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解?凌娇理解不了。
什么收缩无力,什么凝血功能,她通通不懂,但有一件事她听明白了,那就是:孩子太大了。
凌娇想起两个月前的那次产检,那时候医生就提醒过,说别补得太过,容易难产。可惜她当时不懂,为了讨顾雪宜欢心,每天几大碗的炖汤补品往下灌,才造成了现在这种局面。
“医生,既然情况这么危险,为什么你不让我剖腹产?如果剖了,根本就不会大出血,更不用切除我的子宫,是不是?”凌娇满是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医生,质问。
医生的脸上飞快地闪过一抹羞愧,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道:“一般来说,我们医生都会建议产妇尽量顺产,这样对大人和孩子都好,除非是万不得已才会考虑剖腹产。”
她状似无意地瞟了一眼旁边淡定的顾雪宜,“我跟你们家属也沟通过,顺产和剖腹产都是有风险的,就看你们自己的意思。”
也就是说,是顾雪宜最终选择了顺产,跟医生没关系。
医生是收了顾雪宜的红包没错,但这涉及到一个医生的医术问题,她是绝不会承认自己的失误的,一旦传出去,以后还怎么在这行混。
况且,她也不怕顾雪宜把红包的事捅出去,先不说顾雪宜有没有这么蠢,把自己做的缺德事往外说,就算她说了,没有人证没有监控,谁能证明?
听了医生的话,凌娇总算是反应过来了——不是医生不给剖腹产,而是顾雪宜要求的顺产,是顾雪宜害得她失去子宫,失去了再次做母亲的资格!
凌娇心里陡然升起一股恨意,目光猛地看向了顾雪宜,顾雪宜却像没事人似的,瞧都没瞧她一眼,只是笑眯眯地逗着摇篮里的小宝宝。
虽然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可就是这样的姿态,让人明显地感觉到她对凌娇的无视、不屑和不在乎。
凌娇垂眸,心里暗暗冷笑:没关系,死老太婆,等将来她儿子长大了,她当家做主的时候,今天的账,她会一并与顾雪宜清算!
医生敏锐地察觉到了这对婆媳之间的暗潮汹涌,本着免遭池鱼之殃的原则,很快地给凌娇检查了一遍,见没什么异常,拔脚就走了。
之后的几天,顾雪宜一直在医院里照顾孩子,孩子长得很好,肉乎肉乎的,看着就惹人爱。
君书剑每天都抽空过来一趟看望自己的宝贝孙子,还特意查了字典,给取了个名字叫“君佑彬”,说是取自《史记》中的一句话:“文质彬彬,然后君子。”
一周后,凌娇出院了,回君家继续坐月子,顾雪宜倒是没有亏待她,让人好生伺候着,吃的喝的样样精心,只除了一样——不让她抱孩子。
不止如此,顾雪宜还高价请了一名月嫂,专门带孩子,没有母乳没关系,她特意托人从欧洲买来进口奶粉,比母乳也差不了多少。
君家喜得长孙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明月山庄,彼时正逢周末,杨梅刚被扎完针,和君明远木山月坐在庭院里吃点心。
“这么快就生了?”杨梅羡慕地瞅了瞅自己的肚子,“看别人怀孕生孩子那么容易,怎么到了自己头上,就觉得度日如年呢?”
君明远笑:“你呀,是太心急,谁不是十月怀胎一步一步来的,你当是小猫小狗,怀孕两三个月就下崽呢。”
杨梅嘴里的红豆糕差点喷了出来,无语地白了他一眼,呵呵两声,“君先生可真会作比较。”第一次见有人把自己比作四条腿的动物,也是没谁了。
君明远眼里闪过笑意,他现在有个恶趣味,有事没事就喜欢逗自己的小妻子,看她生动的表情就觉得身心愉悦。
当然了,逗急了也是有副作用的,这身上每天总会挨那么几下。
不过,他甘之如饴。
木山月抿了一口茶,忽然问:“是顺产还是剖腹产?”
“据说是顺产。”君明远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木山月一向不关心这些杂事,除了杨梅,就没见他主动提起过谁,这会儿居然对凌娇的事产生了兴趣,倒是令人疑惑得很。
木山月冷冷一笑:“顺产?应该是难产吧?”
君明远诧异地挑了挑眉,凌娇难产甚至切除子宫的事他也是让人查过才知道的,木山月怎么会这么清楚?
“木教授果然医术不凡,望闻问切,光凭这‘望’就能预测孕妇将来的生产状况,厉害!”他试探地道。
木山月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杨梅即将升级当妈妈,这会儿正是母性大发的时候,听见有宝宝出生就兴奋——虽然那位宝宝的父母都极不受她待见。
“取名了吗?什么时候办满月酒?”她问。
君明远点头,“取了,听说叫君佑彬。”
这名字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杨梅皱了皱眉,“你爸取的?咱宝宝不用顺着这个名字取吧?”她不是很喜欢。
“不用,咱们自己取,或者让外公取。”
杨梅松了口气。
木山月却嗤笑了一声:“什么君佑彬,是君有病吧。”
这话说得太毒了点,杨梅瞪了他一眼,“嗳,人家小孩子又没得罪你,别这么刻薄好不好!”
“不是我刻薄。”木山月嘴边勾起幸灾乐祸的弧度,“而是事实。”
他看向君明远,问:“你还记得结婚戒指的事吧?”
君明远点头,“凌娇搞的鬼。”
“不错,教堂大厅里其实是有监控的,不过比较隐蔽,我请他们调出来看了一下,证实是凌娇从常晟身上顺走了戒指,然后藏到了角落的大花盆里,没想到却被君球球无意间翻到,叼给了我。”
那段监控君明远也看过,本想给凌娇一个教训,但碍于凌娇当时大着肚子不好下手,便暂时搁置了,想着等她生完再说。
不过这件事跟凌娇的孩子有没有病有什么关系?
“你做了什么?”君明远疑惑地瞅着木山月,等着他给出答案。
“没做什么,就是给凌娇扎了一针。”木山月轻描淡写地道。
杨梅听出了这其中的猫腻,想到凌娇的孩子有病可能跟木山月有关,就急了眼。
“你不会是对那孩子动手了吧??”
“我在你眼里就这么凶残?”木山月没好气地睨着杨梅,他虽然谈不上医者仁心,但还不至于迁怒到一个没出生的孩子身上,“我只是破坏了那女人的凝血功能而已。”
凝血功能有多重要,打个比方说,人的身体划了一个小口子,凝血功能好的人不过几秒钟就能自行止血,凝血功能差的人就惨了,也许流个几分钟都不带停的。
这还只是个小口子,要是大伤口,呵呵,那就自求多福吧。
“也就是说,不管是顺产还是剖腹产,凌娇最后都逃不过大出血的命运。”说到这里,木山月神情有些疑惑,“不过我那时候替她诊过脉,也观察过,凌娇的胎儿明显过大,这种情况一般医生都会建议剖腹产,她怎么会是顺产呢?”
说了半天还是没说到点子上,杨梅急忙问:“顺产怎么了?”
“胎儿太大,凌娇的盆骨偏窄,挤压的过程中必然会伤到胎儿,至于伤到哪儿了,现在还不好说。等着看吧,这个孩子,百分之八十是真有病。”
杨梅默,心里隐隐有些不好受。
她其实一点也不同情凌娇,那个女人心胸狭隘做事极端,早该受到惩罚,但孩子总是无辜的,她希望每一个新的生命都能平安健康地来到这个世界上。
不过这件事也怪不到木山月头上,且不说木山月是为了替她出气,木山月只是破坏了凌娇的凝血功能,对胎儿并没有影响。
错就错在,凌娇不该在胎儿过大的情况下还选择顺产,害了孩子也害了自己。
“什么庸医,这不是坑人嘛。”杨梅嘟囔道,转头叮嘱君明远,“到时候我生孩子你可千万别给我送那家医院去!”
君明远正要说话,木山月就接下了话头,“放心,你生孩子的时候我会盯着。”
杨梅和君明远齐齐看向他,神情古怪。
“不要了吧?你虽然是我哥,但也是个男人,你给我接生我会有心理障碍的...”杨梅讪讪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