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
待到十月金秋之时,富顺县再次迎来了秋收季,而富世盐井亦卤水不竭,汩汩直冒。
整个富顺县的百姓,皆沉浸在盈车嘉穗的丰收喜悦中,忙得不亦乐乎。
“蒲县长!蒲县长!”
县衙内,从城郊农田赶回来的薛主簿,顾不得自个儿的儒雅形象,飞叉叉地向正堂跑去。
“薛主簿,捡到钱啦?”
蒲玉湘见状,扬了扬眉,便拍着大腹向其行去。
“哈哈...不是!”
薛主簿笑着摆摆手,说道:“刚刚下官盘点了今年的收成,你猜咋滴?”
“咋滴?莫非..均亩产粟超过三石啦?”蒲县长急忙问道。
“没错!”
薛主簿点点头,兴奋地说道:“接近四石啦!”
“呀!”
蒲县长一拍肚皮,惊喜交集,“此乃天助咱们富顺县啊!”
“我要赶紧书信一封给老公,将此事告与他。”
说着,蒲县长便急忙转身,向案几跑去,打算以书信的方式,将此事向公明炫耀一番。
“啦啦啦...”
一边提笔,一边还不忘哼上几句,惹得一旁的薛主簿忍俊不禁。
除此外,梅珍亦在十月下旬临盆在即。
怀孕第十个月,五脏俱备,六腑齐通,只待胎儿出生。
“啊...”
“快,热水!”
少府监府的主楼内,梅珍在临盆的前几日,便已然住进了刘衍事先为其安排好的产房内,只待临盆之际。
于当时而言,孕妇分娩通常被认为是“不洁之事”,因此,在家中生产实乃大忌,通常,人们会在坟墓或道路旁,临时搭一个草棚作为产房,让孕妇分娩,其条件可谓恶劣不堪,因此,死于分娩者甚多。
不过,梅珍不同与普通产妇,她不仅是刘衍的娇妻、下邳王妃,更是被刘炟亲赐的富世乡主,乃皇女一族,因此,其分娩所在的产房可谓奢华至极。
尽管,夏去秋至,但富顺县的天气依旧炎热,为了让梅珍能舒舒服服的待产,刘衍特命人于主楼的后院内搭建了一个花园产房。
后院原本便是主楼的花园所在,因此,刘衍便就地让人建造了一座小屋,悬山顶、砖木混墙,内设产房、寝卧,以及偏室数间,亦有游廊环之,且正对花园,视野极佳。
“喜欢吗?珍儿。”
刘衍搀扶着大腹便便的梅珍,住进了这座花园产房,又命人将待产物什皆逐一搬来,再将稳婆提前请来,让其住下,随时待命。
“喜欢!”
梅珍笑着点点头,吸了吸鼻子,感受着芳香扑鼻。
“在这么一处鸟语花香的地方产子,想必,我们的孩儿日后定能博学多才。”梅珍笑道。
“我亦是这般考虑的。”刘衍亦笑道。
在产房外等候多时的刘衍,在听闻梅珍时不时传来的痛呼声后,担忧不已。
“这都快一个时辰了,怎还不见胎儿出生?”
刘衍看向一旁的王奎,抓耳挠腮。
“这..这末将亦不知晓嘛!”
王奎挠了挠头,略显窘迫。
毕竟,临渊两次生产,他皆在外修路,哪里知晓,这产妇产子的时长究竟乃何。
“王爷,莫要着急,我生囡囡与二宝的时候,足足用了三四个时辰呢!”临渊随即道。
“这般久?”
听闻此话,王奎立马看向临渊,一脸讶然。
“不然呢?”
临渊白了他一眼,说道:“你以为产子之事这般容易?”
“是是是!我的渊儿辛苦了。”
王奎长臂一伸,将临渊搂于怀中,讨好一笑。
“哼!”
临渊冷哼一声,不再搭理与他。
“王夫人,能否劳烦你进去看看,现下,是何情况了?”
刘衍看向临渊,凝眉请求。
“这..会否影响稳婆接生啊?”临渊面有难色。
“你就悄悄去门外瞅一眼嘛!”
见刘衍忐忑不安,王奎随即怂恿。
“那..那我便去看上一眼。”
临渊点点头,便向着产房徐徐而去。
“王爷,莫急,王妃定能母子平安。”王奎安慰道。
“嗯。”
刘衍点点头,浅笑回应。
怎会不急啊?光是听到梅珍那撕心裂肺的痛呼声,便急得他抓心挠肝。
待这胎生完,便让梅珍封肚,反正,一个孩子足矣!
刘衍捏了捏拳,于心中暗自发誓。
“啊!”
“珍儿!”
又是一阵响遏行云的惨叫声,惊得刘衍顾不得身份,向着产房狂奔而去。
“王爷!”
王奎见状,急忙跟上。
“王爷?”
临渊刚步出产房,便与刘衍撞上了。
“珍儿的情况如何?”刘衍急忙问道。
“挺好。”
临渊简而言之,并不想与之谈论其生产的细节。
“那为何叫得这般凄厉?”刘衍又问道。
“额..因为要用力呀,若不使劲儿,便没法将孩子给顺利产下。”临渊汗颜。
“哦。”
刘衍点点头,还想往里再靠近一些,却被临渊给拦下了。
“王爷,还是在外面等候吧,若你进去了,反而会影响阿珍的情绪。”临渊委婉道。
哪有女子愿意自己生产时的“张牙舞爪”被自己的夫君所瞥见,岂不是要影响二人日后的夫妻生活?
“你觉着,这孩子何时能产下?”刘衍看向临渊,紧张地问道。
“这个..若是快的话,兴许...”
“哇啊...”
临渊的话还未说完,便听得产房内传出了一声婴儿的啼哭声。
“可是生了?”
刘衍欣喜若狂,一个闪身,越过临渊后,便直接冲进了屋里。
“王爷!”
临渊急忙大喊,可惜,为时已晚,刘衍已然钻进了产房里。
“算了,由他去吧。”
王奎笑了笑,揽过临渊,便返回花园,与等待多时的梅下雨小两口,以及其余众人同庆此事。
“珍儿!”
“王..王爷?”
见到一溜烟儿冲进屋的刘衍后,众人皆目瞪口呆,舌桥不下。
“轩..轩之哥哥...”
梅珍张了张嘴,喑哑而语。
“珍儿,你可还好?”
刘衍跪于榻前,抬手轻抚着梅珍苍白的面庞,心疼不已。
“孩..孩子呢?是男..是女?”
孩子才刚出生,连脐带还未来得及剪断,刘衍便冲了进来,使得稳婆与果儿他们皆呆立一旁,全然忘了接下来要干嘛。
“呀!快把铁剪烫煮好递与我。”稳婆急忙喊道。
“这便好!”
果儿手忙脚乱,找来铁剪后,便放入灵儿递来的滚水盆中,将其煮过烫过之后,才交与稳婆。
“小心些!”
刘衍见状,急忙提醒。
“是!”
稳婆擦了擦额上的汗水,便颤抖着手,剪去了胎儿的脐带。
“是男..是女?”梅珍又轻声问了一遍。
“是男是女?”刘衍大声问道。
“回..回王爷,乃弄璋之喜。”
将婴孩简单擦拭,又放入襁褓巾后,稳婆才抱着他,步入刘衍身旁。
“珍儿,是个儿子。”
刘衍瞅了婴孩一眼,便转头看向梅珍,轻声笑语。
“让我..看看...”梅珍轻喃道。
“快!与珍儿看看。”
刘衍不敢接过孩子,只得让稳婆将孩子递与梅珍一看。
“王妃,您看,这孩子生得极好,眉眼甚似王爷。”稳婆笑道。
“这都皱成一团了,哪里看得出来,这眉眼像本王?”
又瞅了一眼还未长开的婴孩,刘衍语带嫌弃。
可..真丑!
“额...”
稳婆语塞了,不知当如何作答。
“嘻嘻!有礼,我是你母妃。”
见到孩子后,梅珍忽然来了精神,伸手轻捏住他的小胖手,轻轻摇晃。
“咳!我是你父王。”
忍住心中的不适之感,刘衍伸手,捏住了孩子的另一只小胖手。
唔..虽然丑了些,但这手感还是蛮不错的,白嫩如霜,薄如蝉翼。
“咯咯...”
婴孩咧开嘴,冲二人笑了起来。
“哎哟!这孩子可真机灵,已然认得自己的父王母妃了。”
稳婆见状,立马笑着恭维。
“是呀!是呀!”
果儿与灵儿等人凑上前来,笑着附和。
“珍儿,辛苦你了。”
刘衍俯首而下,轻吻了一下梅珍的额头,如释重负......
“如何?生了吗?”
花园产房外,在听闻婴孩的哭啼声后,众人翘首以盼,兴奋不已。
“生啦!”
临渊与王奎步出产房,与众人报喜。
“是侄儿,还是侄女啊?”梅下雨急忙问道。
“额...”
听闻此话,临渊转头看了王奎一眼,才讪讪道:“还没来及问。”
“听这哭声,定是个大胖侄儿!”
蒲玉湘昂首,信誓而语。
“唔..应当是。”
众人点点头,甚为赞同。
“呵!刘二水亦得弄璋之喜。”
远在洛阳的欧阳幕唯,在得知此事后,心慕手追,随即便拉着孟炭乔向寝卧奔去。
“大白天的,你要作甚啊?”孟炭乔不解。
“生儿子!”
将房门一关,欧阳幕唯便拦腰将孟炭乔抱起,向着床榻行去......
有田不耕仓禀虚,宝剑锋从磨砺出,自此,欧阳幕唯便拉着孟炭乔,走上了追生儿子之路。
“哦?六皇弟喜得贵子?”
章德前殿,获悉刘衍添得弄璋之喜的刘炟,身同感受,喜不自禁,随即便大笔一挥,为其皇侄赐名“成”,寓意着诸事皆成,万事亨通。
刘成人如其名,一生坦荡顺遂,于刘衍薨后,顺利继承其藩王封号,成为中国历史上第二位下邳王——下邳贞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