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贡井短暂停留之后,刘衍便决定,由陆路从贡井前往江阳县,再由江阳县的合江段为.asxs.,行船入长江流域,进入鳛水,直达牂牁地区。
“王爷,为何不直接行船,偏要走陆路呢?”马文不解。
“马公,莫非你忘了,除了水路,我们亦要开辟陆路啊!”刘衍说道。
“您是说,想由贡井至符节县开辟一道路上盐道,再由合江段水路而出?”
马文似乎明白刘衍之用意了。
“正是!”
刘衍点点头,补充道:“虽然,我们可由旭水河直接行船至合江段,但江河之上,风险难言。若遇恶劣天气,没法走水路,便只有改走陆路,待成盐运至符节县,再行打算。”
“王爷说得在理,是我考量欠缺。”马文拱手道。
“况且,多一条路,便多一处发展,待盐道于此路开辟,亦会福泽周遭百姓。”刘衍又道。
“王爷圣明!”
马文再次拱手,心悦诚服。
刘衍年纪轻轻,便深谋远虑,实在令人推崇备至矣!
想到此,马文看刘衍之眼神,便愈发炯然了。
“咳!马公,可是本王的脸上有污迹?”
见马文紧盯自己不放,刘衍抬手摸了摸脸颊,略感好奇。
“没有!没有!”马文随即摆手。
“呵呵!”
刘衍春山如笑,看向马文,问道:“可是被本王的非凡品貌给惊艳到了?”
“是!是!”
马文笑笑,拱手道:“王爷仙姿玉貌,一眼惊鸿,再看难忘矣!”
“哈哈哈...本王与你说笑的。”刘衍大笑道。
随后,他便撩开帷裳,指着马车经过的一座小村,对马文说道:“此乃糍粑坳,本王打算将此处作为贡井至符节县上的其中一个节点。”
“糍粑坳?这名儿可是与糍粑有关?”马文好奇道。
“你猜得没错。”
刘衍笑笑,说道:“听公县长所说,此处的百姓不多,但家家户户皆以制售糍粑为生,且此处位置较好,无论是行往贡井县,亦或是前往富顺县,皆为便利。”
“既然咱们路过了糍粑坳,看可否停下,吃点糍粑再走啊?”马文搓了搓手,询问道。
“哈哈哈...”
听闻此话,刘衍大笑不已。
“马公啊,这盐道尚未开辟成功,你却已然成了饕口馋舌,可以与湘湘媲美之了!”
“嘿嘿!谁叫蜀地的美食多如牛毛呢?”
马文捋着胡须,讪讪而笑。
“那走吧,权当歇息。”
语毕,刘衍便让阿福靠边停车,其余车马见状,亦靠边停驻。
“咚咚咚...”
刚行至一处院落附近,便听闻一阵阵舂糯米的声音,伴随着山间鸟鸣,绕绕而至。
刘衍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发现此处树荫蓊郁,绿影婆娑,再配上这节奏缓慢的舂糯米声,显得颇为闲适。
倘若日后自己与珍儿老了,便寻一处相似之地,颐养天年。
想到此,刘衍不禁抿唇而笑,眸光微闪。
“王爷,怎得这般开心?莫不是闻到了烧糍粑的香气?”
马文笑着看向刘衍,亦不忘吸了吸鼻子。
真香!
刘衍收起心思,一脸戏谑地看向马文,“看来马公并不是头回吃糍粑嘛?”
“哈哈哈...让王爷见笑了!”
马文大笑着摆手,“前些年,为了拓展家中生意,便去过不少地方,这糍粑啊,本是南方特色小吃,但因地域不同,其做法与吃法皆有不同。”
随后,他便指向一位正在生火的农户说道:“我曾听闻,这蜀地的糍粑是先把蒸熟的糯米导入石舀内,用芦竹把糯米捣碎,再撒上少量糯米粉,趁热压成大圆饼,而许多农户便将这大圆饼用火烤,俗称烧糍粑,其口感非常香脆。”
“这位贵客说得没错,我们这儿啊,便喜欢将糍粑烤着吃。”
那位生火的农户将柴火点燃后,便上前一步,邀众人进入自家小院。
小院建于高地,要行过一段石阶后,方能到达。
院内放着许多石舀,亦有许多案板,有些案板上撒着黄豆粉,有些案板上则摆放着已然成型的糍粑。
“不过,我们本地还有种吃法,可能各位贵客并不知晓。”那位农户又道。
“哦?还有哪种吃法?”马文随即问道。
“我们通常将吃剩的烧糍粑留到日后,加入鸡蛋或者醪糟煮来吃,口感会偏甜一些,颇受孩童与老人的喜爱。”
“听起来就很美味。”
马文搓了搓手,急忙问道:“加醪糟煮过的糍粑,你们还有吗?”
“有!贵客要多少?”农户笑着问道。
“王..刘公子,您要吗?”马文看向刘衍,询问道。
“要一碗吧。”刘衍点点头。
“请二位稍后!”
随后,农户便端来两位煮糍粑,分别递与刘马二人。
“嗯..好香,醪糟的味道还留于其间,不知吃多了,会不会醉啊?”马文吸了吸鼻子,打趣道。
“呵呵!”
刘衍笑笑,夹起一口,细细品尝。
“刘公子,感觉怎样?”马文问道。
“不错!”
刘衍点点头,又夹起一口。
有甜味,亦有酒味,珍儿定会喜欢!
待众人食完烧糍粑后,已是晌午,皆感觉撑肠拄腹,困乏不已。
刘衍便提议,让大家去附近的林间散散步,或消食,或午休,半个时辰后再出发,前往富顺高石镇。
“王爷,途经富顺时,要回府歇息一两日,再行出发吗?”马文忽然问道。
“不必了,我们这走走停停的,本就耽搁了不少时日,若再作歇息,恐怕王将军他们都回来了,我们还在长江上飘着呢!”刘衍摇头道。
尽管,外出几日,心中分外挂念梅珍,但他知晓,盐道之事才是当务之急。
“嗯,王爷说得是。”
马文点点头,甚为赞同。
“王爷为何选择高石镇作为水码头呢?可是因为,它本就是镇,各方面相对方便一些?”
稍许后,马文看向刘衍,面露疑惑。
按理说,沱江周围的码头甚多,刘衍却点名要高石镇作为沱江进出的水码头。
“此乃其一,至于其二嘛,本王先卖个关子,待我们到达高石镇后,再告与你。”刘衍笑道。
“好!”马文亦笑着点点头。
申时末,一行人来到高石镇,步下车马后,便将这灯火阑珊的沱尽美景尽收眼底。
“此处视野极佳,能远眺沱江的山水远景。”
马文捋须,借助沿岸灯火,欣赏着夜色朦胧下的高石镇。
“本王选这里作为水码头,可不是为了好看的风景。”刘衍笑道。
“哦?那是为何?”
马文随即看向刘衍,催促道:“既然都行至此处了,请王爷莫要再卖关子了。”
“哈哈哈...”
刘衍仰头大笑后,便指着不远处的沱江,缓缓道:“沱江自北入高石镇,纵贯而南,直抵富顺县城,通达江阳县,再汇入长江。从舆图上看,这蜿蜒曲折的沱江形如太极,环抱小镇,风水上对这种形状称之为‘太极水’,所以,这高石镇实乃建于一块风水宝地之上,甚为难得!”
“原来如此...”
“马公,你看那座远山,像不像一头牛?”刘衍忽然指向远处。
马文随即望去,虚着眼说道:“原本没觉着,不过,经您这么一提醒,到是有那么几分相像了。”
“此乃牛王山,除了因为它浑然如牛形外,亦有传说,此山为一头拯救众生的神牛坐化而成。所以,既坐于太极水之上,又有‘神牛’保护,你说,此处不拿来做水码头,会否可惜呢?”
“看来,王爷对这地甚为了解啊!”马文不禁感叹道。
这一路行来,皆因刘衍的博闻广识,众人才没有行过弯路。
想来,刘衍定是准备充许久,才有今日之行。
“其实,在回到富顺之前,我便拿着江阳县的舆图研究过一番,脑中亦勾勒出了好几条盐道,但来到此处后,才发现,若能于短时间内开辟出一条水路,一条陆路,则足矣!”
“嗯!”
马文点点头,说道:“不过,我相信,当第一条盐道被开辟出来后,第二道盐道便不远矣!”
“马公说得没错,我们去镇上逛逛吧,再寻个客栈歇息一晚。”刘衍说道。
“顺便再把晚膳解决了,此处棣属富顺县,定有富顺本地美食。”马文补充道。
“哈哈..马公啊!”
刘衍摇了摇头,双手背于身后,率先步入小镇。
高石镇素有“九街十八巷”之称,所以,此处街道多,巷子深,九拐十八弯的,让头次前来的刘衍一行不禁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过,行着行着,他们便发现,尽管街巷繁密,但街街相通,街头巷尾亦无死角,所以,不管由哪个出入口进入,亦能从别的出入口走出。
“哈哈..此处甚为有趣!”
穿过好几条街巷之后,众人终于摸清了规律,亦寻到一处客栈落脚。
不过,碍于人数太多,一家客栈根本住不完,便寻了好几家客栈,才把众人安顿好。
虽然,高石镇街巷繁密,但镇子并不大,街道亦很狭窄,别说两辆马车并行而过,就连一辆马车,亦难以通行,所以,相对于富义街来说,小镇颇为赤贫。
于是,马文的饕殄盛宴便落空了。
“这是何物?”
原本怅然若失的马文,待见到店家端来一盆红艳艳,香喷喷的酱之后,双眸便骤然泛光。
“豆花儿的蘸水吗?”刘衍好奇道。
可没有看到豆花儿啊?
“这位贵客好眼力,不过,这并非豆花儿的蘸水,而乃豆花儿蘸水的好姊妹‘香辣酱’!”
“香辣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