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首页

大文学移动版

m.dwxdwx.com

第五十一章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昨日萧怀瑾被皇后的事搅得心乱,连上朝都频频失神。然而放目后宫,却无人能开解他心意。于是他前半夜时,去探望了白婉仪。太医曾说白昭容无碍,以四方针灸她几处大**,心气旺盛。于是他便等待她苏醒。

他的手沿着她飞扬入鬓的眉,滑到眼角泪痣,再滑到唇角有梨涡的地方,试着她均匀的呼吸,顿了半晌,低低道:“对不起。”

没有回应,白昭容听不到他的内疚和愧歉。

“对不起。”他又重复了一遍,闭上眼睛,将曹皇后一事从脑海中竭力挥去。

.

前半夜走出仙居殿后,夜风茫茫,萧怀瑾一时找不到方向。总觉得前方宫道明亮宽阔,他却仿佛看不见路似的。不想见任何妃嫔,不想看她们缠绵的眼神——

他忽然想到了德妃。

谢令鸢是除白昭容外,唯一让他觉得舒服的,如一股清风般,萧怀瑾也奇怪自己对她态度的莫名转变。大概是她从来没有邀宠献媚的缘故?她对妃嫔,比对他这个皇帝还好呢。

萧怀瑾想来觉得不服气,太不应该了,他身为天子,也要德妃关心关心他!

------

如今丑时,他推开丽正殿的门,内里光线昏昧朦胧,甚至没有宫人守在账外值夜。

萧怀瑾环视着四周,料来德妃已经睡下,内殿幔帐垂落,借着影绰灯火,隐约可见人影躺在榻上。萧怀瑾犹豫着是否上前,帘内忽然传来轻咳,德妃的声音略带低沉:

“陛下还请勿要靠近。臣妾自昏迷醒后,身体抱恙,怕过了病气给陛下。”

闻言,萧怀瑾便顿住脚步,道出了他的困惑:“妃怎的……声音略有沙哑?”

他竟然奇异地想起了武修仪,那柔媚又粗犷的“张家姑娘十七呀八”魔音灌耳,令人三年不觉肉味,他惊恐地倒退了两步。

.

“……”郦清悟在帘子后扶着额头,他以前周游四海时,见民间艺人的口技有趣,学了一点皮毛,结果头一次却是用在这样场合,不免有些措手不及,开口的第一句话差点露馅。

他轻咳一声,淡定道:“臣妾染惹风寒,咳得腻害……”

.

于是萧怀瑾又困惑了,他明明记得谢令鸢口齿伶俐的?他奇道:“你怎的又口齿不清了?”

郦清悟:“…………”又发挥失常了。

过了一会儿,他认真地解释:“臣妾不但偶感风寒,还口舌生疮……”

.

星使原本是提心吊胆跟在皇帝身后,手刀都在萧怀瑾颈后摆好了,见状嘴角抽搐,退出殿外。

郦清悟也在心中飞速计算,要是萧怀瑾还觉奇怪,要来看看德妃,他说一声“臣妾头晕得很,眼前发黑……”然后晕过去,这样萧怀瑾掀开床帐,看到躺着入定的德妃,也敷衍过去了。

谁知萧怀瑾却面露恍然之色,似有所感,他关照道:“口舌生疮,料来是阴虚火旺,脾胃失调。朕明日吩咐人,给你送些忍冬来,你加些冰糖,下火很快也不苦。”

.

郦清悟忽然怔在了帘子后。

那种熟悉感萦绕不去,仿若昨夜的一杯清茶,有点淡淡的苦涩。

他隐约记得小时候,萧怀瑾常常嘴中生疮,疼得吃不下饭,话也说不利索。太医开了方子,又嫌苦不肯喝。有次他看到了,便给萧怀瑾送去了忍冬,叫他加冰糖泡水。

没想到,当年无心之举,萧怀瑾却记得这样清晰。

.

萧怀瑾半晌没等来德妃的回应,问了声:“德妃?”

德妃才有些沙哑道:“谢陛下恩典,臣妾……荣幸。”

“何必言说那些,毕竟朕也扰了你清梦。”萧怀瑾挥了挥手。能安然地睡个好觉,是世间多么难得的幸事。他已经很久没有睡得安稳了。

.

郦清悟本来只打算与他对话两句,以帮谢令鸢掩饰一二,此刻却又改了主意。“陛下深夜前来,似是有心事,不妨道与臣妾。”

——德妃少见的温柔体贴。

然而萧怀瑾能怎么说呢?说他前日夜里,依照惯例去中宫小坐片刻,却不想皇后居然胆大妄为,殿中熏了迷幻的香剂,行**苟且之事?

此事说出去,天颜无存了吧。

他犹记得前一夜,清醒后他恶心得连坤仪殿都呆不下去,匆匆便离开了。

他此刻很想废后,然而理智终究按捺。一来此事未经太后首肯,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得;二来他还曾经承诺过曹姝月,不动她的后位。

.

他在屏风前随意地落座,半晌找了个话头:“也没什么,朕做了个噩梦罢了。”

确实是噩梦,前夜恶心得毛骨悚然的感觉,像千万只小虫吞噬着他,童时无数个夜晚的噩梦又闪现眼前。

帘内似乎是德妃温声低笑,“既知是噩梦,何必畏惧?”

这句话似乎有着抚慰人心的力量,令萧怀瑾蓦然想到了故去的父兄。他忽觉惆怅,倘若这噩梦非梦,是无法忘却的真实,如何能不畏惧?

他摇摇头,苦笑道:“或许是因为噩梦,所以更想念九泉之下的亲人了,倘若他们能问我一句,害怕么?再告诉我什么都过去了,会好起来……”

他声音顿了片刻,才又道:“朕初继位时,曾因噩梦而生过一场重病,昏迷多日。可至今都觉得幸福——因为梦见成仙了的父亲和兄长。”

.

父皇去世那年,他陷入噩梦中昏迷不醒,梦中是延绵不绝的明义殿,黑暗又**,角落里是女子的哭叫求饶,还有太监作恶。他跪在牌位前,没有退路,想遮住眼睛,声音却又来折磨他。

他快要崩溃的时候,似乎有个女人在唤他,有一双温柔的手,在照拂着他。这样的安抚下,他在无尽的黑暗中,忽然看到了一抹淡淡的亮光。

他久旱逢甘霖一般,朝那里望了一眼,眼泪几乎夺眶而出——站在光里的,居然是他早亡两年的二皇兄,模样似乎长大了点,带着怜悯,居高临下俯视着他。

一瞬间他想,皇兄不是……成仙了吗?他曾经哭着问父皇,二皇兄去哪儿了,父皇眼中含着泪光,说他成仙去了,与他们无缘。

如今皇兄回来,是不是要来接自己走了?

萧怀瑾带着喜悦,努力向他爬过去。然而二皇兄并没有带走他的意思,而是带着似乎悲悯似的语气嘱咐他说,父皇对你很是放心不下,你以后要好好的,当好一个合格的君王。

他很快离开了,须臾的光隙,却带给了萧怀瑾无限光明。

也真是奇怪,见到了他后,萧怀瑾从昏迷中苏醒,奇迹地好转了。虽说睁眼便看到何太后冷冷坐在他床边,却没有往昔那样恐惧了。大概心揣愿想,便无所畏惧。

只是从那次病后,他梦里却再也没看到过二皇兄。

-----

德妃沉静了片刻,善解人意道:“所以,从那以后,陛下寄情于此,开始信奉道教了?”

萧怀瑾“啊”了一声,呆呆的应了,忽然把头埋在臂弯里。

他父皇信道,兄长成仙,他一直想,若他信道,兴许哪一天,梦中,可以见到他们了。他们会带他走的。每当他被太后压制、讽刺,痛苦不堪时,会想,他们怎么还不来接我?不,他们快了,大概在路上。

这祈盼,成了萧怀瑾很久以来的支撑。渐渐年岁长大,他已经知道这或许只是虚无缥缈的寄托,却依然等着梦中与亲人相会。

如今,心中埋藏至深的愿景,却被德妃一语道出,让他恍然意识到了这些年的水月镜花。

.

郦清悟看他坐在屏风外,眼睛中流露出无措的模样。他想摸摸他的头,给他点安慰,却也只能是想想罢了。良久,他温声道:“您的父兄,也许真的回来看过您,也真的牵挂。”

萧怀瑾抬起头:“可我又盼……又怕。”

.

郦清悟知道他在怕什么,忽然也说不出的惆怅了。

月亮从乌云后露出一角,他从窗棂望出去,便想起童时,常常叫钦天监的星官陪着,给他讲天上的传说,诸星的职责。他曾经困惑地问,星辰都是按着定数而行的,那倘若有变化,是落陷了么?

那星官说,是的,殿下,不在其位便是落陷。星君如此,人亦如此。

六岁的他若有所思道,我懂了,人活于世,若未能识清自己,谋准自己,那便是陷落了。

在他的身后,萧道轩正在与抱朴散人对弈,闻言轻笑起来。那时候,夜里的星幕那样美,父亲的笑声那样暖。那容颜已经模糊了的星官,那样博学而平和。

而今,依然是在这宫殿,依然是夜。他却唯有隐了身份,与唯一的血亲对面不识,隔着时光擦肩而过。

.

萧怀瑾说出这席话后,仿佛也自知失言。德妃再如何令他心神安宁,终究只是个妃嫔罢了,有些贴近圣意的话,不该让妃嫔听闻。

可真奇怪,兴许是她病后多了几分柔情,她语气这样的令人怀念,总让他像是对着暌违已久的亲人,心中又暖了几分。

他摇摇头起身,心情却在这一夜得到了奇异的抚慰。他掸了掸衣袖,和声道:“时辰不早了,朕也不扰你养病,妃好好休息。”

走了几步到门前,又回头微笑道:“朕过几日再来看你。”

.

那一刻,殿外听墙角的星使,和殿内扮德妃的郦清悟,都无言地冒出了同一个心思——你若不来,这病很快好了!

萧怀瑾走出门,天高地迥,星辰辽阔。

---

目送萧怀瑾的身影远去,隐入了夜色后,郦清悟才现身。他看了眼时辰,被萧怀瑾一耽搁,又过去了几炷香的功夫,谢令鸢躺着还没醒来,看来她在太后梦境里,果然遇到了棘手事。

他坐守榻前,红线绑住谢令鸢的手,迅速入定,很快循着线的指引,入了何太后的识海。

*****

然而甫一睁眼,迎面而来便是千军万马的战乱场景!

天际黑云弥漫,硝烟滚滚,整个天幕都是阴郁的黑色,笼罩了每一个人。兵将们黑甲黑马,城墙青砖青门,像是正在经历一番苦战。

只不过奇怪的是,士兵们姿势都有些古怪,腿好像张不开似的,走路扯得疼。放目一望,所有士兵皆是如此,连马也不动弹,双股一抖一抖的。

咦,他们身上,发生了怎样激烈的苦战?(.txt.net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热门小说
绝对一番终末忍界我只有两千五百岁信息全知者玄尘道途盖世双谐五胡之血时代奸夫是皇帝你老婆掉了反叛的大魔王
相邻小说
当omega身穿到现实世界唐宫美人天下治愈系月呼插旗路上修真末世行最强猛鬼召唤挽唐锁文系统:男主请自重侵入人间我是基金会大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