天喉膜”,晋升口识身境,这便是血脉纯驳的差异所至。
呼延先前尝试过数次,均是因力道不足,便无法震破那“断音后天喉膜”,这便让他无比抑郁,亦生起一抹忧虑。如今才到这五识第三识,这第三重胎膜便如此艰难,恐怕后来那“断观后天眼膜”与覆盖全身的“断触后天身膜”,不知又会难到何种地步。
基于这难言的忧虑,他才会每番晋升都如此兴师动众,比要将麾下尽数请动围守,更要挑选良辰吉日,才敢珍而重之的尝试突破。
呼延所谓的良辰吉日,并非算计自家气运起伏,择觅自家气运最盛之时。所谓良辰吉日,无非是他们如今这频繁激烈的战事,总要寻个闲暇甚长的安稳时日,再来平心静气震破胎膜。这运力破胎之时不可轻扰,否则若是运力破胎正至紧要时,忽而又起争端,稍受扰乱便会心念大乱,使得自家力道失控,在肉身或头颅中胡乱冲撞一番,轻则断骨伤腑,重则自残而亡,后果实在不可轻估。
此时倒是良辰,绵延半日的一场大战才刚刚休止,两方落下两万余各族碎尸,已然各自退去。若是依照寻常规律,这大战将歇之后,应有一日闲暇,时日倒是足够呼延静心突破,这才让呼延动了心思。
待得十二骑近身护卫围成一圈,分坐于呼延四面八方,便再无声响。四周寂静无声,呼延深吸了口气,徐徐吐出时,心念已然平静如水,古波不惊,与脚趾层层运力而上,周身力道到达咽喉关卡,便已是足足的八十龙之力。
“轰隆隆~咚!”
他早已开通了耳识,周遭百万里声响尽入耳中,更罔论自家肉身之内的轻微响动。这力道自血肉传扬到喉关,便如大浪冲涌,隆隆声响沉凝厚重,拍到喉关那“断音后天喉膜”之上,如若重锤擂大鼓,“咚”一声重响,震得他心念空空荡荡,晕晕沉沉。
这刹那恍惚,呼延猛地强振心神,不敢延误时机,立时再次汇聚周身力道,朝那“断音后天喉膜”一波紧随一波贯冲而去。
“轰隆隆~咚!”
“轰隆隆~咚!”
“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
“咚!咚!咚!咚!……”
好似在怒潮岸边的激烈厮杀,惊涛大浪冲刷着那经久不变的嶙峋陡岸,浩瀚威严的天地巨响,也掩盖不住那激进的牛皮大战鼓猛捶之声。呼延在这紧要关头,头脑被撞得昏沉,恍惚中只听得这两种声浪扑面而来,如若自身当真处在这幻觉之中,犹自不可自拔。
好在他心念千锤百炼,阅历丰厚之至,尚能强存一点清明,未让自家沦陷在这声响构造的幻觉之中,还能记得鼓荡周身力道冲击那“断音后天喉膜”,否则他若当真深陷其中,稍有乱动,那今日便不止是冲关再败,而是走火入魔了。
“杀!”
正在此时,他恍惚中竟真听得耳畔一声怒吼,这一声“杀”吼得响亮,让他倏然惊神,一时间惊疑不定。
“莫非是这幻觉……他娘的又增威势,今日非要乱我心念,让我走火入魔不成?”
呼延警醒至极,如此做想时,便强自稳住自家心念里这独独一点清明,掌控肉身丝毫不曾擅动,倒真有几分“他强任他强,清风抚山岗”的镇静。任由洪水滔天,我自屹然不动,呼延这等魔头,久经历练还能活到今日,自然能有这份天塌不惊的定力。
只是此刻他强提心神,耳畔的声响便愈发清晰地传入了他的耳中。
“沽巨军主,粟奕千主,你等再带三位兄弟,定要护住呼侍卫!我带余下六位兄弟,前去守护统领!”
在他身前,这声暴吼极像是夫袭的嗓门,传入呼延双耳,更叫呼延心惊胆颤。
“娘西皮滴!莫非我已然藏了心魔,这幻听才能扯动我心念记忆,装扮出夫袭的声响,竟是如此相像!若非我已知这是幻象丛生,单凭这一声吼,恐怕我定会心神大乱不可!”
“似这般凶猛的破境幻象,似有五百年未曾遇到了,倒是难得的大阵仗!”
呼延心里啧啧惊叹,回味着五百年前那几次突破境界时,所遇到的丛生幻景,联想那时节的惊险之处,再与今日这阵仗攀比一番,更是对着这幻听扰心之象品头论足,便愈发惊叹不已。
“沽巨军主!左近那头身境巅峰的钩蛇,还得劳你去拦下!”
“好!”
又是两声响在耳畔的高吼声,像是粟奕在身前朝沽巨吼叫出声,而沽巨却在呼延身后轰然应诺。那一声应诺吼声后,又有重足砸地之声,像是沽巨已然大步狂冲而去,浑然便是一副战事吃紧的声景。
听得这两声怒吼,却让呼延暗自撇嘴,耻笑这幻象的低劣来,“枉我高看这幻象一筹!即便调动我心念记忆,构造出这副欲乱我心的幻象,却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沽巨乃是军主,若非到得紧要关头,岂能听得粟奕这一千主对他发号施令?若是真到这紧要关头,又何须粟奕出声,沽巨早该自行冲去了!如此大的纰漏,还是给我破吧!”
呼延并非真是在这冲击境界的紧要当口,仍旧还有这等闲得发慌的闲心,他细细寻觅幻听之中的纰漏,正是破除幻象最恰当的法门。他自觉已然窥破了幻境破绽,便想要将这无用的幻境一喝而破,谁曾想他心念一声暴喝,却是徒劳无功,耳畔再次传来一声急促高吼。
“颇骏!你去拦下那边冲来的玄蜂!看那玄蜂煽翼的力道,应是口识身境的修为,你定要将其斩杀!速去速回!”
“是!”
这依旧是粟奕的吼声,所言颇骏却是一头百勇,能够撑过这十四年的厮杀久战,亦是骁勇之辈,吃食强者血肉至今,已然是口识身境的巅峰,只需稍有一日闲暇,便可破开“断观后天眼膜”,晋升眼识身境,能有千龙之力。
即便是此时此刻,颇骏这口识身境巅峰修为,亦有七百龙力,对付一头寻常的口识身境玄黄,单凭他这力道便占尽优势。
“这幻境怎生如此诡异?不过稍隔片刻,便能衍化得如此逼真,若是再有数息衍化,莫非连我亦分辨不出了么?不可!定要抓紧时机,尽快震破这‘断音后天喉膜’才是!”
感受着幻境衍变之速,呼延亦收起了最后一丝小觑之心,心念转而凝重,终于开始认真应对这幻象。
“粟奕千主稍待!那头蜚牛正自朝这边冲撞而来,像是初入眼识身境的修为,待我去走上一遭,将这蜚牛斩杀,省得若是在此处厮斗,难免扰了呼侍卫!”
这高吼像是那名为通卟的百勇,亦是当年先锋军的悍将,如今罴的近身侍卫,已有眼识身境的修为。这声高吼之后,又听得重足跺地伴随怒吼的声响,迅速飘向了远处。
“不可!通卟回来!不可鲁莽,守住呼侍卫才是要紧之事,你不可因小失大!”
似是粟奕急得怒吼喝止,只是听得那通卟远去的沉重声响,粟奕这声喝吼却怕是无用。
“吱吱!”
“吱!”
两声疑似玄蜂的尖嘶由远及近,来势凶猛迅疾,将两头玄蜂俯冲扑杀而来的声响演绎的活灵活现。紧随其后,却是粟奕的怒吼声,金铁交鸣声,气浪风卷之声,如若呼延这般闭目聆听,便真是粟奕在大战两头强悍玄蜂一般。
有气浪狂吹呼延熊脸之感,又有温润水液溅射到他身上、脸上的错觉,呼延兀自置若罔闻,只顾得迅猛运力,冲击那难破的“断音后天喉膜”。
直到……他膝盖骤然传来剧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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