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三公子被“武明玦”那惊艳万分的回眸一笑震住了,心里一边惊叹发小难得答应得如此爽快,一边又嘀咕着哪家姑娘若是嫁给他,倒是颇有眼福。
在他出神的间隙,武明贞已经闪身进了西宫最北处的偏门。
西宫乃后妃与命妇居所。此刻,月照得树影婆娑,宫殿影影憧憧,武明贞四下望了眼,微微蹙起眉头。
这里的行宫,她也是头一次来,从前春祭春耕时,她身为家中小姐,是没资格跟着去的,家里唯有父母和弟弟才能前往。
在这里,她唯有尽量隐藏了自己的身形,琢磨着应该先找到德妃。若没有谢令鸢给她引路,这陌生之处,她可未必能找到天辉殿。
*****
西宫,天辉殿中。
萧怀瑾今日是提早散了御宴的。
虽然在御宴上,听着臣子们面带喜,向他道贺国朝有嗣,萧怀瑾却莫名生了些忧愁——那种初为人父的感觉,如同习以为常的河道,其轨迹发生了改道,而他还站在干涸的浅滩上,跟不上潮水的流走,茫然望着天地的远去。
那时没什么头绪的,他忽然想来找德妃叙叙话。虽然德妃有时候说话惊世骇俗了点,但少了阿谀奉承,听起来至少是真实的。
而真实是最美的奉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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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酒喝多了点,从御宴散了后一路走来,夜风拂着脸颊,人会思绪纷纷。
他想到自己兄弟三人,如今只有他做了父亲;又想起了父皇在世时,偶尔静静凝视天空,眼中闪过愁绪。皇家的权力纷争,落在无辜的孩童身上,小时候他无甚所觉,长大了品出个中的惊心动魄,却马上又要提防自己的孩子重蹈覆辙。
夜风将酒醒了醒,他踱步进了殿内,见何贵妃与武修仪皆在此处,还有点针锋相对的架势,不由的一愣。只是四下看了看,却不见德妃的踪影。他由是询问道:“德妃呢?你们在此处作甚?”
何贵妃正惊喜见到了皇帝,却见他张口问德妃,又想到入宫以来,白昭容受宠幸最多,如今皇后也怀了身孕;唯有她自己,从来没被萧怀瑾碰过,心里便有些失落,全不是滋味。
“回陛下,臣妾也是来找德妃叙叙话的,谁料她不在此处……”何贵妃目光瞥向武明玦,而武明玦心中正拼命咆哮,所以他是拒绝的:“德妃姐姐今日亲蚕恐是累了……”
所以你们快滚,头也不回的滚……
谁料萧怀瑾很不识相道:“既如此,那朕也该瞧瞧她,也好安心。”
“……”武明玦的手在袖子里悄悄捏成拳,忍住了想痛殴眼前两个人的**:“夜已不早,陛下籍田怕是也累了,不妨先回宫里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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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见萧怀瑾一面,何贵妃岂能放跑他?她上前,扶住萧怀瑾落座:“修仪妹妹这话可不懂事了,陛下既有兴致,你我便该陪陛下尽兴才是!”
萧怀瑾说了句“无妨”,何贵妃则坐在他手边。武明玦见状,也只得忐忑地坐了下来。
想到一会儿谢令鸢会带着他姐姐回来,宫里却还坐着两块绊脚石,他心里七上八下,像蜈蚣挠来挠去,却怎么也支不走这两个人。
他正焦灼着,忽然计上心头——
将萧怀瑾与何贵妃,灌醉!
喝酒*好!
顿如醍醐灌顶,武明玦灵台清明,对皇帝做出一个回眸一笑百媚生的微笑:“陛下,臣妾许久未能见陛下龙姿,甚是想念,今夜不妨小酌,共赏明月?”
不止是他许久没见皇帝一面,何贵妃也是天天看不见萧怀瑾啊。她心中暗赞武修仪上道——妃嫔得与皇帝共饮,该是莫大的荣幸。且此事若传去皇后耳中,也够膈应皇后一阵子!
于是何贵妃忙应和道:“是啊,陛下,行宫这儿也有上好的琼露,臣妾等愿陪陛下小酌赏月。”
萧怀瑾今夜喝过些酒,酒兴不差,再者他也不能专宠白昭容,落得臣子弹劾,闻言便点了点头:“妃们既然有意,那便举杯共酌罢。”
宫人都垂着头等在外面,听闻天子有令,便去端了酒来。
武明玦给皇帝与贵妃满上,他自己酒量倒是不错的,以前在军营里,练出酒量才能服众,是以军中身居高位的将帅,个个都是千杯不倒。
他搭着皇帝的肩,满目深情:“这一杯酒,恭祝陛下喜得龙嗣……”
萧怀瑾一口干了。
他与皇帝再碰杯,深明大义:“这一杯酒,恭祝江山万里长春……”
萧怀瑾一口闷了。
他给皇帝又满上,心怀天下:“这一杯酒,敬祝社稷太平无疆……”
萧怀瑾一口灌了。
他将酒推给皇帝,眼神澄澈:“这一杯酒,祝贺后宫和睦升平……”
萧怀瑾……他感到了一点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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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贵妃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简直摸不透武修仪此人的路数。
若说武修仪争宠,她在后宫素来低调,方才还想劝走皇帝。
若说武修仪不争宠,她劝起酒来花样百出,处处迎合皇帝,没看萧怀瑾一边喝,一边乐得不轻吗?
何贵妃又岂能输给区区一个嫔?她绝不认输!
遂何贵妃也加入了劝酒行列,不负何家从小的严厉教导,她说起祝酒辞头头是道:“陛下,皇后有孕乃天降沛泽,是君恩感化上苍,臣妾要代后宫姊妹敬陛下这杯酒,还望以后姐妹们有这等福泽,能为陛下……”后面的话,欲语还羞。
萧怀瑾喝了这杯酒,却一点都不想应承这话,这样的福泽来不起……他再也不想*了……
武明玦与何贵妃轮番敬酒,萧怀瑾已是醉意醺醺。他被武明玦说得高兴,想起武修仪此女,之前一直心心念念要给自己跳舞唱歌,自己却总是不允,难免叫她遗憾,遂温声道:“武修仪,你来跳个舞,助助兴。”
“啪嗒”两声,武明玦劝酒的杯子,与何贵妃劝酒的杯子,同时落地。
武明玦没想到,都快要离宫了,萧怀瑾居然突发奇想,让他跳舞。
其实他根本不会跳舞的,好吗?
何贵妃嘴角都抽搐了,不管不顾地回绝皇帝:“陛下,不、不必了……”
她哀求的目光,却被萧怀瑾忽视了。皇帝道:“修仪一片赤忱,不能辜负……虽说你……唱歌嘈耳……”
武明玦心道,果真是醉了!
何贵妃悲怆道:“陛下既有兴,又怎能撇开臣妾呢……不若臣妾唱曲,为武修仪伴舞?”她心里默默想,她可以选择不看,但不能不听,只好劳动自己,躬亲唱一曲了。
萧怀瑾允了,手执白玉杯,杯底在案上轻轻打着节拍。何贵妃清了清嗓子,柔声唱了起来:“参离合,参悲欢,参商斗转时已远,歌尽繁花曲水散……”
她唱的是清商曲,亦是看过的一出皮影戏的曲子,不是宫廷燕乐,听起来颇为新鲜得趣。武明玦却是惨了,闻所未闻,然而这曲子缠绵,他也不得不跳得缠绵……
他右手执宫扇,忽而腰胯左扭,忽而宫扇掩唇,忽而手在脸旁挽个花,忽而转个圈……忽而回眸一笑,又端起了一杯酒,送到皇帝唇边:“陛下,臣妾这舞美么,美的话,您可喝一杯。”
他都这般无耻了,萧怀瑾又怎好不喝。
何贵妃简直叹为观止,她故意唱宫里没有的清商小调,故意让武修仪手足无措,谁料武修仪竟然应付自如地继续劝酒!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武修仪路数颇高!
抢完德妃,又抢皇帝……念及此,何贵妃捏着杯子,狠狠瞪了一眼武明玦。
而萧怀瑾,在两位妃嫔接二连三的劝酒下,已经不胜尿意,他起身去了恭房。
行宫的恭房也比不得皇宫,虽说奢华,却小,尤其萧怀瑾如今醉着,更觉逼仄。一阵风透窗而入,萧怀瑾净了手后,走出恭房,忍不住想在夜风中散散心。
他缓缓走在汉白玉的路面上,脚步清晰而单调。
走了片刻,似乎远处,也传来轻微的步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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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宫的正门附近,都是七拐八拐的小道。谢令鸢在正门前徘徊了许久,也不见武明贞的踪影。她算着时辰,戌时二刻都已经过了,心道,是计划生变,还是武明贞耽搁了时辰?
——该不会武明贞走错了路,摸去了别的地方?
这倒是最有可能的,也是最糟糕的。行宫虽不大,却也够人转上一两个时辰。
想到这里,谢令鸢心中一个激灵,回身往天辉殿走去。无论如何,等在天辉殿附近,是最快的方法。
西宫北边第一道偏门,武明贞摸索着走了一路,走到正门,都不见德妃。她只得再往里走。
不知走了多久,在一处花园的小径前,忽然看到一个人影。
她赶紧敛气,然而这里花木长得不算繁茂,因此遮不住身形,她唯有让自己坦荡。对面那个人似乎是出来散酒气的,醉眼朦胧间,喃喃道:“咦,妃,你怎的……出来了?方才不还跳舞么?”
武明贞如遭雷劈,定睛一看,他穿着织金的龙襤袍,她今日在祭天中见过,正是当今天子萧怀瑾陛下!
可他的随从呢?为什么自己一个人?
既然他只身走动,武明玦推测,此地距离天辉殿,应是不远了。
武明玦张口要回答,忽然想起,不知她弟弟平素在宫里,究竟是捏着嗓子说话,还是粗着嗓子说话?
她灵机一动,扶住了一旁的树,抠着嗓子干呕起来:“臣妾……臣妾胸闷,想出来透透气……”
她干呕的声音十分含糊,萧怀瑾听在耳中:“想来是酒喝多了,妃随朕回去休息片刻罢。”
萧怀瑾刚刚还说她弟弟在跳舞呢,两个人肯定共处一室,她可不能跟着萧怀瑾回去!
武明贞继续干呕:“臣妾恐是要缓缓……夜里风凉,陛下先回。”
萧怀瑾正走了两步,又不放心,回身远远叮嘱道:“妃仔细着身子,好受点了便回去歇息着。”
花园后面有几条交叉的小道,萧怀瑾熟门熟路,没走多久便回了天辉殿内。
内室依旧是一片明亮,案上杯盏交错。
萧怀瑾走进屋里,一眼看到武明玦在与何贵妃说着什么,他睁大了眼睛:“咦,武修仪,你方才不还胸闷么?怎的又回来了?”
武明玦正想用德妃送他的“文胸”,吸引何贵妃的注意力,让何贵妃带着文胸赶快走人,冷不防萧怀瑾又绕回来,他脱口道:“啊?臣妾何曾……”
他的话硬生生斩断,回味过来——萧怀瑾……可能是方才,见到了他的姐姐!
武明玦且惊且喜的神情太过魔幻,惹得萧怀瑾一脸困惑:“莫非是朕听岔了?”
其实他还有个困惑,没有说出口,心道自己大概确实迷糊了……他怎么觉得,武修仪的堕马髻,哪里怪怪的?
“不不不……臣妾确实是胸闷!”武明玦起身,扶着萧怀瑾,做出西子捧心状:“臣妾方才跳舞,酒意上头,说着又闷起来了……”
何贵妃拿着文胸,嘴角抽搐——武修仪方才与她说这文胸的时候,还双目放光呢!有诈,这其中必然有诈!
她得静观其变。
“哦……”萧怀瑾拉过武明玦,关心道:“朕试试,莫不是今日见着风,发热了?”
他伸出龙爪,这么横扫千军、气势若虹地,贴上了武明玦的额头!
啪叽。
武明玦的心头,仿佛贴上了一块狗皮膏药。
这还是他入宫以来,头一次被皇帝碰触,他眨了眨眼,飞快道:“发热倒是没有,臣妾再出去透透风便好,陛下,臣妾先失陪……”
说完,他像风中的幡旗,飘着出去了。留下何贵妃拿着文胸,呆滞望着他的背影。
*****
天辉殿外,烛笼高挂,隐隐照亮了夜路。武明玦举目四顾心茫然,又不敢走太远,只能在天辉殿附近,警惕地四下寻找他的姐姐。
树后传来了窸窣声,他正心中一喜,忽听一个娇滴滴的声音,柔弱无骨地攀附上来,却是带着嗔怒之意:
“修仪妹妹,你方才怎的对我不理不睬?我不过是问问你那弟弟而已……”
武明玦蓦然回首,却在灯火阑珊处,看到来人竟是郑丽妃,她穿戴得花枝招展,也跑到天辉殿来了!
这一眼如看遍了大漠天涯沧海桑田人生苦海,武明玦心中简直欲潸然泪下!
他凄怆地凝立当场,哀婉地望着郑丽妃。
丽妃见状,方才那点骄纵的怒气,也散了几分——她认床,胆子又小,本是想来找德妃同睡的,方才路上遇到了武修仪,便笑盈盈叫住对方。
说起武修仪,人人都知道她有个良才美玉的弟弟,尤其今日,丽妃在春祭时,偷眼往公侯的队列里望了望,见到了那个英气勃发的美少年,此时又见到美少年的姐姐,自然要忍不住说两句。
她也不过是语气轻佻了点,谁料武修仪竟一语不发,拎着她的领子,直接把她扔开了!
可恶!目无尊卑!她要治武修仪的罪!
然而……她正要发作,罚武修仪跪个片刻,武修仪却不理她,匆匆离去了。
丽妃找了半晌,攒着一肚子火,今夜不找武修仪分说个明白,不罚罚对方,她是睡不着了。此刻见了武修仪,对方却一副委屈无比的样子、仿佛遭受了天下人间最大恶意一般……这形容,叫丽妃都窒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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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明玦此刻也正提心吊胆,暗暗祈祷他的姐姐可不要突然闯出来。为了稳住丽妃,不至于闹大,他只得走到丽妃面前,柔声哄道:
“丽妃姐姐,妹妹有错,方才妹妹胸闷想吐,怕酒气沾染了你,却又难受极了,才没有来得及解释的。姐姐跟我来,妹妹有些话想对你说……”
他一边防着被丽妃搀上来,一边四下找没人的角落——先把丽妃哄走了再说啊!天辉殿决不能再来人了,生命不能承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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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辉殿花园附近。
亏得武明贞平时扮成男装出去游走,即便到了陌生的地方,也不至于掉了方向,所以迷糊了片刻后,也渐渐往岔路上走去。
但她心中悬着,不敢去天辉殿——倘若弟弟在那里,很有可能皇帝也在,他们不能碰面的。
她心中正忖度,忽听身后小道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武明贞警惕回首,却见来人鹅蛋脸,杏仁眼,端庄标志的模样——
正是今日匆匆一瞥的德妃!
恍若拨云见月,彩彻区明,武明贞心中蓦然一亮,上前一步,正要问候,却见德妃没有刹住脚步,而是冲上来,一记深深的拥抱:“修仪妹妹!”
武明贞心中大骇!
“……”德妃怎的如此热情?她对谁都是这般热情么?
这个拥抱是给自己的,还是给她弟弟的?
武明贞心中,已经惊疑不定地猜测,德妃是否与她弟弟有私了。
而二人相拥,一阵电流窜上,谢令鸢看到了的星盘亮起,在夜空里闪着璀璨耀眼的光芒:
武曲星君·武明贞
云影天光祭战神,醉卧沙场笑惊魂。月照黄沙千年寂,独秀雌雄见明贞。
九星宿命诗还未及看完,谢令鸢忽然感到周身一阵大力袭来——她被紧紧反抱住了!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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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力气很大。武明贞被抱住时,心中只这想法。
可她怎么能在德妃面前,堕了自己的志气呢?好歹她也是沙场秋点兵的人,好歹她是扮作男子纵横四海的人,她还抱不过一个柔弱的德妃?
抱,用力的回抱!要让德妃看到,她武修仪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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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谢令鸢被武明贞紧紧抱住了,感受到了来自战神星的力大无穷!
她顿时心生征服欲——她定要让武曲星君看看,她紫微星谢令鸢,论力气,也不是吃素的!
两攻相遇,必有……咳咳。
不是气力大么?来啊!互相伤害啊!
于是,谢令鸢更加紧紧地抱住了武明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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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明贞被勒得差点喘不上气,感受到了德妃并不娇小的身体里蓬勃的男子汉气概。
这样的力气,和她那小时候发脾气能一拳砸穿案几的弟弟,简直是良配啊!可是,想她纵横沙场这么多年,尸山血海走出来,杀过的敌军也可以堆满城门了,怎么能连德妃也抱不过?
于是,武明贞更加用力,使出赵子龙三进三出长坂坡的力气,把德妃差点勒进胸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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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狠狠地拥抱,狠狠狠狠地拥抱,不留一丝空隙,在这明媚的月下——
“修仪妹妹?!”
一声震惊的呼唤,从远处传来。
遥遥的,丽妃立在月下,望向这里,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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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刚刚被武明玦哄完,答应了回自己的寝宫,和武明玦分道扬镳后,她走了一会儿,看到光天化日下,呸呸,夜黑风高时,武修仪在和德妃拥抱!
丽妃顿觉天地仿佛有些塌陷,冬雷震震夏雨雪。她惊呼道:“德妃姐姐,修仪妹妹,你们怎么……”
怎么抱在了一起?!
怎么武修仪前脚刚说让自己离开,后脚去和德妃抱在了一起?武修仪方才,一定是故意支开自己的,一定是!
天理何在??还特意把她支开??当她郑妙妍是外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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