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眼神能够杀人,王见恐怕早就已经死了成百上千遍了!似乎也只有王见,才敢在古文面前如此口无遮拦。
“杜彦坤死了!”王见喝了一咖啡,好整以暇地问道:“不是你干的吧?”
古文似是满意地眯起眼睛,有些不以为然地说道:“像上吊这种没创意的死法,你觉得会是我的杰作?”
王见倒不觉得古文在撒谎,意味深长地说道:“我还以为你真的能掌控一切,原来,这幕后还另有高手!”
“行了,你就别套话了,有些人不是你这种无名小卒所能招惹的!”古文也是乖觉之人,自然不会轻易上当。
王见半开玩笑道:“你这算是忠告吗?别人不知情的话,还以为我们是好基友呢!”
“很可惜,因为夕夕,我们永远都不可能成为朋友。”古文叹了口气,似乎有些遗憾。
“你好像误会了,做朋友是要讲缘分的,就算没有小夕,我们也当不成朋友!”王见看了一眼桌上的合照,内心深处好像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言辞开始变得犀利起来:“更确切地说,以你的性格,是不可能跟任何人成为朋友的。”
古文目露寒光,眼底闪过一瞬而逝的杀机,却还是强行克制着:“你说得没错,我看上去什么都不缺,但偏偏一无所有。你还记得高一那年,班上流传着一些关于我的谣言吗?也许你已经查到了,那并非谣言。但你不知道的是,那其实是我传出去的——我只是想知道,假如我不是什么天之骄子,大家还会像原来一样看待我吗?”
王见随口问道:“那你得到满意的答案了吗?”
古文冷笑道:“你也太低估古家这个招牌了,哪怕真的只是养子,那也不是常人所能企及的!不妨告诉你,我的亲生母亲其实是一名陪酒女,或许连她都不知道我的亲生父亲是谁,总是嫌我是个拖油瓶,后来就干脆把我扔在了公园,直接人间蒸发。
直到我被古家收养以后,我以为我的人生会脱离黑暗,可没过多久,养母还是生出了弟弟,我不过是从一个地狱转移到另一个地狱,从此变得小心翼翼,不犯一丁点错误,让所有人都找不到攻击我的理由。即使是这样,我也找不到自己在古家的位置!”
王见自认不是一个好的捧哏演员,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现在是进入了比惨环节吗?”
古文完全不理会王见,继续喝了一口咖啡,自顾自地说道:“咖啡是苦的,糖却是甜的。在我人生最黑暗的那一天,我遇到了一个天使,她送给了我一根咖啡味的棒棒糖,让我的心甜到了现在。听起来是不是像《功夫》里的哑女?所不同的是,哑女一直记得阿星,她却忘了我!”
王见原本还在想着该如何破解古文的心结,没想到对方主动说了出来,不由吃了一惊:“难道,当年送给你棒棒糖的人是小夕?”
可能对所有人来说,一根棒棒糖算不了什么,可对当时的古文而言,世界一片黑暗,它却像一缕微光,带来了仅存的一丝温暖。
古文忿忿地盯着王见,心有不甘道:“如果在爱情里,出场顺序很重要的话,明明是我先认识的夕夕,为什么偏偏让你捷足先登了?”
“友情需要讲究缘分,爱情更是如此。说出来你别不服气,我比你更早认识小夕。”王见眼见古文面露疑惑之色,飞快地解释道:“你应该也还记得,1998年我们这里发生了一场特大洪水,当时小夕跟家里人走散了,被困在楼道里,是我跟我爸及时赶到,并救了她!”
古文听王见这么一说,一下子想通了一些事情,喃喃自语道:“难怪,夕夕会突然变得那么脆弱,原来是因为心怀愧疚!”
王见冷声质问道:“既然你把小夕看得那么重要,为何明明知道了她想自寻短见,却不想办法去阻止?”
古文怫然作色,一把揪住了王见的衣领,咬牙切齿地说道:“你有什么资格来责问我?你明明知道夕夕最想要的是什么,可是你呢?你在哪?她孤单的时候,你在哪?她难过的时候,你在哪?她想要放弃生命的时候,你又在哪?”
王见被问得哑口无言,一股浓浓的愧疚感油然而生,缓缓地说道:“你说得对。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我也脱不了干系!”
古文用力地推搡着王见,俊朗的面容突然变得狰狞起来:“如果夕夕真的过得幸福,也许我就会试着放手了。甚至于,订婚那一天,只要你能够出现,我都会选择成全你们。然而,你们明明都互相牵挂着对方,却都不肯向前迈出一步,你继续选择当缩头乌龟,夕夕选择屈从于家族的意志。
所有人都没有问过我的意见,古家没有,林家没有,夕夕也没有!那我算什么?商业联姻的工具人吗?”
王见沉声问道:“你不止恨古家,还恨林家,所以就想借我之手将三家公司整垮?”
“你以为夕夕为什么会被逼上绝路?假如有一天,你发现你的父亲其实是一个滥用职权、假公济私的败类,你会怎么样?”古文忽然放开了王见,黯然伤神道:“自从夕夕接任CEO以后,就发现了不少内部黑幕,原来,林逸宏并不像看上去的那么光辉伟岸,而是为富不仁,不择生冷。恰巧,她又在无意中听到了当年的事,更是心灰意冷,一天比一天憔悴。”
王见尽管已经猜到了这一切,心还是像火烧一样疼痛:林夕本该是拥有幸福生活的人,却独自承受了巨大的痛苦,如果当初不是以为她好的名义选择放手,是不是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古文将目光停留在那张合照上,嘴角噙着一丝似有似无的惨笑:“既然夕夕看不到活下去的希望,那我也只好为她最后任性一次,先来一场雪崩,再将所有的雪花都清扫干净!”
王见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地问道:“也就是说,不管是小夕吞安眠药自杀,还是杜彦坤制造车祸事件,都在你的算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