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说着，眼眶泛红，随即又不由得笑了出声，也不知道他现在究竟是什么情绪。
“没想到这孩子，从玉门出来，立马成了承熙的人，一次次的公然和我作对。”
楚灵的选择，洛枫不意外。
可她的过去，他了解的不多，但他知道，楚灵做出这个选择，必定会付出巨大的代价。
果不其然，老人的下一句的话让洛枫脸色骤然大变，“我将她抓回来，将她的十指碾断，将她的肋骨打断几根，半死不活之际，是君承熙第一次违抗我的命令，领着人冲了进来，那会他十八岁，楚灵十五，承熙杀了我的心腹，他的血性第一在我面前暴露。”
洛枫心里揪着一般难受，仿佛被攥住了心脏，一口气哽住。
从出生到十五岁，楚灵是否过过一天的安定的日子。
她是不是有睡过一次舒坦的觉。
“我倒是没想到，我毁了楚灵的筋脉，倒是让她医术的能力凸现了出来，像她这般厉害的女孩子，即使是君家也不得不防，若她……”
洛枫冷笑一声，扭头冷冷的盯着他，“若她不能成为君湛的辅助，就只能除去，是吗？”
多么残忍的现实。
上流社会的正常操作！
“我想过让她死，却没想过知道她死了，心却控制不住的颤抖，原来我也会愧疚的，一闭眼，在天门里，她睁着无辜的眼睛，倔强的模样就映入脑海。”老人颤抖着声音说着。
君明知他们无法让楚灵成为他们的人，就只能除去，他很清楚。
老人低下头，已经泪流满面。
这一生，他做了太多的错事，欠的最多的即是楚灵。
君承熙说的没错，是他毁了楚灵的一生。
她的痛苦，是他带来的。
洛枫脸色苍白了一瞬，手指紧捏着，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我有罪，罪恶深重啊，我这一双手沾染了太多的血。”老人情绪激动的哭着。
看着他濒临崩溃，洛枫站起身，脸色沉沉的，双眼泛红，“你就活该，就不应该从牢里出来。”
“楚灵从头到尾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你们能狠心的这样对她？”
一字一句的，满是指责。
老人不反驳，静静的接受着。
他错了，真的错了。
“你以为在这里，你就能心安，就能洗清你的罪孽？我告诉你，做梦！”洛枫厉声留下一句，负气的要离开。
只是，老人背对着他，颤抖着声音回，“我一生迷信，只能在这里，为无辜的人祷告。”
洛枫脚步一顿，接着还是面色铁青的离开。
路过庙堂，长舟方丈正候在此处。
顿时，洛枫停下脚步，收敛了几分戾气，沉声开口，“方丈。”
“施主，心中的结可有解开？”长舟方丈脸色温和的问了一句。
闻言，洛枫愣了下，茫然的看着他，“我只是过来寻人，并不是心中有结。”
方丈笑了笑，目光平静的看着洛枫，叹道，“你心中有结，却从未正视过。”
“你为何匆匆的来，又为负气离去？”
洛枫皱了皱眉，他怎么感觉听不懂方丈的话呢？
是他造化不够高吧……
“方丈，我不明，请指明。”洛枫礼貌的询问，倒想知道他能说出什么话来。
下一秒，方丈忽地拿起他的手腕。
猝不及防的动作，洛枫下意识的要甩开。
不过不等他挣扎，方丈就放开了他，正声道，“你脉搏不稳，刚刚动怒了。”
闻言，洛枫哑然失笑，坦诚的点头，“是。”
随即他面色冷了下来，“静心寺可是什么人都收？方丈可知道昨日过来的人做过什么？”
语气含着一丝丝的质问。
方丈神情不改，平静淡然的看着他，点了点头，“知道，削发的时候，必须在神的面前将心底最阴暗的一面说出来。”
“那为何……”洛枫紧蹙着眉头，脸上已经有愤怒的情绪。
方丈叹口气，“只要诚心悔过之人，我寺愿意接纳。”
诚心悔过……
洛枫觉得这四个字很可笑。
“悔过又如何？逝去的生命能一句悔就能回来吗？”洛枫激动的反驳着。
他知道不能将怒气撒在方丈身上，可是他忍不住。
方丈始终面色不改，“施主为谁生气？可有想过，你的结在哪？”
“……”
扯哪去了。
“我不听你忽悠，告辞了。”洛枫沉着一张脸离开。
方丈冲着他的背影淡淡的说了一句，“放下心中之人吧，不然施主一生可就郁郁寡欢了。”
话音落下，洛枫面色一滞，僵在原地。
心不受控制的跳了起来。
“你什么意思？”洛枫背对着他，惊颤着声音问。
“那个姑娘，是你想靠近却不能靠近的人，是你的心结。”方丈留下这一句就迈步离开了。
洛枫站在原地许久许久，直到手机铃声响起，他才讪讪的回神。
看到是君承熙打过来的，连忙收起情绪，平复下心情接听了电话，“总裁。”
君承熙听出了他声音的不太对劲，拧着眉头道，“怎么了？”
“我没事，找到老先生，他在静心寺削发为僧了。”洛枫迈步出去，坐在台阶上，如实的禀告着。
听到这话，君承熙怔了下，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半晌，他才出声，“随他吧。”
洛枫轻咳了声，欲言又止了一会才开口，“总裁，他和我说了楚灵的事。”
话音一出，那边便是沉默。
君承熙是君家的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楚灵的过去。
可是楚灵经受折磨的时候，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逆境中成长的两人，更懂其中艰辛。
“我可以问你件事吗？”洛枫隔着屏幕问了句。
君承熙敛了敛眸，淡漠的回了一个字，“嗯。”
“后来那个僧人的消失，是你做的吗？”洛枫沉声问。
“是我。”君承熙想到那个人，脸上泛着冷意。
若不是他，楚灵或许在颜家和颜妃儿一样，被宠成公主吧。
洛枫眼眶红了一瞬，忽地笑了出来，笑容里多了一份释然，“明白了。”
“总裁，你忙吧，我回公司了。”洛枫起身，回头看了一眼寺庙，随即挂了电话，心里默念着一句。
楚灵…
你追随的人，换我来帮你继续追随吧。
我会保护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