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闻沉找到的哪些证据,的确是他自己找来的;但那天早上,就是闻芮带着苏氏离开的那天,闻沉急匆匆的拿着最最重要的证据去找顾秉之,那个证据,是闻腾亲自交给闻沉的。
而那天在闻家,也只不过是闻腾和苏氏做了一番戏。
做给所有人看的戏。
闻芮恍然大悟,难不怪,那天闻腾会特地叫她过去呢!这一切全部都是闻腾和苏氏,甚至还有闻沉,算计好的。
闻腾在外面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等后来收到了李氏的通风报信的时候,他也同时知道了自己的事情泄露了。所以他那么快就回来,并不只是因为了李氏。
闻腾是一个能下的了狠心的人,当知道自己注定是摆脱不了干系的时候,他索性就破釜沉舟。
他不是不恨苏氏的,不是不恨闻沉和闻芮的,也想过拉着他们一起下马,但是没用。胜利已经站在顾秉之这一边了,所以他示弱了。他还是个男人,注重子嗣的男人,所以,他愿意帮顾秉之和闻沉一把,但对应的,需要苏氏她们帮李氏一把。
没了自己后,爹娘兄长都是不可用的,李氏带着一双儿女,孤儿寡母,在这京城日子根本过不下去。闻腾只有闻麟这么一个亲儿子,他不想自己后继无人,哪怕让他们回到县城乡下老家也好。
知道了真相的闻芮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苏氏拍了拍她的手,说道:"放心,我们也不会帮太多的...只需要派人将他们母子三人平安护送回乡下老家去就行了,以后,都不干咱们的事了。"
李氏和闻麟、闻芜母子三人回了老屋之后,住的屋子,应当就是闻芮和苏氏当年住的屋子了。听说闻家大房和闻老太婆在天津的日子也快过不下去了,一旦他们在天津待不下去,就也会回老屋去,那个时候,李氏母子三人恐怕就会重复闻芮和苏氏当年过的日子了。
李氏虽然比苏氏好了一点,她多了一个儿子,可苏氏那个时候,闻腾还是闻老太婆心尖上的小儿子,而现在...闻腾却是闻家的耻辱。
这个闻麟,也未必能帮到李氏。
之后送李氏母子三人回去的事,也不用闻芮和苏氏过问了,顾秉之和闻沉就能解决了。后来听说,送李氏走的时候,她哭着喊着不愿意走,还口口声声说,老爷是把她们母子三人托付给了苏氏的,苏氏不能不管她们,她不要离开苏氏身边,要在苏氏身边伺候她。
听得闻芮冷笑连连,李氏还真的舍不得京城的荣华富贵啊!
李氏和她的一双儿女已经解决了,之前闻家的下人,也都发还了卖身契,还了他们自由身;只剩下了一个董姨娘。董姨娘虽然有娘家,而且还不远,就在天津,但却是万万不能回家的,她愿意一直留在苏氏身边伺候她。
比起李氏,董氏这番说辞可要真心实意多了。
苏氏想了想,便也同意了,董氏的确是个可怜的,又对董氏说道:"且让你先在我身边跟着吧,不过你还年轻,一辈子还长着呢。日后若是有了中意的人,便直言告诉我,我便当妹妹一般,给你一份嫁妆,把你风光嫁了出去。"
董氏感激不已。
也因了苏氏身边还有一个董氏,不方便住在顾家,还有闻沉,他们也是一家人,便让闻沉尽快重新去买了一座宅子。宅子虽然小了些,但是现在她们人口少,够足就行了。
宅子置办好了,张明玉也被放出来了,但她和闻沉的亲事,却也就此再没了音讯。
闻芮问过苏氏的想法,张明玉和闻沉显然都还是对彼此有心意的,难道真的就这样结束了吗?
苏氏说道:"咱们家现在出了这样大的变故,当初闻家没有衰落,张家只是知道你二哥是个不受宠的嗣子,都看不上你二哥要悔婚,现在更加不可能了。我也看明白了,你二哥的姻缘还没有到时候,你二哥如今也在做生意,就等他靠自己做出了成就来,有本事了,再去提亲吧。"
闻芮点头。
只是,闻沉可得加紧一些了,毕竟张明玉的年岁也不小了,不能让张明玉等太久了。
闻沉也不算是什么都没有,当初闻腾给他的那些产业,在他和苏氏义绝的时候,闻腾并没有收回来,当时他严词厉色的让苏氏什么东西都不准带走,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却都忘记了闻沉。
事后闻芮倒是想起了,只当闻腾是忘记了,但后面送别时,知道了苏氏、闻沉和闻腾的交易,也就知道了,闻腾就是刻意的。
闻家结束了,周家和朱家也结束了。
因为罪行不同,周玉行和周夫人、佑德郡主、户部尚书朱大人等人最后再进行判刑。闻腾走的时候,他们去送了;周玉行离开的时候,顾秉之也带着闻芮去了。
顾氏没有去,在坐在堂屋里,面对着顾家大门,长长的凝视着。
闻芮来了京城这么久,虽然碍于顾家和周家的旧怨,一直没有去正式拜访过周玉行这位公公,但中间也是见过几次面的,周玉行一直表现得很和蔼可亲,是一位光风霁月的长辈。
现在,她看着落魄不已,仿佛苍老了十几岁的周玉行,心里说不出什么感受。
给闻腾,是送行;给周玉行,却是审问。
顾秉之冷漠的问道:"你还欠芮芮一个道歉。"
周玉行愕然,没想到顾秉之过来见他,却是说了这样一句话,愣完后百年是哈哈大笑,"一步错,步步错,步步错啊..."
直到最后他被押着就要离开了,周玉行才说了一句:"对不起。"
闻芮和顾秉之来不及回应什么,人已经走了。
没了闻家和周家、朱家之后,日子也还是那样在过,闻芮还在慢慢的适应京中贵女,顾秉之也已经升了官,已经去了御史台,闻沉的做生意,闻芮将她的豆腐皮铺子全权交给闻沉打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