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了我们,我们只是普通的龟兹百姓!”
“你们大汉人怎得不明是非,将普通百姓抓来关起!”
“放我们出去...”
“行啦!”
白苏尼亚不耐地将白大夫打断,揉了揉发疼的耳朵,说道:“别吼了,他们已然坐实我的身份了。”
“你脸上又没写着‘我是白苏尼亚’这六字儿,那个王爷怎就一眼认出了你?”
白大夫一脸疑惑地看向他,并掰着指头数了数,确实乃六字儿,自己没说错。
“呵!他可是下邳王刘衍,而非其他汉庭藩王。”
白苏尼亚单手搭于自己的腿上,扯了扯嘴角,冷笑渐溢。
“那咋办?”白大夫随即问道。
“你问我,我问谁去?”
白苏尼亚双手抱头,靠于墙上,闭眼假寐。
现下,怕是难逃了!
“还有我的小白,他们不会把它怎样吧?”白大夫担忧道。
“还好意思提你的小白?是谁把咱俩给坑到此处来的?”
听到“小白”二字,白苏尼亚气打不到一处来,随即吼道:“不许再叫小白,它不配叫这个名字!”
“那..那叫啥?”
白大夫瞅向白苏尼亚,怯怯而语。
“二蠢!”白苏尼亚咬牙切齿道。
“二..二蠢?”白大夫咋舌。
“怎得?不好听?”白苏尼亚挑眉。
白大夫随即抿唇,不再言语。
“国王..应当会派人来救你吧?”
稍许后,白大夫才缓缓开口,并偷瞄了一眼白苏尼亚。
“父王会,但母后不会许。”白苏尼亚淡淡道。
“为何?”白大夫不解。
“救我,不就正中汉人与疏勒人的下怀?到时,兴许不仅救不了我,亦会损兵折将,母后定不会让父王冲动行事。”
“可你是龟兹太子啊!”
“龟兹太子?呵!”
白苏尼亚冷笑了一声,说道:“所谓适者生存,尤其在这片大漠之上,倘若猎鹰被折去了翅膀,便会被其他同类所蚕食。所以,即便我没被汉人或疏勒认所杀,而是作为侍子身份,被送往大汉,用以牵制龟兹,我于龟兹、于父王母后而言,已然是一颗弃子。”
“可王后就你这么一个孩子呀!”
“母后已有身孕,若身怀男婴,那么,他必将取代我,成为新的龟兹太子;若身怀女婴,她亦会从我那帮兄弟中,挑一名过继到自己名下,成为太子候选人来栽培。母后的身边,不允许有废物存在!”
说到最后,白苏尼亚语带自嘲。
“又有身孕了?看来,我为她写的进补方子很管用嘛!”
听闻此话,白大夫颇为欣慰兼自得地捋了捋胡须。
“你怎不说,是我父王身体强健?”白苏尼亚随即白了他一眼。
“咳!”
白大夫挠了挠头,握着白苏尼亚的手,安慰道:“至少,你还有我陪着。”
“你别坑我就不错了!”
白苏尼亚随即将手抽走,并往一旁挪了挪,与其保持距离。
“嘤嘤嘤...”
白大夫瘪着嘴,欲泣而无泪。
“王..王爷,那对父子只是普通的龟兹百姓,为何要羁押他们?”
将仍旧昏迷的梅珍安顿好后,阿苏行至刘衍跟前,颤颤而语。
“父子?”
刘衍挑眉,戏谑道:“你从哪儿看出他俩乃父子关系?”
“眉毛!”阿苏脱口而出。
“哦不不不!是..是鼻子。”
语毕,又急忙摇头改口。
“呵!鼻子?龟兹人不都是高鼻梁吗?”刘衍笑道。
“可他们只是普通百姓呀!”阿苏又道。
刘衍未在与其多言,而是看向一旁的陈侍卫,说道:“将阿苏姑娘带下去歇息吧,切记,好生照顾。”
“是!王爷。”陈侍卫拱手道。
“阿苏姑娘,请吧。”
陈侍卫行至阿苏身旁,俯首邀其离去。
阿苏回眸看了一眼躺于榻上的梅珍,又凝眉看了一眼刘衍,才紧抿双唇,随陈侍卫一道,缓缓离去。
照顾?恐怕是软禁吧!
待阿苏进入一间屋子后,陈侍卫便将大门合上,并安排了两名侍卫守于门外。
“看来,殿下这回是恐难逃脱了。”
“不知阿珍何时会苏醒?”
阿苏凝眉看向这间没有窗户,仅有一扇门的房间,有些束手无策,只得于房中来回踱步,好似百爪挠心一般。
“王爷,寻到阿珍小姐了吗?”
听闻刘衍一行返回城中的消息,果儿急忙赶来,直奔刘衍的房间。
“嗯,不过,似乎伤得不轻。”
刘衍点点头,指向梅珍红肿不堪,且疤痕肆意的脸颊,愁眉不展。
“天!小姐这是怎么了?”
待见到梅珍那张惨目忍睹的脸后,果儿吓得来脚下一停,不敢上前。
“不知是否受了什么酷刑,所以才这般。”
刘衍抬手,想轻抚其面颊,但又不知从何下手,梅珍的脸上全是红点点,有些已然破皮,有些仍旧高高肿起,看得他分外揪心,且心疼不已。
“据闻..小姐逃脱失败,被抓回去后,受过一番虐待...”
果儿双手紧握,大着胆子,慢慢向床榻靠近,眸中泪光渐起。
“都怪奴婢,是奴婢没有保护好小姐,呜呜呜...”
“砰!”
行至床榻旁,待看清梅珍的惨状后,果儿随即跪下,泣不成声。
“小姐..小姐为何不醒?”
果儿望向刘衍,哭着询问。
“兴许是浓烟吸得过多,亦或者别的什么原因,阿福去请大夫了,你在这儿替本王照料一下她,本王有事先出去一下。”
语毕,刘衍便撩起袖子,转身向外面行去。
“是!王爷。”
果儿抹了把眼泪,心疼地看向梅珍,又为其掖好丝衾。
“打开门,将老的拉开。”
刘衍离开房间后,便直奔大牢,冲着白苏尼亚而去。
“是!王爷。”
看守牢房的疏勒士兵领命后,随即将牢门打开,并拖走了白大夫。
“你们要做甚?”白大夫一脸惊恐。
刘衍越过白大夫,走进牢房,行至白苏尼亚的跟前,向其勾了勾手指,“你,站起来!”
“呵!”
白苏尼亚微微抬头,睨向刘衍,淡淡道:“没用晚膳,肚子饿了,没力气起身。”
“那本王来帮你!”
语毕,刘衍俯身上前,一把揪住白苏尼亚的衣襟,将其拎了起来。
白苏尼亚反应很快,随即握住刘衍的手,被拽起的同时,右腿向后蹬踏墙壁,一个借力,便用头撞向刘衍。
“砰!”
“呃...”
刘衍猝不及防,随即被撞得踉跄后退,门外的疏勒士兵见状,急忙上前,并掏出了短刀,打算从旁协助。
“儿子!撞得好。”白大夫随即鼓掌吆喝。
“你们退后,将牢门锁住,这是本王与他的私人恩怨。”
刘衍摸了摸额头,朝两旁的疏勒士兵摆了摆手。
“王爷请小心!”
疏勒士兵随即后退,并将牢门反锁,不过,仍旧仔细留意着牢房内的情况,生怕刘衍被白苏尼亚摁在地上摩擦,到时,他们可就没法向疏勒国王与班超交代了。
“儿子!揍他。”
白大夫跳起脚,捏着拳头不停挥舞。
“老实点!”
疏勒士兵随即将其摁住,并反剪其双手,让其没法再嘚瑟。
不过,白大夫仍旧伸着脖子,朝前面蹦跶。
“怎得?要打一架?”
白苏尼亚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又将衣襟抚平。
“不!本王是为珍儿报仇。”
“呼...”
说着,便一拳挥去,直指其面门。
白苏尼亚随即向右闪避,险险躲过刘衍的拳头。
“砰!”
“呃!”
不过,他顾上不顾下,小腹挨了刘衍一脚,被踢退好几步。
刘衍这一拳,实乃幌子,为的便是转移其注意力,才好攻其不备。
“耍诈!耍诈!”
白大夫见状,急忙大喊,并使劲向前蹦跶,恨不得冲出去帮忙。
“呵!”
白苏尼亚站稳后,拍了拍小腹上的脚印,再看向刘衍的眼神中,多了份认真与谨慎。
不是花拳绣腿嘛!
刘衍这一脚加了一道阴柔之力,看似出脚随意,实则会让人疼痛不已。
现下,白苏尼亚的小腹便隐隐作痛,让他倒吸了好几口气。
“啊!”
白苏尼亚一个箭步上前,在离刘衍不到两尺距离时,忽然一个转身,使出一记神龙摆尾,直指其腹部,以报刚刚的一脚之仇。
“砰!”
刘衍随即后退,奈何牢房太小,没退几步,便撞上牢门。
眼见着就要挨上一脚了,刘衍急忙双手向前,抱住了白苏尼亚的右腿,再一个扭转,将其掀翻于地。
“砰!”
白苏尼亚侧倒于地,而刘衍亦失去平衡,踉跄几步后,才缓缓站稳。
“啊!”
趁着白苏尼亚还未起身之际,刘衍一个飞扑,将其摁回地上,并一手揪其衣襟,一手握拳,直击其面门。
“砰!”
一拳下去,便将白苏尼亚的鼻梁打歪,鼻血喷溅而出。
“呃...”
“砰!”
又是一拳,直指其左眼。
“打人莫打脸啊!”
白大夫见状,又开始大喊大叫,并不停地挣扎,想摆脱身后的束缚。
“你将珍儿的脸毁成那般,今日,本王亦要将你这张脸揍得六亲不认。”
“砰砰砰...”
语毕,刘衍便挥舞着拳头,似雨点般砸向白苏尼亚的面门,将其彻底打懵。
我何时毁了阿珍的脸?
“哎呀!莫要打了,我儿子都要被你打成猪头啦!”
白大夫又喊又跳,巴巴劫劫。
“你们虐待珍儿的时候,便应当想过,恶有恶报!”
“砰砰砰...”
刘衍一边斥责,一边拳头不停。
“我们何时虐待阿珍姑娘了?”白大夫一脸蒙圈儿。
“珍儿的脸都那般了,你们还想不认?”
“砰!”
“啊!”
刘衍怒火中烧,一拳下去,便将白苏尼亚的门牙打掉一颗。
“咻...”
门牙飞出牢门,直接落至白大夫的脚边,吓得他一阵菊紧,随即喊道:“阿珍姑娘那是得的沙漠疮啊!”
“沙漠疮?”
刘衍微微蹙眉,手上动作渐渐缓下。
“哎呀!你堂堂汉庭王爷,怎得这般不学无术,连沙漠疮都不知晓,怎对得起你们的孔圣人与亚圣哟!”白大夫再次大喊。
“本王自是知晓沙漠疮,但珍儿脸上的伤口,定不只是沙漠疮所造成的。”
刘衍松开半晕的白苏尼亚,让疏勒士兵打开牢门后,便行至白大夫的跟前,凝眉看向他。
“哎哟!那是她自己的手太千翻儿,给挠成那般的!”
看了一眼惨被揍成猪头的白苏尼亚,白大夫急得直跺脚。
“哦!”
听闻此话,刘衍拍了拍衣裳,又将衣袖放下之后,便转身离去。
“走了?打完人便走,还讲不讲理哟!”
见刘衍潇洒离去,白大夫又跺了跺脚,气急败坏。
“不然呢?还留下来与你们共用晚膳?”刘衍头也不回地说道。
随后,便挥挥衣袖,大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