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了……”看着露出迷茫神器的佐伊，玛利亚露出了一个古怪的微笑，“下面才是你要听清楚的：佐伊，如果我的‘备用计划’启动了，一定，一定要好好地思考，遵从你内心的决定——有可能，我们所有人的性命就都掌握在你的手中了……听好了哦……
魔法信的内容是……
‘失败了，白雪已经死掉了’。”
“什么？”佐伊露出了震惊的表情，脱口而出。
“魔法信的内容是，‘失败了，白雪已经死掉了。’”玛利亚重复道，“就写这个，还需要我再重复一遍？”
“白，白雪殿下她……”佐伊结结巴巴地说道。
“她现在还活着，但是，魔法信上一定要写这句话，一个字都不能错，一个字都不能多，一个字都不能少。”玛利亚摇了摇手指。
“好，好的……那么要给谁呢？”佐伊手忙脚乱地在半空中画着魔法阵，赶忙问道。
“给你自己。”玛利亚说道。
“啊？”佐伊再次愣住了，一脸迷茫。
“给你自己。”玛利亚再次重复肯定道。
“可，可……玛利亚殿下？”佐伊更加糊涂了，“我，我已经知道它的内容了啊……”
“不，你不知道。”玛利亚肯定地回答道，“给你自己……如果我启动这个‘备用计划’的那一天真的到来，那么把这封信给你自己。”
“可，可我已经知道它的内容了啊。”佐伊微微提高了声量，似乎有些着急玛利亚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我知道。”玛利亚再次肯定地说着似乎与之前相互矛盾的话，“我不想第三次重复这么简单的任务内容了……把这句话写在魔法信中，在我启动这个‘备用计划’的那一天，把这封信给你自己。”
“是……是的……”佐伊匆忙用魔法符文写下了信件的内容，然后掏出了随身的羊皮纸，将字符用魔法拓印在上面，伴随着淡淡魔法阵的光影，羊皮纸悬浮半空，竟自己折叠了起来，最后，那笼罩着整个羊皮纸的魔法阵逐渐缩小，变成了图章的大小，封印在卷折好的羊皮纸的腰封之上，接着整封被制作好的魔法信逐渐变得透明，直到消失。
“写好了？收件人写了吗？它在哪儿？”玛利亚追问道。
“玛利亚殿下，好了……收件人是我，寄件人也是我，但是它……嗯……并没有被发出去，被我保管着，我随时可以打开它，但……恕我冒昧，这有什么意义吗？您的意思就是，我要一直持有着它，直到您的备用计划实施的时候，我再把它打开，看其中的，我亲手写下的，我已经知道的……莫名其妙的内容？”佐伊摇了摇头，“这有什么意义吗？殿下？”
“你不需要知道意义，而且，你不需要打开它。”玛利亚摇了摇头，“这封信是给你的，但是，你不能打开它，你需要做的是，决定是否打开它。”
“什，什么？”佐伊更加糊涂了，“这一封我亲手写下的，给我自己的魔法信，我反而不能打开它，但是我却要决定，是否打开它……殿下，您这话难道不是矛盾了吗？”
“矛盾吗？”玛利亚皱着眉头想了想，接着说道，“你本人不能打开它，但是你需要决定，是否打开它……哪里矛盾了？”
“既然我不能打开它，那么这是已经决定好的事情了，我为什么又要去决定是否要打开这封信呢？”佐伊反问道。
“你本人不能打开它的原因是什么？”玛利亚反问着佐伊的问题。
“是您不让我打开。”佐伊老实地回答道。
“为什么我会这么做？”玛利亚追问。
“因为……因为我已经知道这封信的内容了？所以我根本没有必要打开它去再次确认一遍我亲手写下的内容吧？”佐伊试探性地问道。
“不，我不让你打开的原因是，你这封信的内容你并不知道。”玛利亚肯定道。
“我知道，是您刚刚让我写的。”佐伊反驳道。
“是吗？你确定？你确定这封我让你写的魔法信中是什么内容？”玛利亚露出了怀疑的目光。
“当然了！上面写着‘失败了，白雪已经死掉了’这几个字！是您刚刚让我写的！”佐伊感觉到玛利亚是不是疯了，有些失礼地大声反驳道。
“那么。”玛利亚突然打断了佐伊的声音，“你为什么不验证一下？这封信是你自己写的，也是寄给你自己的，如果内容你早就知道的话，那我是否让你打开便没有意义，那么为什么不打开看看？”
佐伊看着玛利亚怀疑的目光，抿了抿嘴唇，接着猛地一伸手，那一卷被魔法阵封印的魔法信凭空出现在她的手上，接着她的手微微一抖，魔法的封印破碎，羊皮纸浮空伸展开来，她瞪着眼睛仔细地看了遍，不知道为什么微微放下了悬着的心，肯定道：“当然了玛利亚殿下，这里面的内容是我亲手写下的，也是寄给我的，所以我不可能不知道它是什么，我也不可能写错，它也不可能被人篡改，上面写的依旧是‘失败了，白雪已经死掉了’这几个字。”
“对，就是这样。”玛利亚打了个响指，“这封信是给你的，你不能打开这封信，但是你要决定是否要打开它。”
“什么……意思。”佐伊更加不解了。
“正因为‘这封信是给你的’，和‘你不能打开这封信’这两个前提条件，所以，你才会陷入‘是否要打开它’这个抉择。逻辑上，并没有任何问题。”玛利亚看着佐伊。
“……”佐伊张了张嘴，但是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她想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您的意思是，您想让我自己决定是不是要打开它？您是想……”
“没错……如果我单单只是让你自己写下这封信给你自己的话，你有百分之一百的概率不会打开它，因为你已经知道了这封信的内容，所以你不会再次确认这封信的内容，但如果我嘱咐你要打开它的话，你就有百分之一百的概率打开它，因为你不会违抗我的命令，即便是你已经提前知道这封信的内容，你也会百分百打开它再次确认——百分百的概率，无论是那种，都只会出现一种情况——要么在这里，要么在那里——永远不可能，在‘从这里去那里的路上’——更加不可能，既在这里，也在那里——所以我让你，‘不要打开它’，从而构建一个完全对立的抉择情况。”玛利亚说道。
“您……您这样的考虑，是不是太过多此一举了？”佐伊苦笑道，“虽然听上去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但是如果您这样说的话……您完全可以干脆就直接跟我说，在那个时候让我不要管其他的情况，就单单凭借自己的意志决定要不要打开这封信，或者干脆让我抛铜板决定……
但是恕我直言……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无论我在想什么，我都肯定百分百会打开那封信确认情况，因为我是一个谨慎的人，既然这封信是您这么看重的，那么我一定会再次确认其中的内容，除非您能告诉我什么我不能再次查看它的原因，否则我肯定百分百会再次打开那封信，但如果你告诉了我完全不能再次查看这封信的原因，那么我就会百分百不再打开那封信——这就又变成了您刚刚说的，两种完全百分百概率的情况了。”佐伊似乎找出了玛利亚的思考漏洞，毫不客气地回复道。
“那就这样去想，这样去做吧。”玛利亚突然露出了笑容。
“什，什么？”佐伊愣住了。
“如果你到时候想通过抛硬币，猜拳，或者什么的，来决定这封信是否要打开，那就那样去做吧，如果到时候你觉得你百分百会打开这封信，那就这样去做吧，如果到时候你觉得你百分之百不会打开这封信，那就这样去做吧。”玛利亚说道。
“可，可……可您刚刚不是，不是说……”佐伊结巴了。
“‘概率’，不考虑‘规律’。”玛利亚说道，“我只要让你知道，你是有两个不同的选项可以执行这一个事实，就行了，至于你自己觉得，即便知道了这个事实，你会百分百做哪个选择……那就遵从这个选择……”
“那，那，然后呢？我在做了那个抉择之后呢？”玛利亚依旧似懂非懂，下意识地问道。
“如果你决定不打开那封信，那么就把它交给褚一，如果你决定打开那封信，那么打开它，然后销毁掉。”玛利亚说道。
“什，什么？如果把那封信给了褚一先生的话，不是让他……”佐伊不理解玛利亚的话。
“对，他就会认为，白雪，已经死了。”玛利亚打断了佐伊的话。
“不，不会吧……正常人应该会问我，这个信息是什么时候，从哪里得到的，然后确认它的真实性吧……然而这封信中这句话的真实性？？？难道不是……一半一半吗……”佐伊犹疑地说道。
“没有关系，只要按我说的做就行了。”玛利亚说道，“无论他是否相信，只要按我说的做就行了，而且我相信，只要你把我们之间的对话告诉他，他会知道怎么做的——当然，是在你做出抉择之后。”
“那，那时限要怎么控制？也就是说，我有可能要在您启动计划之后，永远处于纠结要不要打开那封信的状态吗？”佐伊感觉有些头疼地揉了揉脑袋。
“呵，如果你一直纠结，纠结到再次见到白雪的话……那不正是表明，你已经做出了‘不打开信’的抉择了吗？”玛利亚笑道。
“好，好麻烦的感觉……”佐伊感觉自己的思维永远跟不上玛利亚。
“如果到那个时候你还感觉很麻烦的话……那就决定不打开信吧……如果你在见到白雪之前改变了主意，那你依旧可以打开信。”玛利亚突然笑道，“完全由你抉择。好了，你可以回去了，下人们大概已经准备好吃的了，记住，不要让别人发现这些事情。”
“……明，明白了。”佐伊依旧是满头雾水，但还是认真而恭敬地低头，将那封记载着莫名其妙话语的莫名其妙信件重新用魔法封印好，满头雾水地离开。
“……希望，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目送着佐伊离开，一直默不作声的看着这一切的魔镜突然低低地说道。
“大概吧……啧。”
……
“所以，你做了一个随机事件来控制褚一的行动？这就是你所说的，‘微观条件’吗？你似乎对‘微观’这个词有什么误解？还是说你对你自己，对我，对你口中的‘量子力学’有什么误解？”狼人嗤笑出声，她的声音逐渐升高，带着淡淡的颤音，似乎已经达到了爆发的边缘，“你还是在耍我吗？对吧？这是一个不完全，且不客观的随机事件，完全由那个叫佐伊的小魔法师主观控制，甚至我也无法分辨你是不是在欺骗我……所以我觉得我还是杀了你们才比较稳妥吧？”
“不，这是一个确定事件，也是一个微观条件。”玛利亚看着狼人，“因为如果白雪活着的话，那么那个叫佐伊的大魔法师就永远不会做出将那封信交给褚一的决定，但如果一旦白雪死亡，那么她一定会做出将封信交给褚一的决定，而褚一一定会带着夏尔离开，让你的计划落空——这就是我所说的，筹码不变，条件不变，交易继续。”
“……我知道了，你在耍我。”过了好一会儿，狼人笃定道。
“你既然对这个空间非常熟悉，比我还要熟悉，那么就一定知道这个空间的性质吧？”玛利亚突然好似故意转移话题一般话锋一转。
“那是当然，我已经说过，这是一个充满悖论的空间，一个一旦被发现，就能够冲击，甚至颠覆所有已知世界规则理论的世界，一个不可能存在的空间。”狼人回答道。
“对，一个充满悖论的空间……还记得刚才我说过什么吗？
这些悖论，只影响经典物理，却意外地符合‘量子力学’，甚至我还断定，量子力学便是这个世界的基础规则之一。”玛利亚说道。
“那又如何？”狼人冷哼一声。
“而这里恰巧通行一个悖论……不对，或者说，用‘佯谬’这个词来形容它更加合适一点，它与量子力学密切相关，但是偏偏却并不影响量子力学，反而是一个，如果通用了就会影响经典物理的佯谬……”玛利亚打了个响指，让狼人的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
“而它……恰恰造成了，‘微观条件’影响‘宏观条件’……让‘微观’的概率和叠加态，完完全全地扩展为，‘宏观’‘叠加态’。”玛利亚慢慢地说道，“所以这个佯谬一旦从佯谬变为一个具有完备性，且完全通行的正统解释，那么……会变成什么呢？所以……你知道我所说的那个佯谬是什么了吗？”
“……量子力学的哥本哈根解释……所以……薛定谔的猫……在这里，便是一个完全符合经典物理和世界规则的产物……”狼人用只有它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喃喃，接着突然笑出了声来，甚至越笑越大声。“画瞳大人啊，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您会对玛利亚的存在有那么高的评价……”
“而在这个空间通行的那个佯谬所造成的影响经典物理的东西……我暂时将它称之为宏观量子观测态，或者是：
宏量子观测态。”
“……”没有人说话。
但如果褚一在这里的话，他一定会觉得这个名称非常眼熟，因为他从另一个人口中听到过一个类似的名词，只是那个名词前面还有一个定语——
神明的宏量子观测态。
玛利亚的研究触及了真实世界的规则？？？
玛利亚的研究触及了真实世界的规则。
“我也能是神。”
【作者题外话】：书里的大部分基础理论是正确的，但是当他们组合起来就不一定了
比如关于哥本哈根诠释是否是量子力学的正统诠释都有非常多的争论（甚至已经衰弱了），薛定谔的猫就是为了反驳哥本哈根诠释而提出的一个佯谬，而哥本哈根诠释本身就是由一个佯谬出发的，量子力学本身都还有不完备性，所以不要过多牵扯现实，小说本身就是提供一个脑洞，只是我这个脑洞稍微真实一点
为什么我这么真实呢？因为这是命运石之门的抉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