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杨梅三管齐下,一边上学,一边陪伴四胞胎,一边还要抽出时间管理公司,终于在两年后顺利地毕了业,并拿到了当年的“优秀毕业生”称号。
毕业典礼那天,君明远带着四胞胎去学校给杨梅祝贺,四个萌娃一个帅哥,很快就在校园里引起了极大的轰动,许多穿着学士服的毕业生纷纷涌了过来,想跟帅哥萌娃合个影。
君明远这天倒是好讲话,很配合地当了个背景板。
当天的报纸上刊登了君少和夫人一家六口的照片,标题是:走上人生巅峰的女人。
杨梅可不这么认为,她还年轻,未来有无数的可能性,人生巅峰什么的,她肯定会达到,但绝不是现在。
五年后,杨梅名下的“优家服饰”已经成了华夏乃至国际上最著名的女装和童装品牌,销量世界第一。杨梅遵循了自己的诺言,将利润的一半拿出来建立了十间孤儿院和十家老年疗养中心,培养了一批又一批新时代的人才,也让许多孤寡老人安详地度过了他们的晚年。
十年后,“华夏制造”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在日益发达的网络推广下,物美价廉的华夏产品迅速征服了全世界,华夏帝国也一跃成为世界第一经济强国。
经济强盛了,也就有了更多的本钱投资研发新科技新武器,华夏的军事力量也跟着水涨船高,令世界瞩目并恐惧。可以说,华夏在联合国的地位,已无任何国家可以撼动。
在这十年里,发生了许多事。
季清池在沈老先生的助攻下,终于成功地赢得了沈月珠的芳心,两个人走到了一起。但沈月珠舍不得儿孙,死活不肯搬离明月山庄,季清池不仅不介意,反而非常高兴。他一生无儿无女,除了外甥常晟,素来就将君明远当成半个儿子,现在君明远成了他的继子,关系自然就更亲近了。
对于四胞胎,季清池更是喜欢得不得了,有时因为君明远训练四胞胎训得太狠,季清池还会虎着脸跟君明远叫板,疼爱之心比之四胞胎的亲奶奶沈月珠也不遑多让。
当然了,有人欢喜就有人愁,这一家子尽享天伦之乐,那边君书剑的处境就很尴尬。
君子儒的儿子君佑彬得了脑瘫,哪怕四处求诊也只是让他有了基本的自理能力,不用人把屎把尿穿衣喂饭而已,其他的就不用想了。
君子儒尽心尽力地照顾儿子,哪里还顾得上自己的老爹,再加上家里没有女主人,气氛总是怪怪的,尤其逢年过节,更是凄凉。
君书剑老了,对女色也就没什么想法了,金钱什么的似乎也看淡了许多,唯一渴望的,就是儿孙满堂。
但可惜,明月山庄不是他想进就能进的,十回倒有八回会被拒之门外,君书剑开始还会恼怒羞愤,后来次数多了,脸皮也就厚了,为了能见见几个乖孙,一个月总会往明月山庄跑上那么几趟。
而杨家那边,杨瑞毕业没多久就跟严初云结了婚,后来生了两个儿子,夫妻俩感情很好。身为慕天建材的大老板,杨瑞经常需要参加一些避不开的应酬,但他从来不在外面跟任何女人搞暧昧,一直洁身自好。
一方面是他的责任心不容许他这么做,另外一方面......老天爷啊,他不敢啊,会被老婆打死的!
吴杰就厉害了,如果说“华夏制造”大大地推进了华夏外贸的进程,那么他设计出来的“天喵”则让国内贸易进入了一个崭新的时代,市场从未有过的欣欣向荣。有人买就有人卖,厂家多了,岗位就多了,人民挣钱了,也就更有能力消费了,高消费又促进了生产的发展,如此良性循环。
后来在杨梅的指引下,吴杰又设计出了网上交流工具和支付工具,让华夏进入了全民手机时代,遥遥领先其他国家。
而吴杰本人,也因为卓越的贡献,被总统授予“信息之父”勋章,实现了他最初的宏愿——让所有曾经瞧不起他的人看看,他吴杰,也是能做出一番大事业的!
......
时光易逝,岁月变迁,眨眼就过去了三十年。
这一日,春光明媚,风和日丽,离人湖边手挽手走来了两位老人家。男的两鬓微白,精神矍铄,哪怕年纪不小了,也依稀可见年轻时候的英俊眉眼;女的挽着整齐的头发,唇边含笑,气质高雅,但细看,就会发现她脸色有些苍白,眼角也已带上了细纹。
正是君明远和杨梅。
“老公,我累了。”虽然年纪一大把,杨梅却仍像年轻时候一般,仰着头向丈夫撒娇。
“累了?”君明远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色,揽着妻子坐到了湖边长椅上,“你呀,就是不听话,身体不好还非要出来逛。”
杨梅笑了笑,虚弱地靠在他的手臂上,轻叹道:“我是怕啊,怕自己以后再没机会逛了。”
君明远心里一紧,“胡说什么,咱们不是说好了吗,一定要看到孙子出世才行。”
“哎,怕是没什么指望了。”杨梅摇摇头,叹息道,“你看看咱家四个孩子,哪一个让我们省心了?老大性子要强,不肯结婚不说,非要当什么女强人,明珠实业都开遍全世界了还不满足,见天的飞来飞去,人影都见不着一个;老二性子倒是好,见人就笑,可一谈到结婚生孩子,立马就给我讲一堆大道理,说什么医生忙,手术多,没空谈恋爱,多唠叨几句吧,还先斩后奏跑非洲当志愿者去了。哎哟,这俩孩子,可气死我了。”
君明远抓起老伴儿的手拍了拍,安慰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觉得开心就好,我们老了,管不了那么多了。”
杨梅闭上眼缓了口气,半晌又睁开,道:“你说,要是外公知道老三和老四三十好几了还不肯结婚生孩子,沈公府后继无人了,会不会气得从棺材里蹦出来?”
“会。”君明远点点头,煞有介事的道,“所以咱们得好好活着,省得到了那边没法跟外公交代,等我们百年了,想来外公也应该投胎去了吧,到时候就不怕了。”
杨梅白了他一眼,“你也就这点能耐了,就不能管管那俩臭小子,让他们赶紧找个老婆?”
她还就想不明白了,要说自家这四个孩子,个顶个的出色,要才有才要貌有貌,不缺胳膊少腿儿更不缺钱,怎么婚姻大事就这么艰难呢?四个家伙,竟没有一个愿意结婚的,她这孙子啥时候才能出来啊。
哎,想多了都是泪啊。
杨梅暗自叹气,扶着君明远的身子吃力地站了起来,“走吧老头子,咱回家。”
......
两个月后,杨梅病重,时睡时醒。
四胞胎轮流守在了母亲床前,端茶递水,伺候她最后一程。
这一日,杨梅的精神好了许多,便说要去外面晒晒太阳看看花。沈帅正准备抱起母亲,被父亲拦住了。
“我来。”他道。
君明远弯腰抱起妻子,感受到怀中骨瘦如柴已经没剩几两肉的病弱躯体,他的心痛得滴血,却还是强忍了悲伤,硬是挤出了一抹轻松的笑容,低头看着她道:“放心吧,你老公虽然年纪不小了,力气还是有一把子的,不会摔了你。”
杨梅抬起竹竿似的手臂颤巍巍地搂住了丈夫的脖颈,将头靠在他浑厚的胸膛上,听着他怦怦怦的心跳声,唇边漾起了满足的笑容。
“我知道。”她闭上眼低低地道,“只要有你在,我就安心。”
君明远再也忍不住心里的难过和不舍,眼泪模糊了视线,他忙抬头眨了眨眼,将泪水逼了回去,然后抱着杨梅下了楼,放到了花田中间早就摆好的摇摇椅上。
春末夏初,花田里百花齐放,芳香扑鼻,蝴蝶翩翩起舞,蜜蜂辗转流连,到处生机盎然。
杨梅叹道:“多好的日子啊。”只可惜,她看不了多久了,哎。
君明远鼻子一酸,别过脸去,半晌回过头,坐到了他亲手为杨梅搭建的秋千上,笑道:“日子还会更好的。等你病好了,咱们还像以前那样,你坐着,我推着,我就喜欢听你荡秋千时候的笑声。”
杨梅的眼睛眯了起来,似乎又看到了年轻时的那一幕,她在花中笑,他在看她闹;她高高抛起,他无奈苦笑。
真是舍不得啊......
“老大,你们几个也别杵在这儿了,边儿忙去吧,我跟你爸说说话。”杨梅看了眼自己的大女儿。
“嗳,知道了妈。”沈千禧叫上弟弟妹妹,转身离开花田进了屋,刚一进去,便捂着脸无声地哭了起来。
沈帅和沈钰也红了眼眶。
沈千禧抹了一把泪,问妹妹:“老二,妈的病...真的没办法了吗?”
沈千寻摇了摇头,哽咽地道:“你们自己也可以透视去看,妈这两年身体状况急转直下,器官日渐衰竭,吃什么好药都没用...”
她是华夏最出色的医生,又有木山月当年留下的医书笔记,她都治不好,这世上怕是没人能治得好了。
“你们还记得爸偷偷跟我们讲过的话吗?”沈千寻的目光依次扫过大姐和三弟四弟,含着眼泪道,“当年妈用透视眼摘取了那个坏医生的心脏,虽说是为了保命,但毕竟是邪术,违背了天道法则。那位智善法师就曾经跟爸说起过,说这件事最终会有损妈的寿元,妈现在这样,或许...就是老天爷的意思,我们根本无力改变。”
也正因为此,君明远从他们很小的时候就叮嘱过,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随意用透视眼取人的性命,否则会遭到反噬。
想到这里,姐弟四个愁眉不展却无计可施,只能坐在沙发上默默垂泪。
花田那边,君明远将杨梅拥在了怀里,摇摇椅慢悠悠地晃着,金色的阳光照在他们相互依偎的身上,绚烂而宁静。他轻拍着她的背,笑着问:“想跟我说什么?”
杨梅抿唇笑了笑,道:“君明远,你说,下辈子我们还会遇见么?你还能认得出我么?”
君明远的手一紧,“会的,一定会的!我说过,你的未来十辈子我都预定好了,没等到我,不许嫁给别人,知道吗?”
“好。”杨梅笑道,随即虚弱地打了个哈欠,声音如蚊虫般细小,“君明远,我困了。”
“困了?困了就睡吧,好好的睡一觉,睡醒就什么都好了,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啊?”
杨梅嗯了声,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君明远轻声哼起催眠曲,那是杨梅在四胞胎小的时候最常哼的曲子,她说曲名叫《宝贝》,说四个孩子都是她的心肝宝贝。
她可知,在他心里,她也是他最珍视的宝贝。
凉风吹过,花枝乱颤,几片花瓣随风掉落,无声无息。杨梅头一歪,手,缓缓自君明远的胸前滑落。
君明远的声音陡然一顿,眼中慢慢聚起泪光,他没有停,仍旧轻拍着妻子的背,哼着那首《宝贝》,一遍又一遍,直到喉咙沙哑,再也哼不下去。
“乖,不要怕,你走慢些,我等下就来。”他在妻子发间落下一吻,笑着道。
......
公元二零三零年四月八日,明珠实业总裁、天御集团首席执行官君明远于家中逝世,享年五十七岁;其夫人,“优家服饰”创始人、著名的慈善家、木氏医院董事长杨梅,于同一天病逝,享年五十岁。
风月含泪,举国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