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抚过挂在墙上的七弦古琴,撩拨琴弦三两根,琴声铮铮响于室,绕梁不绝盈于耳。
“好听吗?”
梓木上前,轻拨琴弦,一阵悦耳之声便袅袅而起,慵懒而随意,好似拨弦之人,娇慵懒画眉,竟比秀眉艳。
“好听。”梅珍吃吃地点了点头。
见梅珍露出艳羡之意,刘衍笑道:“若阿珍想学琴,可拜梓木为师。”
“于此处学吗?”梅珍随即问道。
“这...”刘衍稍显为难。
“若于此处学,阿珍便拜梓木姐姐为师。”梅珍说道,并将“此处”二字特意强调。
“这..你来这儿学琴不太方便。”刘衍凝眉道。
“有啥不便?大不了女扮男装。”
梅珍双手背于身后,歪着头看向刘衍,其神情好似翩翩少年郎。
梓木见状,笑了笑,说道:“其实不必那般麻烦,阿珍由后门进出,戴上帷帽即可。”
“对!我可以戴上帷帽。”梅珍随即点头附和。
“真想学琴?”
刘衍看向梅珍,微微挑眉。
“嗯!”梅珍又点了点头。
学琴是假,接近你的红颜是真。
知己知彼,方能制胜矣!
想到此,梅珍微微扬唇,露出一个狡黠之笑。
“咳!”
见梅珍笑得好似一只小狐狸,刘衍不禁低笑一声后,再次问道:“当真想学琴?”
“真,无比真!”
梅珍一拍胸部,信誓旦旦。
看了一眼梅珍之微挺兰胸,刘衍忽觉脸臊,随即将视线调开,看向梓木,说道:“日后,便有劳你了。”
“无妨,阿珍乃你义妹,亦是我梓木之妹矣!”
梓木莞尔而笑,愈显娇媚。
“嗯!”
刘衍回以浅笑,随后看向梅珍,轻声问道:“现下心情好些了吧?”
梅珍瞅了一眼梓木,拉着刘衍的衣袖,小声道:“轩之哥哥,我有话对你说。”
“你们先聊,我去看看幕唯。”
梓木笑笑,知趣地转身离去。
“扮男装有趣吗?”
刘衍抬手,将其有些凌乱的束发解开,以手代梳,为其重新打理青丝。
“梓木姐姐玉蓉仙姿,为何会落入风尘?”
梅珍望着刘衍,眼眸微动。
“哎..家道中落,身不由己。”刘衍叹气道。
“你们关系这般亲近,为何不将其赎出?”梅珍不解。
“梓木已然乃自由身矣,她重出江湖,只为报答木头之恩。”
刘衍将他们三人之间的事情,向梅珍娓娓道来。
“原来如此...那..那轩之哥哥喜欢她吗?”梅珍忽然问道。
“咳咳!阿珍,你不是有话要与我讲吗?”
刘衍摸了摸鼻子,有些不自然地转移话题。
梅珍见状,心下了然,微微咬唇后,瘪嘴道:“轩之哥哥,我对不住你,你待我与阿弟甚似亲人,他却对你做出那般下作之事,此乃我之过,是我没有教好他!”
语毕,“砰”的一声,重重地跪于刘衍跟前。
“阿珍!”
刘衍急忙将其扶起,“跪疼了吗?”
他蹲下来,轻柔其双膝,疼惜道:“阿珍,我没有怪你,你莫要再钻牛角尖了,好吗?”
“可阿珍心里有愧!”梅珍哽咽道。
“阿珍,别这样,我会心疼的。”
刘衍将其揽于怀中,轻声安抚。
“那轩之哥哥还在责怪小雨吗?”梅珍问道。
“不怪了,该怪之人,并非你俩。”
“嗯!日后,阿珍定要好好教育小雨。”
“傻阿珍,教育小雨之事乃为兄之责,这些事你无需操心。”刘衍笑道。
“那阿珍该操心何事?”
梅珍歪着头,好奇地望着刘衍。
“啥都别操心,无思无虑,自得其乐即可,若日后,遇上难解之事,便告与为兄,为兄定为你解除一切烦恼,因为,阿珍之事,便是为兄之事,为兄定将负责到底!”
刘衍握住其手,目光真挚。
若你将“为兄”二字改为“为夫”,那该多好啊!
梅珍浅然一笑,眸中光彩渐淡......
“你要对我负责!”
有人主动对别人负责,而有人则逼迫别人对自己负责。
青璃院的屋顶之上,欧阳幕唯大字趴地,扭头看向孟炭乔,双眸火光闪动,神情愤恨不已。
“对!你踢坏了我家公子的腰,就要对他负责!”
双手攀附于屋檐之上的小鱼儿,随即点头附和,不过,待看到孟炭乔向其甩出的一记眼刀之后,便又将头缩了回去,不再吱声。
别过来!别过来!
若他提前知晓,主仆二人现下的处境会这般凄惨的话,他死都会拦下欧阳幕唯,不让其与孟炭乔切磋比试。
这哪是切磋啊?分明就是找揍嘛!
半个时辰前,欧阳幕唯雄赳赳昂昂地跟在孟炭乔身后,来到了屋顶,小鱼儿紧随二人之后,并做好了善后的准备。
何为善后?那便是一旦发现他家公子处于下风,就急忙上前,以自己之肉身为盾,将其护之,并找机会开溜。
古人云:打不过,跑为上!
“公子,小心您的腰,那可关系着咱们欧阳家的香火传承啊!”
见二人于屋顶之上站定后,小鱼儿急忙提醒。
“滚!”
欧阳幕唯瞪了他一眼,随后看向孟炭乔,抬手示意,“炭管事请先出招!”
孟炭乔双手环胸,微微扬唇,“刚刚我踹了你一脚,所以,这回由你先出招。”
“那怎好意思?况且,我还摸你在先呢!”
欧阳幕唯笑笑,还不忘搓了搓手指,神情愈发猥琐。
“呵!”
孟炭乔顶了一下后槽牙,上前一步,掰了掰手指,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你不必客气。”
欧阳幕唯笑摇了摇头,换了个站姿,好让自己在这个有些倾斜的屋顶之上,站得又帅又稳。
“公子,小心!”
就在欧阳幕唯将重心刚刚放至左脚之际,忽闻小鱼儿传来的提醒声,以及迎面而来的风声。
风?
风向明明在左侧,为何正面有风?
来不及多想,他急忙后退,并稳住重心。
“砰!”
未等他重新站稳,一股劲风袭向面门,鼻子硬生生地挨了一拳。
“呃...”
他随即捂住鼻子,感觉一股咸涩之味慢慢涌出,鼻孔也渐渐湿润。
我被打出鼻血了!
死丫头!
欧阳幕唯瞪向立于身前的孟炭乔,顾不得喷涌而出的鼻血,双拳齐出,向孟炭乔快速袭去。
“呵!”
孟炭乔冷笑一声,一个后空翻,躲其密布而至的流星拳眼,待站稳后,迅速下蹲,使出一记扫堂腿,直指其下盘。
欧阳幕唯见状,一个跳跃,险险躲过,可屋顶不似平地,待他跳下之后,身子一斜,平衡渐失。
趁着欧阳幕唯失去平衡之际,孟炭乔再次出击,一记神龙摆尾,向其侧腰踹去,大有将其踹下房顶之意。
“公子,小心您的腰!”
一旁观战的小鱼儿,再次提醒,并悄悄绕至孟炭乔身后,打算与欧阳幕唯一道,前后夹击。
别说什么胜之不武,保护公子要紧,为了公子,为了欧阳家的不灭香火,我小鱼儿宁作不耻之徒!
“呃!”
欧阳幕唯侧腰被踹,随即向一旁倒去,眼见着就要跌下屋顶了,他忽然以单脚稳住重心,将身体向前扑去,并张开双臂,一把将孟炭乔搂在怀里。
“呵!想踹我下去?没门!要摔一起摔。”
他死死地搂住孟炭乔,并将头脸埋于其胸前,还不忘蹭了两把。
漫说酥凝,休夸菽发,玉润珠圆比更饶!
见欧阳幕唯不仅没有跌下去,还将孟炭乔给抱上了,小鱼儿不由向其竖起了大拇指。
公子不愧乃公子,险中求生,佳人怀中抱。
“登徒子!”
孟炭乔大喝一声,雪峰一挺,竟将欧阳幕唯给顶了出去。
“撕拉!”
用力过猛,身上的短褐又裂开一道口子,半边袖子摇摇欲坠地挂于其肩上,胸襟亦被撑开,里衣若隐若现。
不待欧阳幕唯有所反应,她随即伸出双手,抓住其双臂,再抬起右腿,以膝盖撞向其小腹。
“呕!”
这一下,直接将欧阳幕唯还未消化完的早膳给顶至喉间,一阵酸味涌上,让他一阵作呕。
随后,孟炭乔松开其右臂,改双手抓左臂,将其抬至肩膀,再一转身,使出一记过肩摔,将欧阳幕唯摔了出去。
“公子!”
眼见着欧阳幕唯就要以王八翻身向后倒之姿势摔出屋顶,小鱼儿急忙上前,使出一记后“后羿飞奔扑嫦娥”,伸直双臂,险险将其接住。
“啪啪啪...”
奈何,此后羿非彼后羿,小鱼儿接住欧阳幕唯后,就一路向后滑去,瓦片儿被他蹭掉一片,接连下落。
“公子,小的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语毕,小鱼儿急忙将怀里的欧阳幕唯用力推出,任自己继续滑落。
“砰!”
欧阳幕唯随即摔了个嫦娥坠地脸朝下,趴倒于屋顶。
“呃...你轻点推啊!”
他感觉刚刚才止血的鼻子,又开始流血了。
“小的已然尽力!”
大吼一声后,小鱼儿紧闭双目,做好了掉下屋顶的准备,谁曾料,双手却被人抓住,停止了下坠,而悬于屋顶。
“抓稳了!”
孟炭乔将其双手放于房檐之上后,便准备转身离去。
“负责,负责,你要对我负责!”
望着孟炭乔离去的背影,欧阳幕唯喊得愈发响亮了。
“呵!谁对谁负责?”
孟炭乔掏了掏耳朵,又理了理胸前的衣襟,一个翻身,跃下屋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