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她看不起张家,不会亲自去登门找张老爷说话,但也肯定会派出有头有脸的心腹妈妈去张家示意这件事。不得不说,在这件事上,苏氏还真是一猜一个准。
平南伯夫人心里的想法,她都猜中了。
苏氏思索片刻后,起身说道:"走!咱们去顾府。"
苏氏说走就走。
平南伯夫人是先去将军府找的端意,然后再去的顾府,现在端意都已经找上门来了,想必顾府那边也已经知道了她和边疆的事情,恐怕正在想要怎么处理,跟她说吧!
与其坐在家里等着别人主动找上门来,还不如她主动去找别人,这样起码主动权好歹还是握在自己手里的。
看着苏氏风风火火的样子,闻芮不由得紧张了一下,赶忙起身拦住了苏氏,说道:"娘...咱们,现在就去?这样直接过去说?会不会...不太好呀?"
闻芮有些犹豫,苏氏这么直接的过去,会不会跟顾老夫人和顾夫人一言不合,就吵起来啊?
现在也不知道顾府那边对苏氏究竟是个什么态度,苏氏的性子又这么火爆...一边是自己的亲娘,另一边也是对自己非常好的外祖母和舅母,闻芮不免有些左右为难。
她提议的对苏氏说道:"娘,平南伯夫人做的这些事情,你不如先去找边将军,和他说一声吧!外祖母和大舅母那边,就让我先过去帮你探探口气,知道了她们那边是个什么想法,你再去也不迟?如何?"
苏氏好笑的看了闻芮一眼,说道:"你当你娘是炸药呢?还能一点就炸了不成?放心,我过去,会好好儿跟她们说道。"
顾府那边的顾老夫人和顾夫人,苏氏并不是太熟悉,不过因为顾氏和闻芮,也是打过几次照面的,大概知道彼此的性情,大家都和和气气的。而且顾老夫人和顾夫人一直以来对闻芮的照顾和关心,苏氏也都是知道的。
看在闻芮的面子上,哪怕她们真的说了什么过分的话,苏氏也不会当场就甩脸子,让场面变得难看了。
苏氏说道:"让你先过去探探口风,这样做固然是保险了,但也未免太畏缩了。我和边疆要成亲的事情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只不过没有达到某些人心里的设想,所以让他们不满意,不同意这桩亲事罢了!我堂堂正正,清清白白的,有什么不好见人的。"
苏氏说得很理直气壮,面上一派坦然。
她继续说道:"而且,我现在就去顾府,最主要的也不是询问和向顾老夫人、顾夫人她们解释什么,而是去道歉的。"
"道歉?"闻芮惊讶的重复了一遍,纳闷的看着苏氏,"娘,你有没有做什么对不起顾府的事情,你过去道什么歉啊!"
苏氏微笑说道:"因为我的事情,让平南伯夫人上门去找了她们,给她们添了麻烦,这件事难道不应该道歉吗?"
闻芮哭笑不得,没想到是因为这个原因。
苏氏眼珠子一转,又说道:"还有,你刚才的那句话...我没有做什么对不起顾府的事情,所以不需要道歉。其实换一种方式来说,我和边疆的这门亲事,除了让平南伯夫人找到她们,可能还给了她们一些难堪,让我绝对有些愧疚之后,其他的,我的确没有什么需要向她们解释的事情。所以,芮芮你就更不用害怕了。"
苏氏和边疆的亲事,除了平南伯府,以及苏氏的娘家和子女有资格说什么之外,其他人都是没有资格说什么的。
平南伯夫人找到顾府,其实也只是想通过顾府,让顾府对闻芮施压,再让闻芮对苏氏施压罢了。
闻芮这才恍悟,有些想明白其中的关系了。
苏氏温柔了摸了摸闻芮的头,笑道:"顾老夫人和顾夫人也是明白事理的人,这其中的关系她们自然也会想通的,所以我上门除了需要向她们道歉,给她们添麻烦了之外,她们也不会过多的询问我的私事的,你就放心吧!"
闻芮点了点头,松了口气,说道:"那好,我们走吧!"
她刚要迈出了一步,步子还没有迈出去,就被苏氏给挡了回去。
闻芮不解的抬头,问道:"娘,又怎么了?"
苏氏拍了拍自己的脑门,笑道:"我说错了。"
闻芮眨巴眨巴眼,问道:"嗯?说错什么了?"
刚才苏氏的话说得很有道理啊,她没觉得苏氏哪里说错了啊!
苏氏笑道:"话没有说错,但去顾府的人,只有我去,你就不用去了。"
闻芮:"..."
苏氏说道:"你去干嘛?给我添麻烦吗?我又不是找不到顾府的路,好了好了,你回去吧!我自个儿去就成了。放心,没事儿的!"
...
闻芮回到了家里之后,忧心忡忡的将事情告诉了顾氏。
顾氏诧异了一瞬,然后便平静了下来。
这个诧异,也只是针对平南伯夫人竟然为了阻止边疆和苏氏成亲,都找到了顾府这边来了。
她笑道:"你放心吧,你娘去了顾府之后,不会有什么事儿的,你外祖母和你大舅母的为人你还不清楚吗?"
顾氏和苏氏想的一样,并且,她对顾府的了解比苏氏还要深。
在外面眼里,她这个被夫家休弃了的女子是回到了娘家的,连儿子也改姓了顾姓,等于是她们母子两个人一直都归于顾府之下,受顾府庇佑,但他们自己其实都清楚,并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从顾氏和顾秉之、闻芮她们单独住在一边,就可以看出来了。
顾府倒是愿意庇护他们的,出于亲人的感情,对女儿和外孙、妹妹和外甥的疼爱怜惜,如果顾氏和顾秉之接受了,可能今天平南伯夫人去顾府找到顾夫人她们的举动,或许会奏效。
但是顾氏和顾秉之他们没有依附在顾府之下。
顾老夫人和顾夫人她们总是会给顾氏和闻芮她们送很多东西,不停的照顾着她们,在最开始的时候,顾氏和闻芮她们只能接受,还没有能力报答偿还顾老夫人她们,但在顾秉之在朝堂之上渐渐有了出息之后,其实两家基本上就已经平等了。
后院里,是顾府照顾顾氏和闻芮她们;朝堂上,则变成了顾秉之照顾顾老爷、并为顾府遮风挡雨。
有的时候,并不需要顾秉之实际上为顾老爷和顾府讨得什么好处,但只需要顾秉之这个人在,无形之中大家就会对顾府客气不少。近的顾老爷且不说,他混迹官场多年,其实对这些早就看破了,并不是很在乎,但远一点儿的,一直在山院里读书的顾老爷和顾夫人的儿子,如今在山院的待遇可大大提高了不少。
他们是平等的,在自家人的事情上,是可以互帮互助的。
但除了自家人之外的其他姻亲,就不关顾府什么事情了,顾老夫人和顾夫人不会那么不识趣,跑来多管闲事儿的。
顾氏又给闻芮安了一重心,并且将顾有悯和顾淮安姐弟二人抱过来,转移闻芮的注意力,哄闻芮开心。
等顾氏和闻芮她们知道苏氏已经离开了顾府,回来了的消息,不是苏氏过来找她们,让她们知道的,而是顾府的下人告知的。
送苏氏回来了之后,受了顾夫人的吩咐,顾夫人知道顾氏和闻芮大概在担心苏氏来顾府的情况呢,便叫下人在送了苏氏之后,再去顾家回禀一声,好让顾氏和闻芮放心。
平南伯夫人去顾府的时候,并没有惊动顾老夫人,只是由顾夫人出面接待的她;所以等苏氏再来顾府的时候,也还是只是由顾夫人出面。
一如苏氏和顾氏所说的那样,顾夫人并不会对苏氏和边疆的事情说什么——当然了,就算有什么想法,顾夫人也不会那么不识趣的就当着苏氏的面儿说,顶多是私下的时候,闻芮也不在的时候,和顾氏姑嫂两个人偷偷说几句悄悄话,点评一下这件事罢了。
在表面上,顾夫人和苏氏是相处得很融洽的,尤其是知道苏氏是过来道歉的,更让顾夫人诧异的高看了苏氏一眼。
顾夫人笑道:"苏氏是个心里敞亮的明白人。"
因为苏氏太过清楚了,将什么都看得太透彻。
同时,苏氏的这个态度,也委婉的已经向顾府那边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了——她只是过来道歉,表示歉意的,因为为了她的事儿,让人找到了顾府去,给顾夫人她们添麻烦了。她向顾夫人道歉并且承诺,不会再让平南伯夫人再来顾府打搅她们。
这句话的另一面,也就是——所以关于她的亲事,顾府也就别插手了,跟她们没有什么关系。
只要是个明白人,听懂了苏氏的言下未尽之意,就会知道该怎么做了。
苏氏主动去顾府,抢在了顾夫人来找她之前,先表明了这个态度,也就避免了如果顾府那边真的有什么意见,顾夫人真的想对她和边疆的亲事说什么,免得坏了两家人情分,让夹在中间的顾氏和闻芮她们难堪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