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晚。没有月光,只有依稀的星光在闪烁,云层很厚,星光因此常常被云层阻挡。罗夏关所的周围,漆黑的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寂静,异常地寂静,没有虫子的叫声,没有蚊虫鼠蚁爬行的声音,仿佛这里的一切生物,都完全消失了。又或者是这里的所有生物。都意识到了某种特别的情况,不敢出丝毫的声音来。只有时不时呼啸而过的寒风,吹得人的内心都在抖。在这种寒冷的天气里打仗。实在是痛苦地事情,钢铁做成的甲胄,触碰到肌肉,那种刺骨的冰凉,绝对不是一般人可以忍受的。
对于凯尔尼洛北疆的士兵们来说,这又是他们必须要忍受的。
普朗克好像猎豹一样,悄悄的潜伏在围墙的后面。纹丝不动,两只眼睛散着淡绿色的光芒。在他的前面,隐约可以看到一点点的光亮,每逢夜晚的时候,普朗克就会在靠近罗亚领方向的地方升起一堆营火,为的是随时可以发现敌人可能到来的进攻。在那片开阔地的后面,已经有越来越多的罗亚领士兵开始集合。
罗夏关所距离罗亚领实在太近了,简直就是在罗亚领主的鼻子底下过日子,罗亚领的人恨透了这个地方,但是现在这里被波尔领的人占据,后续的部队很有可能以这里为跳板直接攻击罗亚领的城市,所以这里注定要有一场大战。
普朗克深深相信罗亚领的军队肯定会在晚上动进攻的。至于为什么会有这样地想法,他自己也不知道,兴许是曾经在罗亚领担任过军官,或者是在罗恩和莱因哈特领主的身边呆久了,已经形成了某种无意识的直觉。
对自己曾经服役过的部队动手,无疑是一件听上去很奇妙和滑稽的事情,但是普朗克的心中却没有一丝别扭的感觉,波尔领的人民生活地相当幸福,在罗恩和莱因哈特领主的统治下,普朗克可以肯定,至少在凯尔尼洛北疆的范围内,波尔领的人民和军队享受到的是最好的待遇。而且凯尔尼洛北疆这样的大环境下,更换门庭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所有人都希望追求更加幸福可靠的生活,军人也不例外。
在他的身边,还有数十名全副武装的波尔领士兵,他们同样躲藏在围墙的背后,紧张而谨慎的凝视着前方的黑暗。他们每个人都有两种武器,一种是长弓,一种是长刀。他们之所以没有配备弩箭,是因为在这种开阔地形交战当中,弩箭的射程很难对敌人形成有效的压制,而且波尔领的士兵,经过了长时间的训练,射术都是相当精湛的。
不过这些部队不能算是波尔领的精英部队,他们都是刚刚入伍才不久的队伍,战斗经验也算不上丰富,其中还有一些是来自其他城市的难民,不过这批队伍当中,还有一些是亲卫队的士兵。
“队长!我回来了!”
这个时候,在黑暗中突然出现了十几个波尔领的士兵,为首的一人一脸兴奋地跑到了普朗克的身前,行了一个军礼。
“怎么样,都弄好了吗?”
“队长,我们都弄好了,敌人一旦从那边经过,保证有他们好受的。”那名士兵脸上兴奋地神情突然一滞:“大人,我们真的要和罗亚领的军队动手吗?他们……他们也算是我们凯尔尼洛的同胞啊。”
“小子,我问你,你觉得我们波尔领的待遇怎么样?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你的父母应该也在波尔领生活。”普朗克沉声道。
“是……是的。”战士迟疑了一下:“咱们军队虽然辛苦一点,但是待遇很好的。”
“你觉得你的父母在波尔领生活的怎么样?”普朗克反问道:“你觉得在凯尔尼洛,还有没有其他地方拥有这样的税赋政策?”
“没有。”
“那不就完了,你是准备全家去罗亚领过着十倍赋税的日子,还是留在我们波尔领?你的战斗是为了你的家人,还是为了那些所谓的同胞?”普朗克冷声道。
“队长,我明白了!”士兵的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起来:“我们一定可以击败敌人的!”
“去自己的战斗位置吧。”普朗克挥了挥手,示意这些士兵们散开。
罗夏的地方很小,容不下太多的兵力,因此只有普朗克带领的三百多人,其实就算这里地方很大,普朗克也无法增加多少兵力。波尔领的人手实在是太紧张了,不仅要安排约德镇和汉普城的重建和保卫工作,就连波尔领的一部分房屋还在建设当中,甚至连普朗克这支部队,其实也是临时拼凑起来的,还没有明确的归属。这让普朗克隐隐间感觉到有点不爽,仿佛自己是被抛弃了,又感觉莱因哈特领主好像有放弃罗夏关所的意思,要不然怎么只安排三百人死守?三百人可以守住这关所么?当然是不可能的。
但是自从来到罗夏关所以后,普朗克就告诉自己,一定要将这个地方守住,除非是自己死了,否则敌人休想踏入罗夏关所半步。罗夏关所扼守在通往罗亚领的咽喉,同样也是通往波尔领的咽喉,谁能占据这里,谁就能在这里囤积兵马,作为攻向对方领地的中转站。
“普朗克队长,你说罗亚领的军队真地会来偷袭我们吗?”黑暗中,有战士低声地问道。声音微微有些颤抖。看不到这个战士地脸色。但是普朗克想他的脸色一定会有点苍白。握着武器的手说不定也在悄悄地发抖。这与守城战不一样,在波尔领的时候,他们还有高大坚固的城防工事可以依靠,敌人射来的箭簇还可以通过城垛来抵挡,但是在这里,就是和对手的正面拼杀了。
普朗克看了这个战士一眼,由于波尔领人手不足的关系,这里面还有一些士兵是直接由来自各地的难民组成的,不得不说。这是一桩比较悲惨地事情。残酷地事实表明。他们这样地战士。在战场上地存活率是非常低地。
“会。”普朗克不动声色地说道。与其隐瞒敌情,欺骗对方。还不如直言相告,让对方早点做好心理准备。既然来到了战场上,就要有充足的心理准备,要有豁出去的决心。想要生存下去,就只有杀出一条血路来。在这个混乱地年代,到处都在打仗,没有哪个地方是绝对安全的,除非自己愿意像狗一样活着。
罗夏关所周围,普朗克已经安排士兵加强了防御工事。前面地空地上插了很多乱七八糟的铁棍,这是防止敌人的云梯前进的有效工具。如果罗亚领的敌人扛着云梯,他们肯定会被这些深深插在地上地铁条阻拦的,这些没有规则地铁条,刚好挡住了直线前进地道路。云梯在这种混乱的阵型里面,都是无法转过弯来的。这个奇怪的铁棒阵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有力地阻挡敌人骑兵的进攻。当然,这个用处暂时是挥不上的,因为如果要在夜晚奇袭的话,是用不到骑兵的。
罗夏关所原本这里是没有城墙的,周围都是非常空旷的地面。可是他们愣是用几个晚上的时间,在罗夏关所的核心周围,垒砌了一道长长的围墙。尽管这道围墙只有两米多高,可是却非常的坚固。当然,这个围墙的保护范围。是非常有限的。普朗克只有三百来人,也不可能防守很大地区域。至于围墙外面,普朗克已经给敌人准备了充足的礼物。
也许是等待的太久,也许是紧张的神经绷得太紧了,周围的空气实在是令人窒息。有些战士想要放松放松。没话找话地说道:“队长,你说敌人怎么还不来呢?”
普朗克看着远方的黑暗,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地说道:“他们会来的。他们要进攻波尔领,先就要占领这个关所,所以他们一定会来的。你们听,今晚是不是显得格外的寂静?好像什么声音都消失了?这是一种很不好的预兆,我当兵这么多年,每次大战之前,四周都会显得格外的寂静。我想,敌人很有可能就在今晚起进攻。”
身边的战士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呼吸明显的加重。看得出,他们都有点紧张,在这么寒冷的天气里,他们的手心,他们的后背,都冒出了汗水。
“每个刚上战场的新战士都会紧张,你们不要慌张,就算是我刚刚上战场的时候,同样紧张的不行,我记得那时候我还在罗亚领,在金妮队长手下当新兵的时候,甚至在战前还不断的往草丛里面跑,感觉总是有大便的意思。”普朗克突然笑道:“不过后面打的仗多了,也就不那么害怕了,现在我甚至还会兴奋,就像是别人请我去喝酒一样。”
普朗克的话,也是让士兵们紧绷的神经略微放松了一些。
尽管身边的新战士很多,大多数人都没有充足的战斗经验,但是普朗克相信,只要经历了这一次的战斗,他们很快就会成熟起来的。无论多么严格的训练,效果都不如一场血腥的战斗令人更快成熟。当然,前提是他们经过搏杀以后,还能活下来。普朗克总是不愿意估计伤亡的问题,因为这是他不愿意面对的,他们将要面对几十倍甚至上百倍的敌人,他们这些人,也许没有一个人能够活下来。
“既然要来。那就来的快点吧!”普朗克在内心默默的吼叫着。
后半夜,云层更加的厚了,终于完全掩盖了星光,天地间一片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对面都看不到自己地同伴。这一刻,罗夏关所显得更加地安静,空气中似乎也透着令人窒息的味道。原本呼啸地寒风,竟然也停止了,天地间仿佛都已经凝结。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是最没有经验的战士,也都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大战到来前的压抑。
普朗克将耳朵贴在地面上,细心的聆听着土地传来的声音,这是长年当兵学到的技巧之一,原本四周寂静一片,没有任何的声音,可是在这个时候,却传来沙沙沙的轻微的响动,好像是有人光着脚在走路。很显然,是敌人乘黑摸过来了。
“大人,什么情况?”
普朗克没有回答,他的脑袋从围墙上探了出来,努力想要向远处看去,不过除了那若隐若现的篝火光芒以外,看不到任何的东西,依然是黑漆漆的一团。
……
夜晚的海上波涛汹涌,豆大的雨点不断地从天空坠落,等到梅林一行人落到岛上的时候,海风已经相当强劲了,瑟菲拉则是和水手们留在船上,确保这大船不会在风浪当中迷失了方向,
“杰克,这要是白跑一趟,瑟菲拉又要抱怨了。”白狼控制着斗气在自己的身体前方形成了一层防护罩,将顺着海风迎面砸下来的雨点隔绝在外:“这种天气控制船只在岛附近行驶,搞不好是会出意外的。”
“我相信她的水平。”杰克的声音倒是没有一丝波动,凌厉的目光看向了梅林:“梅林兄弟,接下来就拜托你了!”
“好,包在我身上。”梅林微微颔首,旋即深吸了一口气,双眼当中,顿时射出了一道耀眼的银光。
这银光,直接穿透了夜幕。
在这种没有月光的雨夜,能见度是相当低的,这种情况下,就只能依靠梅林强悍的精神力,进行探测的。
在精神力的侦测下,整个小岛的情况,顿时清楚地展现在梅林的面前。
小岛的面积并不大,也就是几百个平米左右,岛上有不少被海浪冲刷上来,胡乱地堆积在一起的怪石,梅林尽量在寻找着,可能存在异样的所在。
“嗯?”
很快,梅林的口中发出了一声惊咦。
“梅林,什么情况?”
“那边,那边有一个女孩。”梅林脸上的表情,变得怪异起来:“一个女孩,躺在海边的石碓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