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啦!”
欧阳幕唯一挥手,拉着孟炭乔起身便离去。
“你以为你不准婚,我与炭炭便不能成婚了?”
“大不了我改姓孟,当孟家的上门婿!”
“幕唯,我不是不准你们的婚事,而是希望你叫我一声阿翁罢矣!”欧阳寻觅随即起身,朝欧阳幕唯大喊道。
听闻此话,欧阳幕唯骤然停下,不过,仅仅驻足稍许,便复又离去。
“幕唯啊...”
欧阳寻觅一拍大腿,槌胸蹋地。
“欧阳公。”
刘衍起身,将欧阳寻觅搀扶回矮几前坐下,又为其斟满茶水后,才缓缓道:“欧阳公,其实,你并不反对炭炭嫁入欧阳府吧?”
“回王爷,您说得没错。”
欧阳寻觅抹了一把眼睛,说道:“我们欧阳氏本就乃商贾出身,有何理由嫌弃人家孟姑娘呢?”
“愚只是..只是...”
“只是想借机为难一把木头,好让其服软,心甘情愿地回去接管欧阳家的生意。”刘衍替其讲完。
“王爷说得没错!”欧阳寻觅点了点头。
“可欧阳公想过没,父子之间血浓于水,你将商场上的诸多算计带回家,把父子关系变成了商客关系,即便是浓血,亦会变淡矣。”刘衍凝眉道。
“愚..愚只是不知当如何与幕唯交流。”
语毕,欧阳寻觅老泪再起。
“欧阳公,有些事情当需慢慢来,所谓物极必反,你这般行事,只会将你们父子之间的关系愈发恶化。”
“那王爷您说,愚该如何是好?”
欧阳寻觅凝眉看向刘衍,显得一筹莫展。
“先缓缓吧,木头定是会将炭炭明媒正娶,所以,由欧阳府向六王府报吉之事,必不会省去,待到那时,你再好生配合,将婚事完成。”刘衍建议。
“那之后呢?”欧阳寻觅问道。
“与木头保持一定距离,给予合宜的关爱,再让时间淡化他对你之芥蒂。”
“多谢王爷的提点,愚定当照办!”欧阳寻觅拱手感激。
“欧阳公,难道你没发现,你与木头二人的性情分外相似?”
刘衍轻抿一口茶水,笑眸看向欧阳寻觅。
“都执拗吧?呵呵...”
欧阳寻觅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亦拿起茶盏,继续品茗。
“还有,遇强则强,遇弱则弱。”刘衍补充道。
“遇强则强,遇弱则弱?”
欧阳寻觅一边品茗,一边咀嚼着这句话的含义。
“对了,欧阳公,绯漓托本王将一封书信交与你。”
语毕,刘衍便唤来阿福,将绯漓的书信递与了欧阳寻觅。
“绯漓...她..好吗?”
欧阳寻觅颤抖着双手,接过书信,心情极为复杂。
“蛮好。”刘衍点头道。
“她..可怪愚,将其与人填房?”
欧阳寻觅抚摸着信封,却不舍将其拆开。
“若仍有怨言,便不会书信与你了,不是吗?”
“愚..不是一位好父亲。”
欧阳寻觅小心翼翼地将书信放入怀中,眸光再次闪动。
刘衍未曾言语,只是又为其斟满茶水......
“欧阳公走了,你俩亦可滚了。”
送走欧阳寻觅后,刘衍找到欧阳幕唯与孟炭乔,神色不耐地下逐客令。
“让我们陪陪你吧,你独自一人修筑汴渠,定是辛苦不已。”欧阳幕唯舔着脸笑道。
“看那儿!”
刘衍指向河畔,说道:“那里皆是人,我们齐心协力,才能将汴渠修好。”
“那让我们也搭把手吧,以助你们早日完工,你亦好回富顺陪你的阿珍去。”
欧阳幕唯眨巴着眼,抬起手肘戳了戳刘衍的胸膛。
“行!”
刘衍点点头,说道:“那去挑碎石吧。”
“挑碎石?”
听闻此话,欧阳幕唯笑脸变囧脸。
“木头。”
刘衍一把搂过欧阳幕唯,附于其耳边,小声道:“人家王夫人都二胎了,你与炭炭..嗯?你是不是应当反思一下,是不是自己的身子太虚,所以,都这般久了,炭炭仍没身孕...”
“刘二水!”
欧阳幕唯恼羞成怒,立马推开刘衍,转身向挑碎石的方向跑去。
“他慌慌张张的,这是作甚?”
望着欧阳幕唯仓皇失措的背影,孟炭乔不解地挠了挠肚皮。
“去挑碎石了。”
刘衍双手背于身后,露出得意一笑。
“那我也去帮忙吧,多活动活动,免得继续发胖。”
“砰砰砰!”
说着,孟炭乔便猛拍了几下肚皮。
“咳!”
刘衍见状,憋住笑意,“你有此觉悟,甚好。”
看着欧阳幕唯与孟炭乔一道,挑着一筐碎石从自己身旁缓缓行过,刘衍微微扬唇,望向富顺的方向,于心中想道:珍儿,可惜你不在,若是你见到此景,定会捧腹大笑矣!
“阿秋!”
梅珍忽然打了个喷嚏,随即便将毯子裹紧,并向着火堆的方向又挪了挪。
“小姐,可是觉着冷?”果儿凝眉问道。
夜晚,待盐队一行途经无人的沙漠时,便要就地扎营,为了取暖,肖博展便命手下生火,让众人围坐于火堆前,既能保暖,亦能避免队伍分散,造成人员走失。
要知晓,身处茫茫大漠,极易迷失方向。
他们已然行了五六日,尽管盐队里有许多人不能适应大漠气候,或多或少皆有一些中暑或脱水的症状,好在不算严重,尚能坚持,所以,盐队一行使出玉门关后,并未耽搁,一直是按时前行。
“后背忽然凉飕飕的,感觉像是有一道冷风吹过似的。”梅珍凝眉道。
“那现下呢?”
果儿起身,将梅珍身上的毯子又裹得更紧实了一些。
“嗯,好些了。你去问问肖大人,我们何时才能抵达疏勒城。”
“好嘞!”
果儿点点头,便在人堆与火堆里寻找肖博展的身影。
望着果儿欢快离去的背影,梅珍露出会心一笑。
看来,果儿对这位肖大人蛮有好感嘛!
果儿属于娴静冷然的性子,除非是较为亲近之人,否则,皆淡然处之,即便对心仪自己多年的阿福,亦是如此。
可自从盐队与远征军汇合后,果儿对肖博展的态度异常亲和,刚开始,梅珍还以为,果儿是为了让对方莫要苛待自己,才阿其所好,与其亲近,后来才发现,并非如此。
似乎,果儿是由衷地想与肖博展亲近。
“若能乘此机会,让果儿走出往日的阴霾,投入新的情爱当中,亦是好事。”梅珍欣慰地笑了笑。
越过熊熊燃烧的烈焰,梅珍望着二人笑语晏晏的神情,忽觉困意。
不知轩之哥哥现下在干嘛?
想着想着,梅珍便慢慢闭上了双眼......
“轰轰轰...”
“嗯?”
就在梅珍正与周公下棋之时,地面忽然一颤,将其震醒。
“怎么了?”
她揉了揉睡眼稀松的双眸,又将身上的毯子裹紧。
“赶紧灭火,快走!”肖博展忽然喊道。
“怎么回事?”
梅珍急忙起身,并看向周围,搜寻果儿的身影。
“似乎是军队,但不知是敌是友,现下天黑,我们不能轻易冒险,先撤离此处再说!”
肖博展的声音再起,并与手下一道,迅速灭火。
“小姐,有一大队人马正向此处疾驰而来,咱们赶紧走吧。”
很快,果儿窜了出来,拽着梅珍便向停于不远处的马车跑去。
“是..是匈奴的军队吗?”梅珍有些惊慌地问道。
“尚不知晓,肖大人说对方来历不明,且来势汹汹,是敌是友,暂且不好下定论,但是现下,除了匈奴,焉耆与龟兹亦是我们的敌对方,所以,管他来者是谁,先跑再说。”
扶着梅珍步上马车后,果儿随即将窗户关闭,并大喊道:“快走!”
“哒哒哒...”
众人动作很利索,仅用了不到半个时辰,便收拾完毕,启程出发。
“阿珍小姐,果儿姑娘,介于对方不明敌友,所以,在甩掉对方之前,我们必须马不停蹄,不能歇息,望二位做好准备。”
肖博展骑马行至梅珍的马车旁,嘱咐一番。
“若万一对方是友呢?”梅珍问道。
“那就当对方是条马鞭,鞭策我们快速抵达疏勒城呗!”肖博展笑道。
“哈哈哈...”
听闻此话,梅珍与果儿皆大笑不已,而刚刚的惊慌失措亦骤然消失。
“原本,我们恐怕需八日或十日才能抵达疏勒城,现下,被这么一追,兴许五六日便能到矣。”肖博展说道。
“嗯,那便有劳肖大人费心了。”梅珍点头致意。
“咳!此乃我之责矣。”
语毕,越过梅珍,又看了果儿一眼后,才驾马向前方驰去。
“幸好肖大人发现得及时,否则,我们这群已然昏昏欲睡的人,哪有半点防范意识。”果儿说道。
“额..我是被震醒的,还以为地动了。”梅珍说道。
“沙漠里亦有地动吗?”
果儿挠了挠头,疑惑地看向梅珍。
“应该..有吧,不过,沙漠里的地动似乎很少。”
“好可惜,今晚夜色甚美,现下急于赶路,便不能好好地欣赏大漠夜景了。”
望着再次被关上的窗户,果儿略显遗憾。
“是夜色美,亦是人美呢?”梅珍戏谑道。
“夜色美,小姐更美。”
果儿显然没听出梅珍的言外之意。
“那肖大人呢?”梅珍笑着问道。
“他..他一男子,怎能以美赞之。”
果儿绞着手指,忸怩不安。
“那该如何称赞?风姿飒爽?亦或是器宇轩昂?”
“奴婢..奴婢不知晓。”
果儿的头垂得更低,看不清神情,不过,她的耳根却微微泛红,透着赧意。
“我看啦,二者皆有之。”梅珍笑道。
“是吗?”
果儿随即抬头,红着脸看向她。
“自然是!”梅珍笑着点头。
肖博展不似阿福那般,长得白净清秀,其气质与王奎有些神似,不过,长相却没王奎英俊,属于高额方脸,浓眉大眼者。
与其粗狂形貌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其心思缜密,且体贴细致,这一路下来,全靠其贴心照应,才减去了梅珍与果儿的诸多不适。
“他...”
果儿继续绞着手指,赧意更甚。
“哒哒哒...”
忽然,身后响起阵阵马蹄声,且愈来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