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群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的混混。他们人数不算太多，五六个而已，但已足够将闻芮和苏氏的豆腐摊子包抄了。
苏氏慌张的紧紧抓住闻芮的手，抱着微弱的希望，试探的问道："各、各位，你们是要买豆腐的吗？"
来人哄然大笑。
闻芮贴在苏氏身边，余光扫了一圈周围，一看见这伙人朝她们过来，原本靠在她们旁边摆摊的人全都连忙收起摊子要不挪远了许久，要不就直接跑了，没一个敢上来帮忙的。
闻芮心里一咯噔，难道这是古代版的地头蛇小混混？
"九爷，就是这家的豆腐摊。"一人说道，对着被众星拱月围簇在中间的年轻男子点头哈腰，狗腿之极，"之前我们有兄弟就看到了这家豆腐摊，隔三差五来摆一次，时间不定也就没逮着。最近天天在咱们的地盘摆摊，也没主动来交保护费，也就是蔑视九爷你的存在啊！"
被唤做九爷的男子约莫刚二十出头，长得还算眉清目秀挺端正的，就是吊着眼角斜着嘴，一股高高在上不正眼看人的架势，让他整个人变得吊儿郎当，流里流气的。
听了手下的汇报后，他二话不说，一个字："砸！"
一声令下，手下的混混抄起手中的家伙就冲上去要动手，闻芮和苏氏的豆腐摊本来就不大，一脚踢翻都能让她们血本无归了。苏氏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明明吓得不行，还冲上去拦在豆腐摊面前。
"别动手...别动手...求求你们...我们交保护费，我们交！"
苏氏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牙齿不停的上下磕碰。
九爷竖起手指，一伙人瞬间停下动作。
闻芮紧紧挨着苏氏，能感受到苏氏身体剧烈的颤抖着，她一边拍打安抚着苏氏，一边偷偷抬起头，不小心跟九爷正好撞上了视线。
闻芮咬了咬唇，情势不饶人，她立刻道："九爷，我跟我娘实在不是故意不交保护费的，我们是乡下人，进城一次不容易，对这里的情况实在不舒服，不知道这里是您的地方，真的是对不住！"
她眨眨眼，"我们这个是小本生意，不知道要交多少保护费呢？"
九爷哼笑了一声，"没想到还挺识趣的。"
他眯着眼懒洋洋的给手下一个示意，手下的人站出来开始详细的叙述："店面保护费，按月交的话可以打个折，一个月二两银子，若是按天交就一天十吊钱；路边小摊的保护费，按月交的话还是能打折，一个月五吊钱，按天交的话就是一天三十个铜板。"
苏氏已经被这么多的钱给吓懵了。
"一吊钱就是一百个铜板，五吊钱就是五百个铜板，一个月三十天，每天出来摆摊的话，就是每天十六个铜板，比按天交少接近一半。"闻芮飞快的算了个账，这群混混的确打折优惠了不少。
九爷给她抛了个赞赏的眼神，"没想到小姑娘算术还挺不错嘛。"
闻芮拧眉问道："这个按天交保护费...如果没出来摆摊子，也要交吗？"
那手下估计是经常干这类话，十分熟稔的解释："当然不了。按月交就是这个月做不做生意随你，天天做生意也不会再收保护费了；按天交就只有你交保护费的那天才能做生意，不做生意的时候就不用交了。"
他停顿了下，瞅了闻芮和苏氏一眼，"我盯你们一些日子了，这段时间你们基本天天都出来摆摊，我建议你们还是直接按月交比较好，能打折便宜，而且还轻省了事，你们放心，我们九爷是很公正道义的一个人，交了钱保证你们以后做生意太太平平的。"
"可是，以前我们在这儿摆了这么久的摊子，也没有麻烦找上来啊？"
闻芮这句话一说出来，那伙人的脸色齐刷刷的变了。
对方也没有那副做生意好说话的和气面庞了，九爷斜眼瞅了她一眼，拉着嗓子慢条斯理的说了一句话："你可以选择按月交，给你打折少钱；也可以选择不交，给你打折——腿。"
"我们交！我们交！"
苏氏一把将闻芮拉倒自己身后，忙不迭应道，像是害怕自己晚说了一秒，闻芮的腿就会被他们给打断似的。
"按天交还是按月交？"
苏氏沉默了。
对方的脸色立马又变得凶神恶煞起来："嗯？我告诉你们，虽然我们收费很公道，但不代表我们脾气好，交费打折，还是砸摊子打折腿，你们二选一。"
从这位九爷的保护费定价中也可以看出来，他还是挺了解行情的，知道小贩的生意都不好做，所以也没要的太多，半两银子，刚好在她们这些小贩的承受范围之内，不会太高，也不至于太少惹他们嫌弃。
只是...
苏氏声音微弱的说道："各位大爷，不是我们不愿意给，实在是..."
苏氏直接将钱袋子打开给他们看，"今天的生意还没有开张，实在是没有钱来交啊。"
而且就算开了张，就她们只卖半天不到的豆腐，也赚不到五十个铜板。闻芮在心里默默补充道。
至于按月交的半钱银子...呵，整个闻家能见到碎银子的人，怕只有闻老太婆跟闻学深了吧。
混混之所以是混混，就是因为他们就算看上去再好说话，也是凶狠冷漠的人。一听见苏氏没钱交保护费，态度立马从天上又变到了地下。混混他们可不会管你家里的情况。
"今天没有开张，那之前开张赚的钱呢？把我们九爷当傻子糊弄呢！"
"一个月连一钱银子都赚不到，一天连几十个铜板都赚不到，你们还学人家做什么生意啊，赶路的时间还不如回去多喂几头猪几只鸡。跑这儿来是故意寻我们开心呢！"
九爷冷漠的站在一旁，由着自己的手下两三下就将闻芮和苏氏母女俩的豆腐给砸随砸烂。
苏氏也不敢再上前去用自己的身体保护摊子了，紧紧抱着闻芮，零碎的泣声从捂着嘴的指缝中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