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回到县衙正堂后,林县丞便将那支利箭用力地往几上一拍,“这支箭乃牛大碗所有,对吧?”
“对!”
刘管事点点头,很快承认。
“那偷袭盐队之人亦是牛大碗的人,对吧?”林县丞又问道。
“是!”
刘管事又点了点头,摩擦白玉的动作未停。
梅珍瞟了一眼那块仍被他挡住的白玉,问道:“可是针对小雨?”
“额...”
刘管事抬眸,看了梅珍一眼,又点了点头,“是!”
“你太坏了!”
蒲玉湘忽然上前,对着刘管事又抓又挠,“你为何要对梅下雨这般狠心?万一那帮山贼将他打死了,你让我嫁与谁去?呜呜呜...”
“呃...”
刘管事猝不及防,被蒲玉湘的小胖爪正中脖颈,脖子上随即便留下了几条红印子。
“咳!湘湘。”
蒲县长见状,急忙上前,将她拽了回来。
“嘶..我...”
摸了一下蒲玉湘留在自己脖子上的抓痕,刘管事欲言又止。
洛?
梅珍趁机看向刘管事腰间的白玉,在暗花纹的中间,似乎看到了一个“洛”字。
“可是刘洛指使的你?”
梅珍忽然上前,一把拽下了刘管事腰间的白玉。
“不...”
刘管事随即伸手,想将白玉抢回来,却被梅珍躲了过去。
“怎么回事?”公明凝眉问道。
怎得又牵扯出东平县公主了?
梅珍向其摇了摇头,又看向刘管事,问道:“这块玉,你是从哪儿弄来的?”
“我自个儿买的!”刘管事急忙道。
“买的?呵!”
梅珍冷笑一声,说道:“若我猜得没错,此乃东平县公主的专属玉佩。”
语毕,便指着上面刻的那个“洛”字。
“哦?”
听闻此话,众人随即上前,仔细查看。
“东平县公主的玉佩怎在你哪里?”蒲县长看向刘管事,凝眉问道。
“我..我捡的。”
刘管事犟着脖子,信口开河。
“捡的?这刁蛮公主就在富顺待了几日,怎么别人没捡到她的玉佩,偏偏被你捡了去?”
蒲玉湘挑眉,睨向刘管事。
“我..我运气好!”
“呵呵!”
梅珍摇了摇头,看向刘管事,嗤笑道:“刘洛给了你多少好处,才让你心甘情愿地背下这口黑锅?”
“我听不懂你在说甚。”
刘管事将脸别开,不敢与梅珍对视。
“你可知,我曾在林侍卫那里亦见过这样一块玉?”
“哦,不止林侍卫。”
梅珍想了想,又补充道:“还有她身旁的那几名侍卫,皆人人腰佩一块白玉。当然,并非每一块皆一模一样,但每块白玉的中央,皆刻有一个‘洛’字。”
“什..什么?”
刘管事讶然,手指不禁颤了颤。
“恐怕呀,凡是为那位刁蛮公主做事之人,皆人手一块白玉。”蒲玉湘笑着补充道。
“呀!你不会以为自己对她而言,乃特别之人吧?”
蒲玉湘小胖手捂嘴,语带惊诧。
“我...”
刘管事双唇微颤,口呿而不合,舌举而不下,显得惶恐不安。
“哎呀!不会她啥都没给你,仅以一块白玉便要你为其逞凶肆意吧?”
蒲玉湘眨了眨眼,一脸同情地望着刘管事。
“果真如此?”
收起平时那慈眉善目的神情,蒲县长凝眉看向刘管事,正颜厉色。
“我...”
刘管事看了看蒲县长,又看了看众人,挣扎一番后,点头道:“确实乃东平县公主所指使。”
“果然!”
梅珍咬了咬牙,双拳紧捏。
“东平县公主为何要指使你伤害小雨?”公明凝眉问道。
“因为...”
刘管事偷瞄了梅珍一眼,说道:“为了阻止梅大人带领盐队去往西域。”
“只是这般?”梅珍问道。
“嗯!”
刘管事缩着脖子,点了点头。
“为何她要阻止小雨去往西域?”蒲县长不解。
这东平县公主究竟与小雨有何恩怨,竟下如此狠手?
“恐怕,是因为我,才连累了小雨。”梅珍忽然道。
“嗯?”
众人看向梅珍,半明半昧。
“她..她应该是怨恨与我,所以才伤害小雨。”
梅珍看向众人,将她与刘衍,以及刘洛三人的复杂纠葛缓缓道来。
“太恶毒了!”
蒲县长一拍大腹,愤愤不已。
“可即便伤害了梅大人,这王爷与阿珍小姐的感情亦不会被影响啊?”
林县丞挠了挠头,茫然不解。
这位东平县公主别不是个傻子吧?
“但梅大人这盐官一职迟早会丢掉。”
刘管事突然开口,将刘洛信中所言告与了众人。
“梅下雨受伤,盐队出行必然延后,不能按时与徐干等人汇合,拖延远征军支援班超,影响‘断匈奴右臂’之计,问罪下来,谁担其责?”
“此女甚狠!”
听完后,林县丞一拍案几,心觉,刘洛不是傻子,而乃疯子!
为了一己之怨,竟拖累整个西域作战计划,真可谓有己无人。
“刘管事,你这般为虎作伥,可曾想过,害的不只是小雨,更是远在西域,为国作战的士兵?”
蒲县长看向刘管事,心情复杂。
孔夫子曰:“斗筲之人,何足算也。”
他心觉,此话用于刘管事,以及远在洛阳的那位东平县公主恰为合宜。
“我..我悔矣!”
刘管事再次垂首,羞愧难当。
“哎..林县丞,压下去吧。”
蒲县长叹了口气,转过身,挥挥手,让林县丞将刘管事暂行收押,稍后问罪。
“那些山贼可要贡井县的衙役帮忙捉拿?”
待到刘管事被收监后,公明便与众人探讨起了如何缉拿山贼一事。
“不用,不是有羽林右骑与王爷的护卫兵吗?此次,定要将其一网打尽!”
蒲县长紧捏拳头,铿锵有力。
“官府的人来啦,快跑啊!”
很快,林县丞便率领衙门的衙役,以及羽林右骑与刘衍的护卫兵,向着牛屎山上的山贼窝攻进。
“老大,好像不止县衙的人,还有军队。”一名山贼慌张地说道。
“怕甚?此山是我山,还怕那些外来者不成?若官府的人能攻破山头,早在前些年就把我们给逮住了。”牛大碗说道。
牛屎山不高,但山路陡峭,且乱石居多,愈往上便愈难行,若是遇上下雨天,滑坡乃常事,所以,山石多不稳定,极易塌方。
因此,造就了此处易守难攻之势。
只要站在山顶,朝山下砸去巨石,不仅可以将进攻者砸下,亦可造成山石松动,滑坡塌方,将对方掩埋。
所以,当年靠着牛屎山的地形优势,牛大碗这群山贼才侥幸脱逃。而后,他们亦学乖了,不再在富顺周边活动,只在牛屎山附近徘徊,打劫过往路人。
“你们要当心头上,这座山土质较松,极易滑坡,就怕山贼故技重施,将大石推下,造成塌方滑坡,把我们给埋了。”
来到靠近山头的位置,林县丞随即将众人唤停,提醒众人当心山体滑坡。
“难怪他们敢站山为王!”
陈侍卫抬头望了一眼黑乎乎的山顶,恍然大悟。
“那如何是好?”一名羽林右骑问道。
“分几路包抄,跟随他们踏出的小路上去。这些小路周围的山石相对稳定,不易塌方。”林县丞说道。
“小路?”众人疑惑。
周围全是山石与杂草,哪儿来的路啊?
“莫看江面平如镜,要看水底万丈深啊!”林县丞笑着提醒。
“嗯?”
众人挠了挠头,朝周围望去。
“哈哈!林县丞说得没错。”
“唰唰!”
陈侍卫笑着将一旁的杂草刨开后,一条隐藏于杂草下的小路便呈现于众人眼前了。
“原来..被杂草遮盖住了。”众人恍悟。
“当初围剿失败,我便疑惑过,这牛屎山似乎并无上山顶之路,那他们是如何爬上去的?难不成个个皆有飞鸟凌波之功?”
说着,他便蹲下,抓起一把遮盖小路的杂草,递与众人看,“你们瞧,这些杂草看似与周围长出的杂草甚似,但仔细再瞧,它们的色泽要偏黄一些,且润泽一些。”
“这些铺于路面的杂草应当就是从周围拔下的,杂草被拔下后很快便会干枯,为了让其保持原状,山贼多半浇了许多水上去。”陈侍卫说道。
“且经常换新,才不易被发现。”一名羽林右骑补充道。
“难怪...”
众人再次恍悟,并开始寻找那些色泽有些发黄,且较为湿润的杂草。
不久后,众人便寻到了几条登上山顶的小路,并分几路包抄而上。
“老大,他们打上来啦!”
“什么?”
“砰砰砰...”
“Duang!Duang!”
很快,屋外便传来了一阵阵打斗声,以及刀剑碰撞的“兵乓”声。
“怎么会?”
看了一眼窗外的刀光剑影,牛大碗大惊失色,随即躲到窗户旁,抓起身旁的弓箭,朝外面射了出去。
“咻!”
利箭破风而袭,射向了其中一名衙役。
“噗嗤!”
“啊!”
衙役肩膀中箭,随即倒下。
“小心暗箭!”
林县丞上前,将那名衙役拖至一旁,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口后,又冲了出去。
“在那间屋子!”
陈侍卫很快寻到了利箭射出的位置,并握着剑,躲避着山贼的袭击,向着牛大碗所在的屋子疾驰而去。
“咻!”
利箭再次飞出,向着陈侍卫直袭而去。
“呵!只会玩儿偷袭的小人。”
陈侍卫冷笑一声,以剑挡箭。
“Duang!”
箭被剑打飞,以弧线之姿飞了出去。
“糟了!”
牛大碗见势不妙,调头便朝后门跑去。
“砰!”
陈侍卫踢门而入,却发现,屋内已无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