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四更刚过,天还未亮,刘衍便匆匆出门,前往南宫。
抬头瞅了瞅还未褪去的残月与稀疏的星光,扶刘衍上马车的阿福略微抱怨道:“王爷,皇上不是让您休息够了才去上朝吗?咱们昨夜才回来,怎得今日便去上朝了?您就不能爱惜爱惜自个儿的身子吗?”
“皇上只是那么一说,你就信了?”
刘衍微微蹙眉,看向阿福,说道:“倘若皇上不急着召见本王,又何必亲笔制书与本王,还命人快马加鞭地送至富顺?”
“是小的愚钝!”阿福随即垂首道。
五更未至,刘衍便与文武百官一道,排队执笏进殿。
“轩之!”刘苍于人群中见到刘衍后,便急忙喊道。
刘衍随即回头,拱手垂首道:“皇叔!”
“太尉大人!”
见到刘苍后,其余人纷纷让道。
“嗯!”
刘苍与众臣点头致意后,便向着刘衍大步行来。
“轩之,你可回来了!”刘衍拍着他的肩膀说道。
“皇叔!”
刘衍执笏,俯身向刘苍行了个拜礼。
“当!当!当!”
夜漏未尽七刻,鸣钟受贺,百官进殿。
“轩之,下朝后等我!”
语毕,刘苍踏着众臣让出的通道,昂首向前,以三师三孤之身份位列首位,刘衍则以藩王之身份位列次位,其次便是文官,武官则位列后位。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官执笏,齐喝万岁。
“众卿平身!”刘炟抬手示意。
“谢万岁!”
刘炟微微点头,扫过众臣后,于次位中,寻到了刘衍的身影,遂唤道:“六皇弟!”
“皇上!”
刘衍执笏,上前一步,俯身垂首。
“据闻你昨夜才到,今日便赴早朝,辛苦了!”刘炟诚挚道。
“此乃臣弟之本分!”刘衍垂首道。
刘炟满意地笑笑,说道:“你于富顺写的奏疏,朕收到了,这富世盐井产出的井盐,可谓云屯雾集啊!”
“此乃皇上命名得好,富世富世,富足百世!”刘衍赞誉道。
“富足百世!”众臣皆附和。
“嗯!”
刘炟龙颜甚悦,看向刘衍,说道:“朕品尝过富世盐井所产之盐,颗粒饱满,咸味儿十足啊!只是,这蜀道难,想要运一批成盐出来,可谓耗费甚大啊!”
“回皇上,正是如此,臣弟曾估算过,从富顺输出成盐,其运送成本远高于生产成本。”刘衍凝眉道。
“是呀!所以你所提开辟盐道之事,需提上日程,否则,这富世盐井产盐再多,倘若无法输出,亦是浪费矣!”刘炟也紧皱双眉。
“不过,这蜀道难,开辟盐道恐怕更难,六皇弟对此可有良策?”刘炟又问。
“回皇上,尚可依就近之原则,选择离富顺较近的城市开辟盐道,之后,再继续扩展。”刘衍道。
“如此甚好,据闻富顺临江,那么,水陆两道均可开辟。”刘炟提议。
“回皇上,臣弟正有此意!”
“是吗?哈哈哈,六皇弟果然与朕心有灵犀啊!”
刘炟大笑,并冲刘衍眨了眨眼,模样分外调皮,一改平日之庄重威严。
刘衍见状,抿唇而笑后,遂拱手垂首。
下朝后,刘衍便随刘苍一道,前往他位于永安宫的府邸......
星轩阁内,梅珍一夜好梦,睡到日上三竿才悠悠转醒。
“唔...”
她揉了揉眼睛,看向周围,遂被满屋子的各类屏风弄得稍显蒙圈儿,一时不知,置身何处。
“小姐,你醒啦!”
见梅珍醒来,果儿急忙上前,搀扶她坐起,并替她更衣。
“果儿,什么时辰了?”梅珍好奇道,感觉窗外天色已亮。
“已过午时。”果儿道。
“啊?我竟睡到现在!”梅珍咋舌。
随后,又不好意思地冲果儿吐了吐舌头。
果儿笑笑,说道:“小姐舟车劳顿,起得晚也在理。”
“可你都起得这般早,我却偷睡懒觉,阿珍惭愧!”梅珍嘟了嘟嘴,说道。
“您是小姐,我是婢女,不可等同之!”果儿笑道。
伺候好梅珍梳妆打扮后,果儿问道:“小姐想在寝卧用餐,还是正堂用餐?”
“正堂吧,正堂窗外的视野宽广些,我看今个儿天气好,可坐于窗边,一边用膳一边欣赏风景。”梅珍笑道。
随后,主仆二人来到正堂。
趺坐于榻上,梅珍单手撑腮,望着窗外绿树成荫的景致,对果儿说道:“午膳后,陪我去院子里走走吧。”
“是!小姐。”果儿垂首道。
午膳后,太阳已然高悬,秋日的阳光温暖却不灼目,与秋风作伴,令人倍感惬意。
梅珍在果儿的陪伴下,将主殿内的院落逛了个遍,随后步出主殿,向着主院行去。
“怎没见着轩之哥哥呢?”梅珍好奇道。
当然,也没见着梅下雨,不过,梅珍猜测,梅下雨肯定拉着阿贵,带着大黄,去院子里野了。
六王府甚大,够他野一阵子的。
“王爷一早便去上朝了。”果儿说道。
“今日便去上朝?这不是刚回来吗?恐怕轩之哥哥,昨个儿连整觉都没能睡成。”梅珍心疼道。
果儿未语,只是微微点头,以表赞同。
“哈哈哈!我赢啦!”
当步入转角房一处院落时,一阵嬉笑声忽从一棵大树下传来。
“又在斗草呀!”
果儿笑笑,携梅珍前去。
“阿珍小姐,果儿姐姐。”
见到二人后,大树下那几名婢女便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身向二人行福礼。
“你们在玩斗草?”
梅珍凑上前,好奇地看着他们手里的车前草。
“是呀!阿珍小姐,你玩吗?”
有胆大的婢女上前邀约梅珍,后者笑笑,便加入了她们的游戏队伍,拿着一根果儿选的车前草,与其中一名婢女手里的车前草相互交叉成"十"字状后,便用劲拉扯。
“小姐用力!”果然给梅珍鼓劲打气。
车前草韧性足,如此拉扯,力强者胜。
“唔...”
梅珍咬牙用力,对方亦是不甘示弱,双方胶着许久。
就在梅珍感觉手指出汗,快要手滑之际,忽听得“啪”一声作响,对方的车前草断了。
“小姐赢了,哈哈哈!”
果儿高兴地大笑着鼓掌,一改平日之娴静寡言。
“哟!姐姐这是在玩斗草啊。”
就在梅珍与一众婢女笑闹一团时,瓜儿便搀扶着阿雪,缓缓而至。
“阿雪姐姐!”
见到阿雪后,梅珍率先行福礼。
“阿珍小姐。”
阿雪带着瓜儿,也向梅珍行了个福礼。
“阿雪姑娘!”
众婢女见到阿雪后,也齐齐行了个福礼。
阿雪笑着微微点头,仪态万千,随后,看向梅珍手里那根被拧成丝儿的车前草,问道:“阿珍小姐,这是在玩斗草呢?”
“嗯,阿雪姐姐要玩吗?”梅珍热情地问道。
“阿雪愚钝,玩不来这些。”
阿雪微微蹙眉,以袖遮面,娇笑道:“不过啊,瓜儿可是很会玩呢!是吧?瓜儿。”
“是!姑娘。”
得到阿雪的暗示后,瓜儿看向果儿,笑着问道:“姐姐可愿与我比试一番?”
“好!”
果儿笑笑,重新扯下两根车前草,对比一番后,将韧劲稍好的那根递与了瓜儿。
瓜儿接过车前草,与果儿手里的车前草相交成“十”后,说道:“我可不会让着姐姐的!”
果儿只是笑笑,没有言语。
随后,两姐妹便开始斗草。
瓜儿使出全力,果儿亦是咬牙拉扯。
“两姐妹力气相当啊!”
“不愧是同胞姊妹。”
看着俩姐妹的侧颜,梅珍发现,她俩正面不太像,侧面倒是有七八分相像。
就像自己与梅下雨,虽然五官看似不像,但面部神情却很相似。
“啊!”
忽然,就在梅珍走神之际,果儿重心偏失,向后倒去。
“果儿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