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君书剑服了软,沈老先生也没有咄咄逼人,扭过脸懒得再理睬他。
大好的日子,他不想出乱子,更何况家丑不外扬,有些事私下解决就好,没必要唱戏给外人看。
两个小时后,酒席在众人的恭贺道喜中结束了,宾客们纷纷提出告辞。
一些重要的宾客由明月山庄派人护送下山;严初云林小清几人都不是老司机,君明远便派专车送她们到学校;还有请过来的十位名厨,都一一送了回去。
直到太阳西斜,明月山庄才算彻底安静了下来,杨家人也回去了。
就剩下了君书剑和顾雪宜。
君书剑喝了一肚子茶水,厕所都不知道跑了多少趟,终于看到载着沈老先生的吉普车开出了明月山庄。
他的底气瞬间从脚底板升到了头发顶,气势汹汹地就上了二楼,顾雪宜忙跟了上去。
在二楼小厅里,君书剑找到了自家那个逆子。
“兔崽子,谁准许你让我孙子姓沈的?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当爹的?有没有君家的列祖列宗?!”他拍着桌子大吼。
君明远早就料到他这个渣爹不会善罢甘休,闻言也只是笑了笑,开口问道:“爸,我可以改姓吗?”
君书剑气了个倒仰。
孙子改姓的事他还没追究完呢,儿子居然还敢起这心思。
“不可能!”君书剑抖着手恨恨地指着他,怒道,“我告诉你兔崽子,我是你老子,姓什么得老子说了算!哪怕我死了,你也永远都姓君!”
“哦,原来儿子姓什么都得老子说了算。”君明远淡淡地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我儿子姓什么自然也得我说了算,对吧?”
“......”君书剑。
好像掉坑里了。
他气得肝疼,这时候也顾不上跟儿子讲什么道理了,不耐烦地一挥手,“我不管。反正几个孩子不能姓沈,必须得姓君!”
君明远油盐不进,“爸,我已经决定了。”
“你!”君书剑挽起袖子就想冲过去,顾雪宜忙拉住他。
“不要啊剑哥哥,你可千万不能动手。明远虽然是你儿子,但也是沈老的外孙,身份贵重,你要是打伤了他,会吃官司的呀!”
这话犹如火上浇了油。
君书剑本来只是做做样子,逞一下身为父亲的威风而已,并不是真的要打君明远,毕竟儿子都这么大了,又生得威严气势,他心里也是有些发憷的。
但听了顾雪宜的话,似乎他要是不真的打下去,就是怕了君明远似的,这让他身为父亲的尊严非常下不来台。
“哼,那又怎么样,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难道他还敢去告我吗?”
君书剑一咬牙,扬起巴掌走上前就想教训一下这个不听话的逆子。
顾雪宜的眼里闪过幸灾乐祸之色。
打吧打吧,打得越厉害越好,最好打得两人断绝父子关系,这样君家的家产就只能是子儒的了......
啪!一声闷响。
君书剑的脑袋嗡嗡作响,身子踉跄着往左侧歪去,差点被自己的脚绊倒。
他甩了甩脑袋,好不容易站定了,转过头,看到了挡在君明远身前那叉着腰犹如母夜叉一般的身影。
“老混蛋!居然还敢对我儿子动手,当老娘是死的吗!”沈月珠柳眉倒竖,眼里的怒火恨不得要将君书剑燃烧殆尽。
要不是她刚好在隔壁婴儿房,听到动静过来瞧一瞧,远儿还不知道被打成什么样了。
她在的时候都敢这么嚣张,她不在的那些年,可想而知远儿吃过多少苦。
想到这里,沈月珠的心就像浸在油锅里一样,疼得不要不要的。
“远儿,下次这老混球要是再敢动手,别傻站着,给我扇回去!听见没?”沈月珠回头恨恨地叮嘱儿子。
君明远眼里的笑意一闪而过。
他不是包子,当然不可能傻站在那任君书剑殴打,若不是刚才看到沈月珠气势汹汹地从后面冲过来,君书剑的手腕这会儿估计已经脱臼了。
但他还是乖顺地点头:“知道了妈。”
不是“母亲”,而是“妈”。
这声久违的称呼,让沈月珠眼泪都差点下来了,她知道,母子间二十年的隔膜终于有了破裂的痕迹。
沈月珠的心情无比激动,激动到无处发泄,凶狠的目光便投向了那边被一巴掌打懵了的君书剑,想着要不要再上去补一下子。
君书剑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他觉得自己可能被打出脑震荡了,要不然为什么挨了沈月珠的打,竟像是已经习惯了似的,第一个涌上的念头不是羞辱和痛恨,居然是:自己脑袋这么疼,那她的手疼不疼?
这个念头一出,君书剑不禁打了个寒战。
呸呸呸,他疯了么,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去关注沈月珠那个泼妇。敢打他,骨折了才好呢!
顾雪宜哭哭啼啼地扑上前来,紧张地查看他的伤势,君书剑不耐地推开她,指着沈月珠色厉内荏地叫道:
“慈母多败儿!明远现在胆子越来越大,都是你骄纵出来的结果,你还有脸阻止我揍他?”
“我跟你说,让孙子改姓,你不要以为是什么好事。人家表面上不说什么,可私下里都在戳明远的脊梁骨,说他为了抱紧沈公府这条大腿,连祖宗都不要了!沈月珠,你这不是为了儿子好,是害了儿子你懂不懂?”
沈月珠双手环臂,高抬着下颌道:“我乐意,你管的着吗你?要管回去管你那个残废私生子去,别在我明月山庄撒野!”
君书剑气得俊脸铁青,但沈月珠提到私生子这个字眼,他心里又多少有些心虚,连教训她都少了几分底气。
他也是见过风浪的人,冷静下来想了想,孙子确实是他亲孙子,但君明远更是孩子的亲爹,君明远要是咬死了改姓,他也是没辙的。
再加上沈公府也不好惹,之前大庭广众之下公布了这件事,要是反悔的话,沈公府的面子下不来,沈老先生一怒之下,搞不好会拿他撒气。
君书剑心念急转,只好退一步:“行,既然你们坚持,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但有个条件:其他几个孩子我不管,但三宝必须得姓君!还有,让他过继到子儒名下,以后就是子儒的儿子,将来也是宜家服饰的继承人。这点你们总不会反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