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头看了一眼被打成猪头的梅下雨,再看向跟前毫发无损的公谦,那名护卫兵随即微眯双眸,寻思一会儿后,便看向众人,大声问道:“是谁发现的梅大人?”
“是..是我!”
刘管事站了出来,神色忐忑。
“那你可曾看见袭击两位大人的歹徒?”他凝眉问道。
“未..未曾。”刘管事急忙摇头。
“嗯。”
他点点头,又问道:“你是先瞧见梅大人的,还是先瞧见公大人的?”
“梅..梅大人。”
“可有碰过他?”
“没..有...哦,没...”刘管事支支吾吾道。
“到底有,还是没有?”
“就..就探了一下他的鼻息,想知晓他是否..是否...”
“好了!”
那名护卫兵挥挥手,将公谦抱起后,便带上了马车。
“咱们公大人没事吧?”公谦的副官又问道。
“无碍,不过,恐怕要睡上几个时辰了。”
“嗯?”
“他中了蒙汗毒。”
“蒙汗毒?”副官大惊。
“嗯。”
那名护卫兵点了点头,偷偷瞄了一眼马车外的刘管事,而后者亦伸着脖子,朝车内张望,神色惶惶不安。
有问题!
“小雨!”
“梅下雨,你还活着吗?”
待梅下雨等人被送入富义街的医馆后,闻讯赶来的梅珍等人皆冲了进去。
梅珍拉着蒲玉湘,哭得眼睛都肿了,而蒲玉湘更是抹泪揉眵,鼻涕横流。
“莫急!莫急!”
公明见状,急忙安抚二人,并向着躺于榻上的三人望去。
“见过公大人,蒲县长!”
魏大夫上前向公明与蒲县长行完个礼后,便将三人的病情详述了一番,“小公大人只是吸入了过量的蒙汗毒,睡个三五个时辰便能苏醒,不过,因为摄入量过大,可能苏醒后亦会迷糊好一阵子。”
“阿贵小哥右小臂受了箭伤,虽然利箭插入很深,但未伤及骨头。”
“那为何阿贵仍不见醒?”梅珍凝眉问道。
“回阿珍小姐,此箭头亦抹了蒙汗毒,不过,量不及小公大人那般重,可能两三个时辰便会苏醒。”
魏大夫将拔下来的利箭递与众人看过一番后,便交与了蒲县长,“此乃附近的山贼所自制的利箭,鄙人曾经见到过一两回,不过,他们皆远离此处,只在深山附近行凶作恶,至于为何会偷袭盐队,便由蒲县长与县衙来查明了。”
“嗯。”
蒲县长凝眉接过那支利箭,便转身交与了林县丞。
一旁的刘管事见状,右手情不自禁地颤了颤。
“那梅下雨呢?他还活着吗?”
蒲玉湘趴于梅下雨的榻前,哭着望向魏大夫。
“咳!梅大人的伤势很重,但并无生命危险。”魏大夫说道。
“那他为何还不醒来?亦是中了蒙汗毒吗?”蒲玉湘又问道。
“兴许是..太疼了吧?”魏大夫捋着胡须,猜测道。
“那他还会醒来吗?”
“会的,待他没那般疼了,便会转醒,放心吧。”
魏大夫拍着蒲玉湘的头,轻声安抚。
“梅下雨,你可要赶紧醒来呀,不然,爹爹定会把我嫁与他人的!呜呜呜...”蒲玉湘声泪俱下。
“我没说过此话!”
见众人向自己看来,蒲县长随即摇头摆手。
“湘湘只是吓吓他,想把他吓醒。”蒲玉湘解释道。
“咳!”
听闻此话,蒲县长不由汗颜。
大家都是养女儿,为何我养的女儿却剑走偏锋,不似寻常呢?
“阿珍小姐,请与小的来,小的有话要说。”
见刘管事出去后,那名护卫兵随即走到梅珍身旁,小声言语。
“你是..陈侍卫?”
回忆稍许后,梅珍便认出了此人,乃刘衍留下的护卫兵总管陈侍卫。
“正是小的。”
陈侍卫急忙点头,欣慰梅珍竟认得自己。
“好!”
梅珍看了一眼沉睡的猪头梅下雨,便避着旁人的视线,跟随陈侍卫行至医馆的后院。
她知晓,陈侍卫定是发现了什么。
因为,在来的路上,公明便分析过此事,觉得盐队还未行出江阳便被人伏击,定有蹊跷在里面。
“陈侍卫,你可是发现了什么?”行至无人处,梅珍急忙问道。
“嗯,此事定是在针对梅大人。”陈侍卫点头道。
“对!我亦看出来。”
“小的怀疑一人。”
“谁?”
陈侍卫看了看周围,小声道:“刘管事。”
“刘管事?为何?”梅珍不解。
“他是第一个发现梅大人的,亦是他唤来众人的。”
“可..可这有什么奇怪的呢?”
“第一,他本不在盐队里,送完盐队,便该回盐场,或县衙,为何那般凑巧,出现在林子里?第二,小的问过他,是先发现的梅大人,还是公大人,他说是梅大人,此点甚为可疑,因为,梅大人倒地的周围,皆乃半丈高的杂草,而公大人倒地的地方,却是浅草地,按理说,即便是他误打误撞找到那里,首先发现的应该是公大人,而非梅大人。”陈侍卫分析道。
“嗯..你说得在理。”梅珍凝眉点头。
来送盐队的众人里,确实有刘管事的身影,但至于之后他去了哪儿,梅珍并不清楚,亦没关注。
因为,她从未想过,盐队在离开大汉境内之前,会遭遇什么不测。
若刘管事乃幕后凶手,他为何要这般做?如此做法,对他有甚好处?
“第三..阿珍小姐?”
见梅珍忽然晃神,陈侍卫随即将其唤回。
“嗯,你继续。”
梅珍收回心思,看向陈侍卫,并点了点头,示意其继续说下去。
“第三,刘管事说他探了一下梅下雨的鼻息。”
“嗯?这有何奇?小雨伤得那般重,自是会担心他..担心他...”
说到此处,梅珍不由哽咽。
“不!”
陈侍卫摇头道:“他说此话时,眼神闪烁,神色慌张,并不像阿珍小姐所想得那般,而是...”
“而是什么?”
“而是像亲眼见着梅大人被歹人所殴,所以才有此举。”
“什么?你是说小雨被围殴时,他可能在一旁围观?”
梅珍惊得来舌桥不下。
“亦有可能并非围观,而是知晓梅大人定会被袭,且亦知晓袭击梅大人的那帮歹人谓为凶残,所以才有此担心,首先会去查探梅大人的鼻息。”陈侍卫又道。
“好!我已知晓,不过,此事甚为严重,你先莫要声张,待我与两位县长商讨后,再做决定。”
“小的明白。”
“既然他们是针对小雨,还望陈侍卫派些人手,将其保护起来。”
“放心,小的自会安排。”
“还有,此事暂时别让王爷知晓。”
“这个...”
“陈侍卫,此事非同小可,且不知对方是针对小雨,亦或是针对整个盐队,所以,暂且别让洛阳那边知晓,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好!小的遵命。”陈侍卫拱手道。
随后,梅珍便回到医馆,她发现,此时的医馆已被羽林右骑与护卫兵包围起来,而刘管事却不知所踪。
“蒲县长,魏大夫说这支利箭乃山贼所有,莫非,是山贼袭击了盐队?”
梅珍找来蒲县长,询问利箭之事。
“阿珍小姐,我来说吧,这支利箭确实乃牛屎山上的那群山贼所制,因为,我曾带官兵围剿过他们,从那之后,他们便退至后山,不再找周边百姓的麻烦,只会打劫外来商客。”林县丞说道。
“那为何山贼会袭击盐队?”梅珍凝眉问道。
“不是袭击盐队,而乃袭击公大人或小雨公子!”
阿贵忽然转醒,努力地支撑着自己坐起。
“当心!”
林县丞随即上前,小心翼翼地将阿贵扶起。
“阿贵,你快说说,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梅珍急忙道。
“咳咳..对方先将我们我马车引入那片林子...”
阿贵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回忆了一番,又问道:“小雨公子与公大人可好?”
“公大人无碍,只是被蒙汗毒迷晕,可..可小雨...”
梅珍指着依旧昏迷的梅下雨,再次哽咽。
“小雨公子..是小的无能!”
待见到梅下雨的伤势,阿贵自责不已。
“不是你的错,而是歹人故意针对小雨。”梅珍吸着鼻子说道。
“果儿,去把门关上。”
“是!小姐。”
待果儿将门关好后,梅珍才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此事,刘管事有参与,甚至,小雨被围殴时,他可能就在不远处旁观。”
“什么?”众人大惊。
“似乎..刘管事在三人被送进医馆后,便不见踪迹了。”公明凝眉道。
“可为何刘管事要伤害梅下雨?”蒲玉湘哭着问道。
“是呀,即便他不满小雨当这个盐官,亦不至于下此狠手啊!”蒲县长不解。
“他只是行动者,而并非策划者。”梅珍冷然道。
“嗯?”
众人看向梅珍,面露疑惑。
“若他真的对小雨由嫉妒生恨,想揍他出气,为何不早对他下手,而要等到盐队出发之际?”梅珍看向众人,问道。
“阻止小雨率领盐队。”公明随即道。
“没错!”
梅珍点点头,继续问道:“那他为何要阻止小雨率领盐队?”
“想取代梅下雨,自己带领盐队去西域。”蒲玉湘急忙说道。
“不!”
梅珍又摇了摇头,“即便小雨不能带队,还有薛主簿啊,难道一定就会轮到他吗?”
“那...”
“若小雨不能带队,最长远的影响是甚?”梅珍又看向众人。
“丢掉盐官一职!”
众人齐声道。
原来如此!
“肯定不止这般简单...”
梅珍凝眉,感觉此事还能再深究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