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门山并不高,十几分钟魏猛就背着白灵槐到了那片平地,这片平地也应该是人为开垦出的,只不过应该是很早以前的事儿,平地中间有间破落的小土坯房,有些地方的土坯已经剥落,想必也是有了些年头,房子西边有一口井,是那种青石井口的辘轳井,这玩意魏猛只是在电视剧里看到过,没想到现在还有人用这玩意。辘轳井再远点的地方是一片草地,一只羊在草地上低头吃草。
一个老头从土坯房里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小方桌,老头儿年纪太大了,拿着小方桌哆哆嗦嗦的有些吃力。魏猛忙过去帮老头儿把方桌放在门前,老头儿回身拿了个小板凳,自顾自地坐在房桌旁,掏出个烟袋锅,低头抽起烟,好像魏猛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魏猛没和老头儿计较,这老头子太老了,脸上的皱纹层层对垒,只看那些沟沟壑壑,魏猛顿时想到了他身体某个器官因为受凉收缩后的样子。
想到了那个东西,魏猛都不忍为自己的恶趣味叫好,再看老头儿的脸,越发感觉像。
白灵槐四下扫视着,自言自语道:“这里应该有个土地庙啊。”
老头子好像听到了白灵槐的话,道:“土地庙拆了。说是封建迷信。”
老头儿突然间冒出的话,把魏猛吓了一跳,魏猛错愕地看着白灵槐,道:“他能听见你说话?”
不等白灵槐回答,老头子扭过头,用那深邃异常的眼睛看着魏猛,道:“你看到我孙女了吗?我孙女丢了。”
魏猛不知道如何回答,他看着白灵槐,白灵槐幽幽地道:“玉门山有女鬼。”
魏猛连忙握紧量天尺,眼神四下寻找:“哪呢?哪呢?”这太阳天空照,花儿对我笑的,怎么还闹起鬼了?大白天鬼也能出来?
“你叫唤啥!”白灵槐在魏猛的大?腿上掐了一下,她是想敲魏猛的脑门的,过去她做错了事情,大师姐邬云就会弯曲中指敲她的脑门,自己也想享受一下敲人的乐趣,可惜她现在个子太矮了,伸出手踮起脚也够不到魏猛的脑袋,所以只能朝着魏猛的大?腿下手。
“哎呦!”魏猛疼的一跳,揉着被白灵槐掐的部分,这个小娘们啊,下手也太狠了,两手指头就掐那么一点儿,掐完还做个旋转动作,难道白灵槐和妈妈张霞私下有过交流,不然白灵槐就学会了妈妈的独门秘笈了,过去白灵槐只是扇耳光,妈妈来了一趟,白灵槐的技法突飞猛进啊。
老头儿磕了磕烟袋锅,眼神不错神地盯着魏猛道:“你看到我孙女了吗?我孙女丢了。”
“问你呢,你看见他孙女没啊?”这地方是白灵槐要求来的,自己可是两眼一抹黑,老头儿再次问,魏猛就把问题转给了白灵槐。
“他是人不是鬼,看不见我的。”白灵槐正在纳闷,心里道:显佑伯说的土地在玉门山上,她四下看了,除了这个小房子有仙家白光射?出,其他地方还真如坟茔地有黑气弥漫。土地爷虽不入流,可也是玉帝敕封的神仙,眼前的这个老头儿连一丝仙气都没有,分明是个凡人,而且还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魏猛蹲下?身体,对着老头道:“你孙女长什么样啊?”
“土地庙拆了,说是封建迷信。”老头儿没接魏猛的话,没来头地说了这么一句。
“我没问你土地庙的事,我问你孙女长啥样。”
“你看到我孙女了吗?我孙女丢了。”老头儿自说自话,没接魏猛的茬。
无论魏猛如何问,老头儿只是重复着这样的两句话。魏猛叹了口气,对白灵槐道:“是个傻?子。哎呦!”魏猛捂着脑门,老头儿的烟袋锅又在他的脑门敲了两下:“不知道尊老,该打!”
无端被敲了脑壳,魏猛气不过,揉揉被老头敲的地方,居然鼓起了个大包:“你个老东西,下手挺黑啊!哎呦。”
魏猛的话音未落,老头儿的烟袋锅又敲到了他的脑门上,敲地比此前几下都重,魏猛吃痛,弯着腰跳到一边,伸手一摸,脑门又多了个大包,一左一右,好像长了两个小犄角。
“你个老鳖犊子,没完了?信不信我大嘴巴抽你!”魏猛瞪着眼抬起手,做个要抽老头儿耳光的架势,可谁能想到呢,距离老头儿有一米多远,老头儿身子往后一倒,身体刚接触地面又顺势做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身,半趴到地上,“哎呀哎呀”叫个不停。
魏猛吃惊地看着自己停在空中并没落下的巴掌,心里纳闷:难道自己还会街头霸王本田的百裂张手了,这也没听到“赫赫赫赫”,怎么就把老头儿打成这样呢?
“你干啥啊,咋还动手打人呢?”白灵槐又在魏猛的大?腿上掐了一把,埋怨魏猛。
“我没打他!”魏猛顾不上腿上的疼痛,申辩道:“我手在这儿呢?我就是比划一下,连他的老杂毛都没碰到!”
“打死我了,打死我了!人家都说七十不打八十不骂,我都快一百岁了,还挨你一个大嘴巴子,打完还骂我老杂毛,哎呀,我活不了了!”老头趴在地上“哎呦”声不断。
“还狡辩,你看老爷子都成什么样子呢?还不快扶起来看看老爷子怎么样!”
魏猛忙过去扶着老头儿,道:“嘿,嘿。老头儿,老头儿,没事吧。”
老头儿朝手里啐了一口,吐出一颗牙齿,往魏猛面前一递,道:“你看看,你看看,牙都打掉了,我就这么几颗牙了,还让你打掉一个。”说着朝魏猛一呲牙,魏猛一看,满口还真没几颗牙了,可是自己明明没碰到老头儿啊,老头儿牙掉了,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老头儿捧着牙的手放在魏猛面前不收回去,魏猛只能连连道歉:“对不起啊,老爷子,不过,我是真没碰到你!”
“这时候你还不承认,你要没打我,你道啥歉,道歉还不是因为你打了我,你要不撞老太太,你会扶她!”
“滚犊子!”这是哪门子因果关系啊,自己说句客气话还成了证据了,咋地,小孩子摔倒了,我扶一下,我就是孩子爹呗?有些人啊,就是贱,贱人啊,就是矫情。
魏猛越想越气不过,把扶着老头的手撤回来,站起身要对白灵槐说话,身旁只听“扑通”一声,老头儿实实在在扑倒在地上,老头儿用他干若枯枝的手指着魏猛:“你打了我,还摔我个前趴子!你这是要我老头子的命啊。”说着身体在地上紧着匍匐前进了几步,一把抱住了魏猛的大?腿,扯着脖子喊起来了:“救命啊,杀人了。”
被老头儿这么一喊,魏猛顿时慌了神,家里人总教育他要远离老人,小孩,孕妇,他现在可算是知道为什么了,就像眼前的老鳖犊子,这完全是个老流氓啊,魏猛真想抬腿把搂着大?腿的老头儿甩出去,可是他抬了抬腿没忍心下腿,就老头儿这幅样子,真怕把他甩散了架子。
“你快哄哄啊,一会儿把人招来,你更说不清了。”白灵槐提醒魏猛,可是她脸上没有一点着急的神色,反倒还有点看好戏的喜悦。
“我还咋哄?道个歉反倒赖上我了!扶他还弄个我要杀他!”
“光拿嘴哄啊,你得拿这个。”白灵槐朝魏猛做个了数钱的手势。
老头儿突然来了精神,指着白灵槐道:“这位闺女好!聪明,漂亮,你看人家说的话多好听。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端庄,识大体,好看,美丽,善良……”各种赞美的词语,老头儿毫不吝惜地放在白灵槐身上。
白灵槐美滋滋地朝老头儿深深鞠了个躬,道:“谢谢老大?爷夸奖!”
魏猛道:“你可别臭美了……”魏猛突然发现了什么,指了指老头儿,又指了指白灵槐,道:“他……他能看见你?那他不就是……”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歌声忽忽悠悠地传了过来:“你也说聊斋,我也说聊斋……”
魏猛吓得“妈呀”一声,坐在地上,老头儿掏出手机,笑嘻嘻地道:“不好意思,接个电话……”边接通电话边起身往旁边走:“喂,老阎啊……”
白灵槐踢了踢地上的魏猛,道:“看你的熊样,黑无常都打了,还怕鬼。”
“滚犊子。刚才那歌多吓人啊。你不是说他是人吗?是人怎么看见你了?他有阴阳眼啊?”
白灵槐剥了颗棒棒糖,拿小?舌头舔?了一下,做个若打上马赛克就会让人浮想联翩的样子,道:“你自己问他呗。”
老头儿挂断了电话,道:“不好意思啊,这个死鬼老阎啊,搬个新房老跟我得瑟。”
魏猛见老头儿神采奕奕的样子,道:“咋的,老头儿,现在没事了?”
老头儿像是被雷击到一样,扑通一声趴在地上,双手搂住魏猛的大?腿,道:“哎呦,哎呦,我头疼,我肚子迷糊,我眼睛抽筋,哎呀,哎呀,我要死了。”
魏猛甩了甩腿,可是老头儿抱得死死的,魏猛还真不敢太用力,他真怕自己太用力会把老头儿弄死:“你个老瘪犊子,你是碰瓷不?你是不是想碰瓷?你还肚子迷糊,你咋不说你鼻子怀?孕了呢?”
白灵槐踢了魏猛的屁?股一脚,嗔怪道:“你怎么和老人家说话呢。”
老头儿再次来了精神,指着白灵槐道:“这位闺女好!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知书达理,端庄,识大体,好看,美丽,善良……”
白灵槐美滋滋地朝老头儿深深鞠了个躬,道:“谢谢老大?爷夸奖!”
魏猛无奈地道:“老瘪犊子,你泡妞的话跟谁学的,还一套一套的。你这样应该去当星探啊,再不济去当人贩子,把大姑娘小媳妇忽悠到山沟里,别埋没了你的才华。”
老头裂开没有几颗牙的嘴,笑嘻嘻地道:“那哪有我碰瓷挣钱多啊。”
“你承认你是碰瓷了是不?是不!你个老鳖犊子,你终于说实话了!听见没,他承认碰瓷了。”听老头儿亲口承认“碰瓷”,魏猛顿时喜出望外,他终于可以不再蒙受不白之冤了,连忙找白灵槐给她作证。
“承认咋地,你不用看她,来人也看不见她,你还是没证人,你就老老实实给我点赔偿不就完了嘛,我老人家过去可是党员,从不搞歪门邪道的事。”
“你就不怕我弄死你?”
老头阴森森地道:“你就不怕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提到鬼,魏猛还真有些打怵,他无奈地道:“行了,我服了,给你二百,行不?”
老头儿“哎呦”声更大,叫嚷着“要死了”,显然对这个数不满。
魏猛吼道:“行了,行了!你别号丧了。你说,你要多少钱?”
老头儿松开手,道:“老阎新建的房子花了十五万,我得比他的好,怎么也的二十万!”
魏猛急了,吼道:“多少钱?二十万。你个老瘪犊子,把你杀了,埋到十八层地狱也用不了二十万啊。!”
老头身子一扑,搂住魏猛的腰,哭着嚎叫着:“没法活了,这么大岁数让个小孩打,还骂我。我肚子迷糊也没人管,眼睛抽筋也没人管,现在牙也抽筋了……哎呦哎呦……你没良心啊,有钱也不赔我……”老头一把鼻涕一把泪,摸得魏猛衣服上到处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