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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番外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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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只有一只的凤凰留恋过百花梧桐, 最后却醉于这一片天下最温暖最柔软的花荫……

——听闻江南的烟花绚烂, 正是一年春好时,七童,今年的江南可是要一同走上一遭?

扬州的三月繁华, 江南的小桥流水,京城的繁花似锦, 元月的灯节,三月的烟花, 西子游湖, 八月桂酿……他怕是都已陪着这人走遍,陆小凤的朋友天下之间当以百数,然而, 好友易得, 知己难得……花满楼,便是缓缓在了唇间念着这人的名字心里也是生起几分的暖意。

——七童。

在了私下的时候, 他却是总不愿唤这人作“花兄”, 而唤他作“七童”,而他总觉得,这般唤着与花满楼而言会更亲近可爱些,花满楼本来就是一个足够可爱的男人。

用可爱来形容一个男人,总并不是十分贴切的。

而花满楼的可爱, 却正在于他对所有的生命的足够真诚的热爱,花满楼热爱生命,怕是手上碾死一只蚂蚁也是万分不忍的, 便如同陆小凤对自己的朋友的爱护。陆小凤觉得花满楼是一个天下最不可思议的人,也是一个天下最蠢的蠢蛋,天下最真的君子都是天下最蠢的蠢蛋,而花满楼却恰恰正好是其中的一个。

花满楼是一个瞎子,但他却是一个可爱的瞎子。没有一个瞎子会像花满楼一样的快乐,快乐的享受生活,闲暇时便在他的百花楼摆弄一楼的百花,抚琴,泡茶,酿酒……平常人能做的事,花满楼也能做,而且比平常人都要做的更好,花满楼是一个不像瞎子的瞎子。

陆小凤和花满楼也并非总是在外流转漂泊不定的,在陆小凤偶尔没有麻烦找上他的时候,陆小凤会去花满楼的百花楼坐上一坐,花满楼会弹他的琴,在陆小凤听来软绵绵的调子……陆小凤来百花楼的时候总不会是为了听花满楼弹琴,他更喜欢百花楼里百花酿,美酒,更有美人。

陆小凤闲闲的把玩着手中白壁通透的酒杯,那向来带着三分风流的嘴角微微勾起,神色之中却是几分真假难辨的笑意来,饮罢了手中杯酒,便笑道,“好酒。”

——酒美,人更美。

游遍了花丛,赏遍了百花,确实不曾想,这只风流的小凤凰最终却终于……醉于百花眠。

——君子如玉,浅笑端方,俊秀温良,天下无双。陆小凤不得不承认花满楼是他此生见过最不可思议的一个人,陆小凤总以为他可以一生将花满楼引为自己的知己 ,只是……这天下的缘数,怕是终究难定。

那极为轻佻的嘴角吻上了手中白玉杯壁,随着几分的痞气,却温柔似在亲吻着自己情人的嘴角,于他耳边磨厮的风流的姿态。

他本就是一个喜爱处处留情的风流的浪子,一个混蛋。

而这般温柔虔诚的亲吻的姿态一生怕是难见。

便是那风流的眸子里此刻竟也全然是一片醉人的温柔。

花满楼随意的拨弄了下自己手中的琴弦,侧耳听来,便是笑道,“陆兄,你莫不是……又想来哪家可爱的姑娘,或是知己红颜了?”这般温柔的姿态,他却是不曾在这只向来风流惯的小凤凰的身上见过分毫的。

倒是不知……

竟是哪家的姑娘将这只小凤凰生生心甘情愿的圈入了这尘世之中的千千情结之中。

只是……心下想来,竟是不如想象中对朋友之间真诚的祝愿的姿态……生出了几分的古怪来,手上拨弄的琴弦一时之间也是乱上了几分,倒幸得陆小凤本就是个不懂琴瑟之人,便是再乱的调子在这只小凤凰听来,都一样是软绵绵的不愿入耳的调子……

花满楼笑道,“却是不知是哪家的姑娘竟有这般的本事圈住了你这只的小凤凰?”

花满楼的朋友不少,而这一生真正的挚友却怕是只有了一只的小凤凰。是朋友,……更是一生的知己。陆小凤平素最常在他耳边说来一些琐碎的闲事,说道了江南烟花的绚烂,孟河花灯的盛景,烟雨画江南的扁舟入画……陆小凤说来,他便仔细的来听。

陆小凤是一个可爱的混蛋,尽管这个混蛋经常会招惹到许多的麻烦,而这些麻烦却倒是替他向来平静的很的闲适之中添了许多的乐趣。

花满楼很珍惜陆小凤这个朋友。

他总不愿自己的生活里再少去许多的乐趣。

便一如,陆小凤一样极重视花满楼这个朋友。

陆小凤似是随意的继续把玩着手中的杯盏,那微挑的眉角之间流光转瞬……杯中的酒醉人,而这世间最醉人之物,怕也终究过不得一个情字。而此时的陆小凤却竟似终于有了几分的醉态。

愈显醉态,便愈是一番的狂态。

花满楼道,“武当的清风道人近日来了请柬邀了你去武当一聚。”

陆小凤道,“那清风道士的素斋倒是不错,却尽是些素食,不见半分的荤腥,那道士若要寻我,定然不会是什么好事,不去不去。”

花满楼又道,“华山的山周子日前也递了请柬来邀你去华山走上一遭。”

陆小凤道,“那老头是个心思阴沉之辈,他的请柬便是不见也罢,不去不去。”

花满楼道,“嵩山的……”

未待花满楼再作了说话,陆小凤却已经断了花满楼的话,却只懒懒的说道了几句,“不去不去。我近日来便怕是要赖在了你这百花楼里好些时日了,七童,你莫不是要将你的朋友从你的百花楼里赶了出去吧?”神色之间由着方才的不耐终于缓缓化作了嘴角浅浅似笑非笑的笑意来。

花满楼便是笑道,“怕是自从你这只小凤凰来了我这楼里,我这百花楼里怕是要半分也不得清净了。”

陆小凤从了楼上的栏杆上纵身而下,怀中却还兀自抱着他的一大坛子的好酒,那酒液清澈澄明,酒香清冽,携着几分清清淡淡的百花的清香,闻之已然醉人……确是真正上好的百花酿,百花楼的百花酿。

陆小凤在笑,笑得极为的开心和畅快,像一个天真的稚子肆意开怀的笑意。

陆小凤倾身在了那人的耳边缓缓的说道,“七童,你可知这百花楼里最醉人之物于我而言却是为何?”他说来的话极为的柔软,似在与情人之间的低语。

怕是唯有在了此时,陆小凤却是忽然开始庆幸起来,庆幸花满楼是一个瞎子,一个瞎子自然不可能看到他陆小凤如此之时狼狈斟酌不似个男人一般忸捏的样子,然而,瞎子看不见这人脸上的狼狈,然而,瞎子要比寻常之人还要灵敏几分的五感却能极为清晰的听得这人此时凑得极近而……快如擂鼓的心跳声。

花满楼愣神了片刻,便是缓缓地说道,“莫不是为了我这楼里几坛子上好的百花酿?”

说罢,便是一番眉角弯弯的浅笑的模样来。那是极温婉的眉目,好看的眼睛,鼻子,浅色的唇,勾唇浅浅笑来,眉目清浅已如画中人,丹青水墨却怕是半分也及不上这人眉目间一点的温润,那笑意极浅,然而,那几分的暖意却是已经蔓延到了眼角,比春风更暖,比美酒更醇,更醉人……

——翩翩已如花中仙。

花满楼爱花,至了最后,终究也成个如了百花花神一般清冷飘飘,不染俗世尘漠的模样来。

只是……

他这一生怕是终于深感了一番“不愿所求,求而不得”的滋味来,——不敢求,不愿求,求……而或有不得。

他开始嗤笑自己四条眉毛的陆小凤至了这般的时候怎么竟也成这般畏首畏尾的模样来,

他开始盼着将这翩翩如了花神一般模样的男子再度拉入这尘寰之中,拥了这人入怀,这眉目,这双浅笑好看的眸子,这浅色的薄唇……他怕是实在高估于了自己,他以为他自然可以将着这份的欲念深深埋于心底,半分不得展露……然而,或许是他这向来肆意狂妄惯了的性子使然,欲念既生,又怎真会这般轻易被深埋,所有的坚持,顾忌……终于,还是在如同他指间的细沙稍稍攥紧便已全然漏了个干净。

“你这楼里的百花酿虽是极好,却还尚不足以让我弃了扬州无双楼里的蟹黄包,清风道士的素斋,西湖河畔西子楼里的醋鱼。”

“酒不醉人人自醉,这世上比美酒更为醉人的……便只有人。”

这一生在感情上唯一一次的孤注一掷,是求而有得,还是……终究一子行错,满盘落索……

“——听闻……今年江南的烟花绚烂,七童,可是要于我一同走上这一遭?”

这世上最美妙的声音是情人的低语,还是耳边缠绵的情话?

这日的落英缤纷,洋洋洒洒从枝头轻飘飘的飘落在地,空气中也尽是一片极为醉人的清香,在陆小凤看来,这世上最动听的情话,最缠绵的低语此刻怕也抵不过此时耳边听来的一句噙着几分浅浅笑意的……

——固所愿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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