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想, 分居太危险了，我们继续同居吧，我暂时不当人了。】
孟际年的一句话险些让霍乘星在众人面前控制不住表情, 幸而因为谢臻的存在，所以霍乘星时刻注意着, 以至于除了唇瓣微微抿直外，并无其他异样。
虽然谢臻坐下后一直将目光落在霍乘星脸上, 但也不曾察觉出任何不对。
他脸上带着让人如沐春风般的温煦笑容, 仿佛他们并非准备讨论合作，而是正像朋友一样的在聚餐，“serene家的菜色都不错，刚在你们来前我已经让他们准备上了几道，希望你们能喜欢。”
上次直播结束, 霍乘星有和沐雅、喻蓝二人来了一次serene, 当时她们坐在楼下的隔间，倒没让人订能容纳八到十个人的私人包间。
serene的菜色其实不太符合霍乘星的口味, 上次来, 纯粹是因为看中环境，同时她们希望能在serene里从偌大明亮的环形落地窗俯瞰整个城市。
因为特别偏爱的菜色说不上来, 所以当谢臻说了已经点完菜后, 霍乘星笑着点头，不曾发表任何意见。
点头的同时, 霍乘星一心二用和孟际年交流，嗓音里夹着几分警告以及微不可见的无奈, “孟际年, 你好好说话。”
一个系统空间而已, 他竟然能和同居扯上, 而且前一刻让人把你当做真正的人类看待，下一刻你又说不当人了，性格也太善变了吧。
【系统空间依附于你的灵魂，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俩签了一份时效100年的同居，或者说合居协议。】
大概怕继续说同居容易让霍乘星分神，孟际年严谨地换了一个措辞，合居，拆开的话和同居的意思大同小异。
霍乘星：……
行叭，你任性。
霍乘星心里轻微吐槽，可也不得不承认，空空如也的系统空间里，重新有了孟际年后，很让人踏实，人们都说二十一天养成一个习惯，他们俩绑了数个月，冷不丁隔开当然不习惯。
“咳咳咳。”
“老板，水。”
听到咳嗽声，霍乘星抬眼看去，只见谢臻本来就很苍白的脸，再次白了一个度，那种白不同于莹白、冷白，根本见不到一丝一毫的血色，非要形容的话，只能说是病态的白，看着就给人一种他身体很不健康的感觉。
相比其他人，苏栖盛作为助理，显然见惯不惯，拿给谢臻的杯子里装的也是让店家准备的温水，而不像霍乘星几个人面前摆着的加有冰块的果茶。
霍乘星看了几眼身体貌似很虚弱的谢臻，片刻恍然。
在霍蘅视角的剧情里，谢臻由于在娘胎里带来的病，体质一直虚弱，再加上那次意外，本就不健康的身体，无疑雪上加霜。
“抱歉。”谢臻喝了几口水压下嗓子里的痒，再看霍乘星时，眉眼间重新堆出温柔，“有关合作的事项我来前已经让人列出来了，你们先看一看，如果针对里面的条件都满意，我们合作的事项就能提上日程了。”
或许在公司里习惯了发号施令，谢臻在说话时，温柔归温柔，却也改不掉内里的上位者风格。
霍乘星发现从他们见面再到此刻，谢臻一直在掌握着主动权，控制权，但那种极可能让人不喜的控制权被他裹挟了温柔优雅，而后给人一种他很体贴的错觉。
前后见面不到半个小时，霍乘星初步认识了谢臻的为人，认识了未来有可能对上的敌人，整体来说，自己中午来serene算不上浪费时间。
在霍乘星琢磨的时候，苏栖盛已经将合同搁在桌子上，而后伸手推向戚静，但合同临到中间时，被人挡住了。
谢臻看见霍乘星的动作，平静而温柔的眸色略微深了深，似在猜测霍乘星出手挡住的理由。
说来，霍乘星在半个小时里认识了谢臻，谢臻同样在半个小时里认识了霍乘星。
来前，看了网上的各种新闻以及微博事件后，他觉得看清霍乘星不难，直爽率真，不服输、不委曲求全，不讲究世家间的面子情。
列出来都很像褒义词，但在谢臻心里，这几个词都等于一个傻字。
相比直接撕破脸，陪着他们玩等他们在心中将你认作朋友，再从背后一口钳住他们的命脉，咬下一口血肉，才能获得更大的利益。
谢臻今日亲自来，单纯是想亲眼见一下霍乘星，看一看平日里的霍乘星，而非精修图中的霍乘星。
现在，他认为霍乘星和他心里最初的印象虽然有些出入，但不大，完全在可控制的范围内。
他温柔地注视着霍乘星，手指却在轻轻摩挲水杯的杯沿，“乘星希望自己亲自来审一下合同？其实你不用担心，我能保证，里面的条件相当优渥，比你未来能签下的任何代言都优渥。”
说话时，谢臻的嗓音温柔依旧，但难掩其中的自信孤傲，“我想你也明白，谢氏珠宝代言人的名头，在圈子里一向被艺人们争抢，你时尚资源很少，当然，其中可能有你不喜欢麻烦家里的原因，而现在，我能说，只要你拿下谢氏珠宝代言人，不久的将来高奢代言都将向你涌来。”
从前，谢臻不理解霍蘅为何放着名媛千金不当，非得闯娱乐圈，直到一段时间后，他理解了，再千金也喜欢粉丝和路人的吹捧，再有钱也喜欢聚光灯下被万人瞩目的光鲜。
霍乘星被认回家后不学礼仪，不学管理，也不准备联姻，直接休学都要当演员，无外乎舍不得未来那些虚无的荣耀。
家世的升高，将她的虚荣放大了而已，当然，有虚荣也算好事，像现在，他能掌握住合作的主动权。
“我刚刚的确想亲眼看一下合同。”霍乘星刚说完就从谢臻的脸上瞧出了几分了然的情绪，但下一刻，她将合同重新推向谢臻，“但谢先生的上一句话，让我突然认清，目前的我，不配和贵公司合作。”
不待谢臻出声，霍乘星脸上划出些微的无奈，“谢先生也说了，贵公司的代言人在圈子里被人争抢的头破血流，一旦再被传出去我合同中的优渥条件，只怕我往后都会被其他人当做靶子，我平时懒散惯了，不喜欢和人争斗。”
戚静：……
你争斗的事件少了？
不同于戚静的无语，谢臻反而好脾气的笑了笑，“我以为你不怕，毕竟前段时间你和陆奉沉在微博上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而且，你在微博上的言论一向大胆。”
霍乘星将谢臻的话当做夸奖认下来，“那时候年轻，现在心态老了，只想在圈子里安静的养老。”
谢臻：……
其他人：……
其他人几乎同时将目光落在霍乘星脸上，似在分辨霍乘星年龄究竟多大。
作为被观察的中心，霍乘星坦然地面对四周的打量，莞尔一笑，“外表看着年轻而已，心里年龄特别大。”
其实，单纯看剧情的话，霍乘星不至于敌视谢臻，毕竟那些都是不曾发生的事情，就像当时第一次在综艺里见到秦晋，霍乘星自认她表现地比较友善。
但霍乘星回到霍家后再到现在，她被霍蘅针对的几次事件以及家里公司碰到的事情，都有一两次谢臻在插手。
何况，昨天拘留所里陆奉沉说的话，也印证了谢臻在其中牵扯不清。
霍乘星说完，拿着包站起来，棕色的眼瞳里依旧带着笑，全然见不到其中有丝毫敌视，“希望贵公司能发掘出最合适的代言人。”
相比苏栖盛和另一个特助脸上的复杂表情，谢臻甚至温柔地回了霍乘星一个笑，唯有眸色深了些，“我想没有人比你更合适，但看你拒绝的样子，估计无法说动你。餐点快上了，不留下一块享用？”
“不必了。”霍乘星回答完，歉意地笑了笑，“下午剧组里有拍摄任务，再不回去估计时间上来不及，很抱歉让谢先生耽误中午的时间，既然包间是我的经纪人订的，合该让我们来请客，希望你们能享用愉快。”
说罢，霍乘星也没再留下，带着戚静和程思雯径直离开，可以说，两队人来的都很早，前前后后谈了半个小时，刚刚到他们最先约的时间点。
霍乘星不怕和别人玩勾心斗角，但也分情况，此刻继续待下去对她并没有太大的益处，人见到了，好奇心得到了满足，再待下去就没有必要了。
直到霍乘星三个人都离开了包间，谢臻目光也没从门口的方向挪开，但脸上的温柔已然不见。
几分钟后，他神情不明地收回目光，中间看了眼桌上被“嫌弃”的合同，良久，他似乎有所恍然，低声说着让人听不懂的话，“真像啊。”
苏栖盛第一次见到老板在女人身上吃瘪，正欲说什么，手机嗡了一下，他瞥见来电人，下意识坐直了，“老板，霍蘅小姐的电话。”
“霍蘅……”谢臻轻眯的黑眸里划出异样的情绪，下一刻，他伸手点了点桌上的合同，握拳抵在唇前咳了几下，哑着嗓子吩咐：“里面的名字改成霍蘅，至于后期霍蘅的团队想怎么宣传，继续由着他们来，荣天的公关团队不用拦着。”
苏栖盛：……
他就算跟了大老板四五年，依旧猜不出老板的打算。
大老板，你刚刚的架势分明像看重霍乘星，现在人家拒绝完你，你二话不说捧霍乘星的死对头？
不对不对，准确讲，老板是在捧完霍蘅后，二话不说想捧霍蘅的死对头，但失败了。
霍乘星倒不了解自己离开后包间里发生的事情，她和戚静、程思雯简单解释了一下自家和谢家在商业上的不对付后，带着两个人来到剧组前街的一家香锅店，店里同样有私人包厢，比不上serene高档，但极具生活气息。
同时霍乘星承诺未来有机会的话，自己再在serene请她们一顿弥补今天没能吃上的饭。
戚静幽幽叹气，“你早说不吃的话，我就不在serene订位置了，浪费钱。”直到现在，她都记着刚刚的账单。
“对不住，对不住。”霍乘星熟门熟路的道歉，“主要坐在谢臻面前压力太大，我怕吃完了胃疼。”
闻言，戚静和程思雯怀疑地看向霍乘星，“你能有压力？”
有压力你当场把人合同推回去了？有压力你当着大家面厚脸皮的说自己看着年轻，心理年龄特别大？
霍乘星淡定地接收二人的打量，淡定地点点头，又淡定地给予回答，“没办法，我压力和别人不一样，我压力压的挺别具一格。”
戚静&程思雯：……
她们就多余问那么一嘴。
三个人刚坐下，一直静静待在系统空间里不知道在忙什么的孟际年出声了。
【乘星，谢臻有些奇怪。】孟际年不卖关子，继续补充，【他的精神力、也就是我以前和你说的灵魂，他的精神力波动和霍蘅的精神力波动有点像，但不相同。】
在孟际年说话时，霍乘星正将菜单递给戚静和程思雯，示意她们俩点菜，闻言，不由在脑海里询问，“你意思是说他可能和霍蘅一样重生了？”
【算不上重生】
回答时，孟际年的语调依旧懒散厌倦，带着几分明显的漫不经心，他本来没注意谢臻，但冷不丁撞见谢臻看霍乘星的眼神，孟际年不由分出心神仔细关注了一下，恰恰关注出了不同。
【波动比不上霍蘅，说重生不准确，可能对未来有些预知吧，类似预知梦。】
孟际年生活的世界里，没见过有预知的人，但见过直觉奇准的人，那样的人能优先躲开危险，唯一可惜的是不等他想个办法说服那个人配合自己的实验，那个人就死了，而且死无全尸。
事实证明，就算你有预知，没有强大的实力傍身，依旧活不长久。
“对了，说到霍蘅，霍蘅现在依旧绑着白月光系统，如果未来攻略新的目标人物，同样能获得金手指。”霍乘星回忆着先前看的剧情，在脑海里询问，“亲情度卡牌能用在别人身上，霍蘅将来同样有可能再次获得能用在别人身上的金手指吧，唔，内核似乎和词库有点像，”
霍乘星觉得自己的词库能力是比较可怕的，一旦被不法分子利用，后果不堪设想。
【白月光系统本来就是基于词库研究出来的产物，相比词库的短期和等级划分，白月光系统的金手指从目前解锁的几个看，都有着长效性，可以说，白月光系统在某方面优于词库。】
【但白月光系统有个很大的问题，它内里不存在因果律，同时让宿主和目标人物捆绑太紧密，二者间相辅相成，相互影响，从而有了反噬一说。】
自从陆奉沉出事，孟际年当初和时空管理局签下的协议内容也在时刻不停的生效，关于系统间的东西了解的比刚绑上霍乘星时深刻很多。
【词库内含有因果律，你平时也应该有看见，虽然保护类词组全部人都能用，但其他类词库有人暗着有人亮着，所以你不用担心词库被滥用。】
闻言，霍乘星看了眼桌子对面的戚静和程思雯，在心里认同地点点头。
所谓的因果律，代表被使用伤害/整蛊等词组的目标人物必须霍乘星有因果关系，像第一个词组的体验人贾岳，他差点剥夺了霍乘星的一个角色，而第二个词组的体验人林春燕，她和霍乘星间的因果关系数都数不清，被伤害的程度也算全部人中最严重的一位。
而秦晋，在村子里收买人来陷害霍乘星，同样符合因果律，相比贾岳、林春燕、秦晋三人，陆奉沉有些不同，他前期的因果在霍家，在颜薇，直到后期，他让人在剧组捣乱，差点撞伤霍乘星，两个人也因此有了因果，不说单纯一个假孕，即便霍乘星真让陆奉沉见血，词库也都认可。
【我和你绑上时，两个系统间有了制约，词库的因果律影响了白月光系统，就算霍蘅获得能害人的金手指，也无法伤害无辜的人，而且你们俩间，霍蘅的因果比你大，她真拿金手指对付你，百分百会反噬自身。】
说完一段，孟际年留出时间让霍乘星自行消化，期间霍乘星三个人点的香锅被服务员端上来，辛辣麻香瞬间萦绕在四周，撒着白芝麻和小香葱的大碗香锅单看卖相已然让人食欲大开。
霍乘星摘下口罩，拿筷子夹了块千页豆腐配着白米饭，嚼完咽下后，满足了喟叹。
叹完，她心血来潮地在脑海里揶揄孟际年，“让你光看着不能吃，实在太抱歉了。”
自从孟际年化出本体在剧组拍戏，两个人一直同桌吃饭，这还是孟际年化作本体出来后第一次在系统空间里看霍乘星吃饭。
【如果你想和我同桌，我也不是不能在外面化作本体来找你们。】
霍乘星：……
我也就是稍微口嗨一下。
几乎孟际年话音刚落的同时，包厢门外传来了一阵叩叩叩的敲门声，霍乘星冷不丁地坐直了，“孟际年，你不会真挑了个地方化出本体了吧？”
【我也想。】
【但我本体正在和蔺导讨论戏份。】
须臾，孟际年幽幽补上第三句，【我午饭都没吃。】
短短三句话，让霍乘星咂摸出了孟际年沉静语调中的些微郁闷，而且最让她惊讶的是第三句话听着怎么有点故意说自己可怜呢？
霍乘星想着想着，脸上也不禁带出几分笑，似乎两个人但凡说些话，总能让她心情轻快不少。
“你笑什么呢，戴上口罩。”戚静将口罩一把怼霍乘星脸上，又拍了拍坐在外侧的程思雯，“橙子，开门看一看谁来了。”
戚静觉得不管来的是服务员还是其他人，都最好不让霍乘星露面，免得传来传去传变味，从她们三个人聚餐变成霍乘星和某某男星聚餐。
虽然霍乘星背靠极光影视，就算真有新闻，记者们也该先联系公关部谈一谈价钱，但最近一段时间霍乘星的风头不小，圈子里的一些艺人怕和霍乘星有资源冲突，一个个都在防爆霍乘星，她们不希望一线花旦中再挤入一个人来瓜分固定的资源。
因而，即使极光影视有专业的团队，也挡不住其他几家的艺人一同出手，像上次霍乘星脚踏n条船的热搜里，出力的也不止霍蘅团队。
霍乘星想说饭吃了一半戴口罩，摆明了此地无银三百两，可另一头程思雯都已经开门了，她也就没说，听话地将口罩戴好，挡住了大半张脸。
“你们是——？”程思雯眼神懵懵地看着门外的三个青年，等她瞥见其中一个人竟然拿着个自拍杆像在直播时，立刻往右挪了挪，挡住霍乘星，脸上露出防备的神色，显然不准备让他们进包厢，“你们是谁？来敲门有事？”
为首的青年，长相说不上特别帅，但耐看，年龄看上去二十四五的样子，染成银色的中短发微微烫着卷，在脑后扎了小揪。
他看了眼朋友手里正在直播的手机，再看向程思雯时，神情无奈又带着一丝歉意，“我和朋友吃饭，直播的时候玩真心话大冒险，抽中了弹幕上的一个大冒险。”
“大冒险内容说——”
不等青年说完，他朋友突然怪叫了一声，而后挤开青年，直勾勾地看着程思雯，吓得程思雯往后退了退。
朋友将手机页面对准程思雯，眼睛里亮晶晶的一片，刚出声，顾忌他们正在店里，忙压低了声音，可声音再低也挡不住其中的兴奋，“弹幕说你叫橙子，是星宝的助理？！我就说你眼熟！你在店里，星宝也在吗？！”
在朋友说出星宝两个字时，最先来到门前的银发青年挑了挑眉。
询问的朋友根本没注意其他人，他兴奋地整个人都快跳起来了，甚至试图绕开程思雯的阻挡往包厢里望，“我是星宝的粉丝，我特别喜欢星宝，我能和她要个签名吗？”
程思雯也没想到真有一天别人能认出她的脸，一时傻在原地。
银发青年见朋友把程思雯吓到了，忙扯开热情上头的朋友，同程思雯友善地笑了笑，“我们不是坏人，你看直播间里的热度，我们以前都在团队里打电竞比赛。”
“对了，忘了自我介绍，我是snow。”
被扯开的朋友不甘寂寞往前凑了凑，“我是gu，古觉，小姐姐，我们真不是坏人，你让星宝给我签个名啊，我不进去等在外面也行。”
“你们还是进来吧。”戚静来到门口，扫了眼餐厅外面时不时往这边看的顾客，拉着程思雯让开路，“再堵在门口，说不准能招来多少人。”
古觉仗着自己个头小，人也瘦，率先挤了进来，当他看见霍乘星时，即使霍乘星正戴着口罩，也一眼认了出来，而后，二话不说直奔霍乘星，“星宝，麻麻来了！麻麻爱死你了！”
霍乘星：……
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