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你总算回来啦!”
见到梅下雨后,阿贵喜极而泣,撒开腿丫子,便向其飞奔而去。
“额..我亦没走多久啊?”
看着阿贵似久别重逢一般向自己兴奋扑来,眼中似乎还泛着泪花儿,梅下雨挠了挠头,一脸莫名。
“公子啊!”
还未靠近梅下雨,阿贵便一把拽住他的手,拖着他便往房里跑。
“慢些!慢些!何事这般惊慌?”梅下雨不解。
“你听听吧。”阿贵急忙道。
“青青园中葵,朝露待日晞。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
唱了一下午,丝毫不影响蒲玉湘走音的态势,依旧蜿蜒而去,走音走到了洛阳城。
“这...”
梅下雨随即停下脚步,双目瞪大,毛骨耸立。
“公子,赶紧去劝劝少夫人吧,再这般唱下去,对..对嗓子不好呀!”阿贵含蓄道。
“额..好!”
见阿贵已然快面无人色,梅下雨点了点头,一咬牙,便冲进了寝卧。
“停!”
“呀!梅下雨回来了。”
琴声戛然而止,魔音随之消散。
“咚!”
而立于一旁的胖儿亦晕厥倒地。
“胖儿!”
梅下雨与阿贵急忙上前,将胖儿扶起。
“胖儿?你怎得了?”梅下雨着急道。
“兴许..兴许...”
瞅了一眼俯身望来,神色担忧的蒲玉湘,阿贵胡掐道:“兴许是累着了。”
随后,阿贵便掐着胖儿的人中,将其唤醒,“胖儿,感觉好些没?”
“我..我死了吗?”胖儿声如蚊蝇。
“咳!我送你回房吧。”
阿贵随即将胖儿拦腰抱起,将其送了回去。
“胖儿这是怎么了?我没有让她干过重活呀!”
蒲玉湘不解,既疑惑又担心。
“咳咳!”
梅下雨见状,低咳几声后,便行至门口,将房门关上,随后,才回到蒲玉湘的身旁,拉着她的小胖手,委婉道:“湘湘,日后,便将这琴挂起来做个摆设吧,毕竟是个老物件儿,若是磕着碰着,岂不是要让你心疼不已。”
“阿贵今日将它拿去清洗翻新了一遍,你瞧,是不是焕然一新?”
蒲玉湘显然没听出梅下雨的弦外之音,轻抚着琴面儿,眉开眼笑。
“咳!湘湘啊...”
梅下雨搓了搓手,于心中组织了一遍语言后,才又道:“若是你觉着无聊,可以做做女红之类的,或者看看话本子、绘绘丹青、练练字...亦或者找阿姊与临渊小姨他们闲磕牙,游于肆什么的。”也比弹琴吟唱要好上千万倍啊!
“梅下雨,你是不想我再碰这张琴了,对吧?”
蒲玉湘很快顿悟,随即便质问梅下雨。
“湘湘..你听我说,你真的..真的不是特别适合这音律之事。”梅下雨凝眉道。
“我知晓了。”
蒲玉湘点点头,颓然地行至案几旁,将琴抱起,准备挂回墙上。
“我来帮你!”
梅下雨急忙跑过去,将琴接住。
“不用!”
不过,却被蒲玉湘给躲开了。
“湘湘,这琴重,小心失手掉落。”
梅下雨坚持,不顾蒲玉湘的推阻,硬生生地挤了过去,与蒲玉湘一道,将琴挂回了墙上。
“湘湘!”
见蒲玉湘挂完琴后便背对自己,梅下雨急忙上前,从身后将其搂住。
“松手!”蒲玉湘冷声道。
“湘湘,若是你喜欢唱歌,唱与我听即可,就像我们儿时那般。”可千万别去荼毒府内的下人啊!
“你不是嫌我唱歌难听吗?”蒲玉湘继续冷言。
“再难听,亦是你唱的,即便将我的耳朵唱破唱穿,我亦无悔!”梅下雨郑重道。
“我唱得真有那般难听?”蒲玉湘凝眉问道。
“没有没有!当然,自是比不上我阿姊。”
梅下雨急忙摇头,违心而语。
“哼!”
蒲玉湘嘟了嘟嘴,将脸别开。
“来!唱给你为夫听,为夫许久没听过你的动人歌声了。”
梅下雨松开蒲玉湘,绕至她的跟前,拉着她的手,轻轻摇晃。
“嘻嘻!好。”
蒲玉湘甜甜一笑,准备开嗓。
“等等!”
梅下雨急忙叫停,并冲到窗边,将窗户逐一合上后,才转头看向蒲玉湘,苦笑道:“开始吧,不过,别唱太大声,为夫只想独乐乐,不想众乐乐。”
“好!”
蒲玉湘点点头,便清了清嗓子,开唱了。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梅下雨颤了颤双手,努力地挤出了一抹无奈的笑容,将痛苦的眼泪流进了心里。
“哎..公子甚为不易!”
将胖儿送回屋后,途经二人寝卧的阿贵,在听闻屋内传出的轻声魔音后,摇了摇头,在心中为梅下雨点上了一根蜡烛......
次日卯时,梅下雨便跟随刘衍与王奎一道,前往县衙,与众人商讨新修盐道之事。
“小雨,昨夜没休息好?”
见梅下雨飘飘忽忽地走过来,且面色萎靡,眼下淤青,刘衍不由上前询问。
“可是..可是那啥了?”王奎挠了挠头,委婉地问道。
“额...”
听闻此话,刘衍随即将视线下移,看向梅下雨不可描述之部位,皱眉道:“林大夫不是让你下月再那啥吗?”
“哈?”
梅下雨掏了掏耳朵,看向二人,大着嗓门问道:“义兄,姨父,你们刚刚说啥?我现下有些耳背。”
“咳!”
刘衍与王奎见状,对视一眼后,便揉了揉自己的耳朵,提高嗓门,指着梅下雨的耳朵,问道:“你的耳朵咋了?”
“啊?耳朵?耳背!”梅下雨大声应道。
“咋会耳背?”王奎亦大声问道。
“听湘湘唱了一宿的歌!”
“哈?”
刘衍与王奎自是知晓蒲玉湘的唱功有多可怕,只是未曾料到,梅下雨竟会忍受一宿,真可谓青梅竹马情深似海呀!
“我家公子是为了不让我们下人被魔音残害,才身先士卒,死而后已的!”阿贵含泪解释道。
“小雨,真是难为你了。”
得知真相后,刘衍拍了拍梅下雨的肩膀,郑重其事。
“啥?义兄,你说啥?”梅下雨看向刘衍,大声问道。
“咳!没啥,我们去县衙吧。”
刘衍又揉了揉耳朵,便率先跨上马车,王奎瞅了一眼神志呆愣的梅下雨,便拽着他一同上了马车。
“什么情况?”
待到三人步上马车后,阿福才凑于阿贵身旁,好奇打听。
“路上讲。”
没有听过蒲玉湘歌声的阿福,在听闻阿贵的讲述之后,明显不信,觉得他有些夸大其词。
有那般可怕吗?
“吾家嫁我兮天一方,远托异国兮乌孙王...”
有!有那般可怕。
不久后,无意间听闻了蒲玉湘的歌声,阿福便对此笃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