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起来啦!纸鸢飞起来啦!”
“再高些,再高些...”
“阿姊,等等我!”
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
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
童玉阁内,从私塾散学回来的王秋慈(囡囡)与王焱(二宝)正一人拿着一个纸鸢,带着刘成、刘潇,以及梅无忧在童玉阁内嬉戏玩耍。
一晃眼,已然过去两年(公元87年初),八岁的囡囡与六岁的二宝早已入读私塾,跟随白先生学习诗书礼仪,而白先生也已从翩翩书生变为美须大叔,并成为富顺境内有口皆碑的蔼然仁者。
囡囡长得像临渊,清秀白净,且蕙质兰心;而二宝则与王奎生得一个模子,虎头虎脑憨憨相。
“秋秋小姨,焱焱小舅,你们慢些、慢些,有礼追不上。”
两岁多的刘成最喜欢跟在两个小长辈的屁股后面,只要他们散学在家,便会跟在他们屁股后面,四处玩耍,而对自己的阿妹与内兄弟(表弟),反而不太待见,觉着他俩年岁太小,与其一同玩耍,甚为枯燥乏味。
刘成甚似刘衍,眉清目秀,明媚皓齿;刘潇则像梅珍多一些,不过,长得白白胖胖,且无褐眸,为此,刘衍甚为遗憾,心觉梅珍最美的地方,未能延续至下一代。
梅无忧还未长开,兼有蒲玉湘与梅下雨的影子,亦是活泼好动,没个消停。
“阿兄,等等潇潇!”
尽管,刘成不喜欢与自己的阿妹一块儿玩,不过,刘潇却依旧黏糊着他,甩着小短腿儿,跟上跟上。
“笑笑..笑笑...”
除此外,与刘潇前后出生的梅无忧,亦是喜欢跟在刘成身后,不,准确来说,是喜欢跟在刘潇身后。
快两岁的他,才刚刚学会说话,吐词还不清,总是将“潇潇”喊成“笑笑”,“爹爹”喊成“嗲嗲”,“娘亲”喊成“良心”,惹了不少笑话。
“嗲嗲,良心,无忧肚肚饿!”
“是爹爹,娘亲!”
梅下雨将其抱起,耐心纠正。
“嗲嗲!良心!”
梅无忧点点头,很认真地重复了一遍。
“爹爹!娘亲!”梅下雨亦重复了一遍。
“嗲嗲!良心!”
“噗!”
一旁的刘衍见状,掩口葫芦,凑于梅珍耳畔,小声戏谑道:“咱们这个从子(侄子)咋就没遗传到湘湘那股精灵劲儿,偏偏随了小雨?”
“轩之哥哥!”
梅珍随即瞪向他,“人家无忧还小呢!”
“咱们潇潇还不到一岁时,便会叫父王、母妃了,不到两岁便会满地乱跑了。”
刘衍撇撇嘴,又耸了耸肩。
“啪!”
“哎哟!”
除了牙牙学语来得慢,梅无忧走路亦是不太稳健,总是喜欢左脚绊右脚,跑上一会儿,便会摔跟头。
“笨无忧!”
听闻梅无忧跌倒的声音,刘潇随即停下,转身向其跑去。
“笑笑..笑笑...”
见刘潇向自己跑来,梅无忧急忙伸出两只小短手,可怜巴巴地望着她。
“是潇潇,潇潇。”
刘潇随即纠正,并使出吃奶的劲儿,将其拽了起来。
“呵呵..笑笑。”
梅无忧起身后,便冲着刘潇咧嘴一笑。
“笨无忧!”
刘潇无奈,只得拉着他的小手,继续去追赶刘成他们。
“阿兄,阿兄,等等潇潇与无忧!”
不过,刘成就像没听见似的,继续围着囡囡与二宝玩,看他们放纸鸢。
“哇..飞得好高高哟!”
跟随而至的刘潇,待看到高飞的纸鸢后,便松开了梅无忧的小手,仰头张望,并不停咽口水,“好像两只雉...”
“咕咕...”
想到此,刘潇的小肚皮忽然咕咕作响,闹起了空城计。
“肚肚饿了。”
“啪啪!”
拍了拍空唠唠的肚皮,刘潇随即便向着主楼跑去。
“舅母,潇潇肚肚饿!”
跑进屋内后,刘潇便急忙寻找蒲玉湘的身影,因为,在整个府内,就蒲玉湘这里的零嘴儿最多。
“笑笑?”
一回头,发现刘潇忽然不见了,急得梅无忧四处乱窜。
“笑笑!笑笑!”
“呀!无忧跑出去了,快去看看。”
一边放纸鸢,一边关注着仨小孩儿动向的囡囡,待看到梅无忧朝院外跑去的时候,随即便将手里的线交与了刘成,自己则唤来侍婢,一同去追赶梅无忧,免得他又跑没了。
要知晓,梅无忧与其父甚似,总喜欢往犄角旮旯里钻,一不注意,便会跑没影儿,害得府邸众人四处寻找。
“嘻嘻...”
而代替囡囡放纸鸢的刘成,则乐得与二宝一道,将两个纸鸢在空中绕来绕去,最后纠缠于一块儿,一同飞向了院内的一棵大树上,怎么扯都扯不动,好似扎根了一般。
“呜呜呜...下不来了!”
刘成见状,开始哭鼻子了。
“别担心,我去把它拿下来。”
二宝拍了拍刘成的肩膀,便行至那棵树下,抬头望了望纸鸢的大概位置,便一个纵身,抱着树干往上爬了。
“小舅..小舅...”
刘成瘪着嘴,一脸担忧地望着他,生怕他跌了下来。
“哟!这是干啥呢?”
散值回来的梅下雨,刚跨进院子,便见到了眼前这幕“猴子”爬树,随即便吓了一跳,一个箭步冲到树下,伸手将二宝给抱了下来。
“小雨哥哥,纸鸢掉到树上了。”
二宝指了指上面,凝眉看向梅下雨。
“来,哥帮你拿。”
梅下雨将二宝拉开,摊开双手“呸呸”两声后,便身手敏捷地攀到了树干上,朝上面攀爬而去。
“小雨哥哥当心!”二宝急忙大喊。
“舅父当心!”
刘成学葫芦画瓢,模仿着二宝的动作,双手合拢成喇叭状围在嘴边,仰头朝树上大喊。
“梅下雨,你做甚呢?”
牵着刘潇出来的蒲玉湘,一抬头,便见梅下雨似猴子一般,在树上攀爬,随即便大喝一声,吓得梅下雨一怔,脚一滑,紧跟着便滑下数尺。
“舅父要摔下来啦!”
刘成见状,急忙捂眼睛。
二宝则紧捏拳头,提心吊胆地喊道:“小雨哥哥,下来吧,太高了,纸鸢我们不要了。”
“不要了!不要了!”刘成亦捂着眼附和。
“湘湘,我在帮俩孩子够纸鸢呢,你这一嗓子喊来,是想我摔个王八倒地朝天叹吗?”
梅下雨抱稳树干后,扭头看向蒲玉湘,堪笑堪无奈。
“哦,在捡纸鸢呀,我还以为你在教二宝与有礼爬树呢!”蒲玉湘笑道。
“嘁!我有那么少不更事吗?我儿子都在满地跑了。”梅下雨嗤笑道。
“那你儿子呢?”蒲玉湘立马问道。
“儿子?咦...无忧呢?”
此刻,梅下雨才发现,院子里少了俩娃,随即便看向二宝,问道:“无忧与你阿姊怎不见了?”
“无忧跑出去找潇潇了,阿姊便去追赶他了,免得他又跑没了。”二宝如实道。
“哈?潇潇不是在这儿吗?”
梅下雨指着蒲玉湘跟前的刘潇,一脸蒙圈儿。
“呵!我哪晓得?儿子是你塞到我肚子里的。”
蒲玉湘白了他一眼,便垂眸看向刘潇,笑语盈盈道:“潇潇,不理你舅父,我们去东厨吧。”
“好!”
刘潇甜甜一笑,便随蒲玉湘一道,去东厨觅食了。
轻捏了一下刘潇肉乎乎的小手,蒲玉湘愈发觉着,这刘潇反而更像自己的女儿。
哎..想我蒲玉湘,从小便机灵聪慧,怎就生了梅无忧这么个蠢儿子?
怪他爹!全怪他爹!
可惜,她不能再生了,梅下雨与蒲县长皆要她封肚,不愿再让她经历产子风险了。
“潇潇,若你是我的女儿,那该多好呀!”
蒲玉湘垂眸看向刘潇,温柔慈爱。
“嘻嘻!潇潇最喜欢舅母了。”
刘潇随即便抱住了蒲玉湘的腿,冲其撒娇。
“舅母也最喜欢潇潇。”
说着,蒲玉湘便俯身将其抱了起来,乐乐陶陶地向东厨行去。
“咳!”
是夜,主楼内,刘衍轻抚着刘潇胖乎乎的脸颊,看向梅珍,凝眉道:“咱们女儿似乎又胖了一圈儿。”
“潇潇今日跟随舅母,去东厨烤了雉吃。”刘成如实道。
“额...”
听闻此话,刘衍略微汗颜,“咱们女儿不会长成第二个湘湘,或者炭炭吧?”
“女儿还小,你想那般远作甚?况且,能吃是福,你瞧,咱们潇潇的小脸儿,好白好圆哟!”
语毕,梅珍便坐于榻前,对着刘潇的小胖脸又戳又捏。
“唔..确实如此。”
刘衍亦坐了下来,与梅珍一道,开始捏着刘潇的脸来,已然将其太胖的事情给抛诸于脑后了。
“唔...”
饱食酣睡的刘潇,只是微微蹙了一下眉头,便复又睡去,任其双亲随意捏脸。
“父王,母后,阿妹已然就寝。”
一旁的刘成见状,双眉紧皱,小声提醒,不过,刘梅二人已然沉浸在逗弄女儿的快乐中,忘乎所以了。
“珍儿,你说得没错,胖有胖的好处,瞧这手感,又嫩又滑。”刘衍笑道。
“是呀,不管胖瘦,只要康健无忧便成。”梅珍点头道。
“阿妹就寝了...”
刘成觉着父母的做法甚为不妥,又上前一步,再次提醒。
“有礼,要不要来摸摸你阿妹的脸蛋儿?可软可滑了。”
刘衍转身,将刘成抱起,并握住他的小手,向刘潇的脸颊伸去。
“不要!”刘成急忙摇头。
不过,待触及刘潇细嫩的脸庞后,刘成随即瞪大双眼,不可思议道:“似..似鸡卵。”(注:古人称鸡蛋为鸡子或鸡卵)
“哈哈哈...”
“嘘..小声些,莫要吵醒潇潇。”
“嘻嘻...”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一同轻捏着刘潇的胖脸,享受着天伦之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