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丰子，你许久没见你了，你可还好？”
酒窖内，三清避开旁人，行至姚子碧的身旁，轻语细问。
“哈？”
姚子碧一脸莫名，转头看向他，说道：“我只是搬去了二进院子罢矣，况且，我才过去住了一夜呢！”
“该不会，一夜不见如隔三秋吧？”
随后，又笑着打趣。
“嗯！”三清诚然点头。
“哎哟！我说三清，你别哭丧着脸啊，即便我继续住在三进院子里，我们夜里还不是见不着。要说一夜不见如隔三秋的，应当是陈老伯才对。”
说着，姚子碧便指向了正在忙活的陈老伯，满脸促狭。
“咳！但至少我知晓你在隔壁，不似现下这般，咱俩隔了一个院子。”三清嘟囔道。
“你真是！”
姚子碧捏拳，轻捶了一下三清的肩膀，问道：“今日可是要验收曲药？”
“嗯，你要来帮我吗？”三清问道。
“好呀！反正，今日无需摘酒，我便看看这曲药如何验收。”
姚子碧搓了搓手，兴奋而语。
随后，三清便带着姚子碧，以及那名学徒一道，准备对时辰已到的曲药进行验收。
望着成堆的包包曲，姚子碧好奇道：“这曲药的验收，可有一定的规矩？”
“与诊病的望闻问切有些相似，闻香味、看色泽、查厚度。”
言罢，三清便拿过其中一个包包曲，说道：“先闻味道，具有独特的曲香味，且无霉酸味者，才算合格。”
“唔..这些光闻味儿，似乎皆乃合格曲药。”
姚子碧逐一拿着那些包包曲，仔细嗅闻。
“味道无甚问题后，便是查看色泽。”
三清指着手里的包包曲，说道：“具有色泽一致的白色斑点或菌丝，不应有光滑无衣或絮状的灰黑色，以及青绿色菌，才算过关。”
“除此外，断面要整齐，且菌丝生长良好，皆为灰白色，若是有红点、黄点乃好曲，若是有其他颜色，则为次曲。”
“唔..那这几个都不行。”
姚子碧将色泽有问题的包包曲单独拿了出来，搁置一旁。
“最后，便是查厚度，皮张厚度不超过一分（即0.2厘米）才行。”三清又道。
“明白了。”
姚子碧与那名学徒点了点头，便在剩下的那堆包包曲里仔细挑选，将合格的与不合格的区分放置。
“那这些不能用的曲该怎么处置？扔掉吗？”姚子碧好奇道。
“扔掉？岂不浪费！”
那名学徒笑了笑，说道：“拿去当饲料用，可以将猪仔喂得老肥咯。”
“当饲料？”姚子碧惊讶。
“嗯，我们大多会将制废的曲子送给农户们，以作饲料使用。”三清点头。
“这些废曲虽不能用于酿酒，但因其内所含物质丰沛，甚为适合喂猪喂牛。”那名学徒解释。
“其实，并非不能用于酿酒。”三清说道。
“嗯？”
听闻此话，姚子碧与那名学徒同时看向三清，一脸好奇。
三清见状，笑了笑，看向二人，问道：“可曾听过糟烧酒？”
“没有。”姚子碧摇头。
“唔..可是利用酒糟二次发酵后，所蒸馏出的酒？”那名学徒想了想，问道。
“对！”
三清点点头，继续道：“这废曲与丢糟皆可进行二次发酵，所蒸馏出的酒便叫糟烧酒，尽管，其口感不如一般的白酒，但亦可当做杂酒来品味。”
“原来如此...”
“那这些废曲是要送去给农户，还是留下来酿造糟烧酒呢？”姚子碧又问道。
“一半送去农户那里，一半留下二次发酵吧，糟烧酒可便宜卖给一些穷人。”三清说道。
“好嘞！”
二人点点头，便开始将废曲一分为二。
“小丰子，我曾与你讲过，这制曲有一套独有的方法，是我自己总结出来的，你可还记得？”
瞅了一眼那名学徒，三清附于姚子碧耳旁，小声说了一句。
“记得！”
姚子碧点头，手里动作不停。
“我..我现下便可告与你。”三清轻声道。
“不用！”
姚子碧摇摇头，拉过三清，行至无人处时，说道：“你告与他吧，我觉着，在造曲一事上，他比我更具天赋。”
“你不想再跟随我学制曲了吗？”三清凝眉问道。
“想啊！但是，你总要收徒嘛。”
姚子碧指着那名埋头干活的学徒，说道：“三清，相处这些时日下来，我发现，他真的蛮好，又勤快又聪明。虽然，我不太明白你为何不愿收他为徒，但我觉着，若是你错过了他，要想再寻着更合适的徒弟人选，甚为不易。”
“这制曲与摘酒甚似，皆需天赋与经验，两者缺一不可，所以，不管是造曲人才，亦或是摘酒人才，皆谓凤毛麟角。”
“你真的希望我收他为徒？”三清问道。
“嗯，希望！因为我怕你错失了这么一位合适的准徒弟。”姚子碧郑重点头。
“好！我听你的，我这便去收他为徒。”
语毕，三清便挽起袖子，向那名学徒行去。
“诶...”这般着急作甚？
姚子碧见状，哭笑不得。
“师父！”
很快，姚子碧便看见那名学徒向三清行了拜师礼。
“恭喜恭喜！”
“三清终于收徒啦！”
“咱们有四清咯！”
得知此喜讯后，众人皆喜出望外，而“四清”之名亦后继有人。
当然，最开心的莫过于三清，因为，这个徒弟是姚子碧向他强烈推荐的，于他而言，姚子碧现下的话便是真理。
除此外，他发现姚子碧对自己甚为关心，想到此，便由衷喜悦。
“我之前不是一直让你收下四清吗？你说暂且不急，怎得现下又改了主意？”陈重曲好奇道。
“因为..因为突然觉着他很合适。”
三清闪烁着目光，吞吐而语。
“嗯？那之前咋就觉着不合适了？”陈重曲疑惑道。
“之前..之前与他还不算太熟，了解甚少。”
“额...”陈重曲语塞。
要知晓，此人可是陈重曲安排在三清身旁学造曲的。
作为酒坊的少东家，陈重曲看人识才的眼光还是有的，因此，一见此人，便觉他乃造曲人才。
热水把粮润，翻造要均匀。
老曲分季节，冬加热不宜。
凉堂要清洁，残渣须扫净。
翻踩定三遍，中松四角紧。
翻曲要细致，四周翻中心。
盖草看季节，严密又盖紧。
前火不可猛，后火升温挺。
制曲要为生，消灭有害菌。
皮薄心不黑，曲香要扑鼻。
成品要干透，每批要鉴定。
储存三个月，检查定要勤。
次日，姚子碧的书桌上，突然多了一张写满小字的竹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