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可感觉好些?”
氤氲热气的湢浴内,瓜儿一边向铜洗里倒热水,一边询问阿雪的情况。
“王爷怎么说?”
阿雪双目微闭,靠坐于铜洗内,神情不明。
“额..他...”
瓜儿忐忑,不敢如实相告。
“说!”阿雪蹙了蹙眉。
“是!王爷让奴婢给姑娘熬碗姜汤。”瓜儿垂首道。
“然后呢?”
“就..就没了。”瓜儿小声说道,头垂得更低了。
“呵!”
阿雪的面皮抽了抽,于水下的双手紧握成拳,身体亦是跟着颤栗起来,让原本平静的水面涟漪不止,暗涌丛生。
白莲花这是被气得来浑身发抖了!
“别倒热水了,换成凉水。”阿雪突然道。
“啊?”
瓜儿停下手里的动作,一脸不解地望着阿雪。
“去呀!还傻愣着作甚?难不成还要我亲自去打凉水?”阿雪怒吼道。
语毕,一掌挥去,将瓜儿手里的盆子掀翻,泼了她一身热水。
“是!奴婢这便去!”
瓜儿抱着盆子,顾不得湿透的衣裳,急忙转身出去。
“呼...”
发泄之后,阿雪才稍感舒适。
“姑娘,这般冷水浇下,您会着凉的。”端来凉水后,瓜儿担忧道。
“就是要着凉!”
阿雪扬了扬唇,笑得魅惑。
“阿秋!”
冷水淋下,一炷香之后,阿雪如愿喜提风寒之症。
“姑娘,赶紧回房歇着吧!”
摸了摸阿雪发烫的额头,瓜儿急忙将阿雪搀扶起来,朝寝卧行去。
“阿秋!去,将我被风寒浸染之事告诉王爷。”裹进丝衾后,阿雪颤抖着说道。
“是!姑娘。”
瓜儿不敢怠慢,匆匆擦拭一番湿漉漉的头发与衣裳后,便朝正殿小跑而去。
文轩阁外,阿福立于门口,歉然拱手道:“瓜儿,王爷已就寝,恐怕没法去看望阿雪姑娘了。”
“这..可姑娘病得难受啊!”瓜儿皱眉道。
“那便去请太医啊!这样,我唤人去请太医,你先回去等着。”阿福急忙说道。
“不用不用!”瓜儿随即摆手。
“不用?阿雪姑娘不是病得难受吗?”阿福凝眉。
“姑娘..姑娘...”
瓜儿垂下眼眸,眼珠滴溜儿地转个不停,“姑娘刚刚喝过姜汤,已然睡去了。”
“哦...这样啊!那你先回去吧,待王爷明日醒来,我自会相告。”
阿福点点头,心下了然。
“多谢阿福哥哥!”
行完福礼,瓜儿便转身离去。
可刚走了没几步,忽又转身喊道:“记得一定要告诉王爷啊!”
“放心!”阿福又点点头。
待到瓜儿的身影消失于夜色之中,阿福才扯了扯嘴角,冷笑道:“病得重还不请太医,只请王爷,难不成,把王爷当药引子了?”
关上门后,阿福行至书房,拱手道:“禀王爷,已经打发走了。”
“嗯,她怎么说?”刘衍问道。
“说病得重,可又不愿请太医。”阿福如实道。
“本王知道了,你明日派人送些药材过去,待我下朝后,再去看望她。”刘衍凝眉道。
虽不喜阿雪,却因秦贵人的关系,刘衍亦是不能太过敷衍。
次日,第一个来看望阿雪的人并非刘衍,而是梅下雨。
“阿雪姐姐,怎病得这般严重?”
见阿雪面无人色地靠于榻上,一脸的愁云惨雾,梅下雨心下恻隐,面露担忧。
“咳咳咳...可能是我太过体弱吧。”阿雪以帕掩唇,娇语道。
“那这可如何是好,可有看过大夫?”梅下雨关切道。
“我这点儿小病,就不用劳烦太医了。不过啊,幸得王爷体恤,一早便派人送来不少药材补品。”
语毕,似羞似娇地垂首低笑起来。
“呵呵!”
梅下雨挠了挠头,说道:“阿雪姑娘秀外慧中,得王爷宠爱自是应当。”
“哪里,阿雪愚钝,到是小雨公子,温文尔雅,相貌不凡,日后必有一番大作为!”阿雪恭维道。
“嘿嘿!”梅下雨害羞地挠了挠头。
随后,阿雪这朵白莲花便趁机抖了抖花瓣,向梅下雨撒去了不少花蜜,惹得梅下雨又是脸红又是讪笑,已然丢了三魂七窍。
待到梅下雨离去后,瓜儿才上前问道:“姑娘何必与他闲话甚久,不就一毛头小子吗?”
“你懂甚?梅下雨虽然年幼,但却被王爷看重,我这也算是爱屋及乌嘛!况且,有些话,还需他之口转述于人。”
“转述于人?”瓜儿不解。
“呵呵!”
阿雪灿然一笑,双眸微动。
巳时末,刘衍才姗姗而至。
“见过王爷!”
“阿雪..咳咳咳...阿雪见过王爷。”
见到刘衍后,阿雪急忙从榻上坐起,想向刘衍行礼,奈何太过柔弱,几番起身,又几番坐下,来来回回,却不见刘衍上前搀扶。
“咳!你身体有恙,便不必行礼了。”
刘衍寻了个离阿雪稍远的位置,于榻上坐下。
“王爷,您派人送来的东西,阿雪已让瓜儿好生收捡,阿雪在此谢过王爷!”
阿雪微微垂首,双手相交于右侧小腹之上,向刘衍行礼。
见阿雪这番端庄贤淑之状,刘衍忽感不适,他皱眉道:“放着作甚?让瓜儿派人去熬制一些与你服用,方能加速病愈。”
“这乃王爷所赠,阿雪不舍用之。”阿雪垂眸娇语道。
“然后等着放坏再扔掉?”刘衍挑眉。
“啊?”
刘衍的话让阿雪反应不及,她呆呆地望着刘衍,并眨了眨眼。
“咳!你好好歇着吧,我改日再来看望你。”
刘衍起身,准备离去。
“王爷,即为午时矣,您不留下用午膳吗?”阿雪急忙问道。
“不了,本王要去星轩阁用午膳。”
语毕,向阿雪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
“星轩阁!”
阿雪紧握拳头,双目赤红。
“早知如此,当初我就该跟着过去,现下可好了,短短两年的时间,身边又是义弟,又是义妹,哪儿还有我的位置?咳咳咳...”阿雪激动地说道。
“姑娘,您莫要用气!”
瓜儿见状,急忙上前与其顺背。
“姑娘,您又何必与两个孩童置气呢?”瓜儿语重心长道。
“呵!孩童?”
阿雪冷笑一声,说道:“你瞧那身板,像是孩童吗?”
“嗯?”瓜儿不解。
“现下都这般会勾引人了,待她及笄之时,恐怕会狐媚至极!”
“您说阿珍小姐呀?”
瓜儿这才明白过来,阿雪是在与梅珍吃醋争王爷呢!
可梅珍尚小,她与刘衍又是义兄妹之关系,瓜儿就想不明白,阿雪为何这般在意。
“就是那个小妖精!”阿雪咬牙道。
星轩阁内,四重矮几上已然摆放好了美酒佳肴。
梅珍坐于窗边的榻上,等待刘衍的到来。
“阿姊呀,我看义兄对阿雪姑娘蛮好的,听闻她感染风寒,一早便派人去送这送那的,可谓关心至极啊!”
梅下雨的话一直于梅珍脑中徘徊,久久不散,让她忽觉神伤。
是呀,二人虽非夫妇,却早已行着夫妻之事矣!
反倒是自己,顶着义妹之名,却永远也无法像阿雪那般,与刘衍亲密至极。
“又在发呆!”
刘衍上前,轻弹其额头。
“轩之哥哥。”
梅珍回眸,看向刘衍的眼神颇为复杂。
“怎得?谁惹你不快了?”
见梅珍神情恹恹,刘衍将其揽于怀中。
“听闻阿雪姑娘染了风寒,可有好些?”梅珍望着他,问道。
“咳!不算好,仍需卧床休息。”刘衍有些不自然地说道。
“你去看过了?”梅珍淡淡道。
“刚刚去看了一眼。”
“哦。”
“我们用膳吧,我早已饥肠咕噜了。”
刘衍牵起梅珍,向四重矮几行去。
“既然都这般饥饿,还不忘去看望阿雪,轩之哥哥可谓体贴备至矣!”
梅珍心下一酸,忽然没了食欲。
“咳!这不是公事繁忙嘛。”刘衍摸了摸鼻子,说道。
“哦。”
梅珍不再言语,小口嚼着饭,如同嚼蜡一般,不管刘衍怎么哄逗,亦是敷衍了之。
午膳后,刘衍便回文轩阁继续忙公事了,梅珍则搀扶着果儿,去院内散步。
“小姐,可是遇上烦心之事了?”见梅珍垂首不语,果儿不由关切道。
梅珍笑着摇了摇头,看向她的左脚,问道:“可好些?”
“好多了,其实奴婢可以自己走。”果儿笑道。
“康复之期,不可怠慢。”
“小姐,你小小年纪,便这般善解人意,难怪王爷那般疼你。”果儿又笑道。
提起刘衍,梅珍不由扬起了唇角。
“叽叽...”
忽然,一声幼鸟的啼鸣吸引了主仆二人的注意。
“小姐,有只鸟崽儿从树上掉下来了。”果儿指着前面,说道。
“哎呀!这鸟儿的娘亲呢?怎得孩子掉下了,都不知晓。”
梅珍急忙上前,将幼鸟捧起。
“呼..还好,没摔伤。”
将幼鸟拿在手里检查一遍后,梅珍才吁出一口气来。
“恐怕是外出捕食了。”果儿猜测道。
“可这棵树这般高,我亦爬不上啊!”
望着高耸入云的大树,梅珍咬了咬唇,有些发愁。
虽然,小时候与梅下雨一道,攀爬过不少大树,可久不攀爬,现如今,她已然忘了该如何爬树了。
“这位姑娘,可需在下帮忙?”
忽然,一个身材高挑,黝黑俊美的男子由远及近,逆光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