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清,你这耳朵怎这般红啊?”
用膳时,大米瞅着三清红透的耳垂,一脸好奇。
“哪..哪有?”
三清偷瞄了一眼坐于自己对面的姚子碧,词钝意虚。
“不止耳朵,这脖颈亦是红得不行。”有人道。
“咦..还真是!”
大米伸出手,拉扯着三清的衣襟,朝里望去。
“哎呀!你作甚?”
三清急忙拽开他的手,并瞪了他一眼。
“是很红。”
大米点点头,好奇道:“你很热吗?”
“你才热!”
三清又瞪了他一眼,便埋首吃饭,并三两口将晚膳用尽,而后便匆匆忙忙地离开了饭堂。
不过,在离去之前,他偷瞄了姚子碧一眼,见其因喝了热汤而泛红的脸颊后,顿感燥热更甚,遂逃一般地转身离去。
“三清是不是做了啥亏心事啊?”
望着三清离去的背影,大米看向众人,愈显好奇。
“偷了你家米。”有人打趣道。
“偷了你家鸡!”大米随即还嘴。
“我家没鸡。”那人道。
“那就是偷了你家猪。”大米又道。
“好啦!”
见二人大有没完没了之势,陈老伯立马打断,“吃饱了就走。”
“没吃饱。”大米急忙道。
语毕,便抱着饭碗,大口朵颐。
“噗!”
姚子碧见状,窃笑出声。
“小丰子,这瓶药拿去。”
陈重曲突然坐到了姚子碧的身旁,将一个小白瓶递与了她。
“这不是金疮膏吗?”
姚子碧拔开瓶塞,细细嗅闻。
“嗯,这瓶是我新买的,我姑母给你的那瓶有些年生了,恐怕药效已失。”陈重曲点头道。
“额..我的伤口都不疼了,不用再抹药了,多谢少东家。”
说着,姚子碧便将小瓶还与了陈重曲。
“不疼,不代表已然康愈,乖,拿着。”
陈重曲又将小瓶塞回了姚子碧的手里。
“这...”
“小丰子,少东家也是一片好意,你收着吧,指不准,日后还有用呢!”
见二人推来阻去,陈老伯便劝了一句。
“陈老伯你乌鸦嘴,日后,我才不会再受伤呢!”姚子碧嘟嘴道。
“哈哈哈..好好好,留着我用。”陈老伯大笑道。
“多谢少东家!”
姚子碧无奈,只好收下。
“什么时候来跟我学摘酒?”陈重曲问道。
“等..等几日吧。”
姚子碧拽了拽袖口,嗫喏而语。
等我没那般心虚之时o(╯□╰)o
“好!”
陈重曲点点头,说道:“我等你。”
次日,罗明辉送来了一批粮食,姚子碧便帮着大米他们,对其进行清洗晾晒。
“这般多,怕是要用上许多草木灰了。”
看着靠墙而立的那数袋粮食,姚子碧眉头紧皱。
“无妨,反正罗老板赠有两袋草木灰。”
大米笑着指向其中两口麻袋,说道:“喏,那两袋便是草木灰。”
“哇!罗老板可真是心细。”姚子碧感叹道。
“来吧,撸起袖子干!”
大米将衣袖挽起后,便率先拖出一袋粮食,倒入一口大缸中,而后再倒入草木灰,对其进行清洗。
“这草木灰可真是个好东西!”
看着愈发干净的粮食,姚子碧莞尔笑语。
“是呀!这草木灰可是咱们老百姓的无价之宝。”大米说道。
“无价之宝?”姚子碧挑眉。
“就是无需花费银钱,便能得到的宝贝。”大米解释。
“哈哈...”
听闻此话,姚子碧大笑不已。
“这草木灰啊,不仅可以清洁去油,对粮食耕种帮助亦大。”大米又道。
“嗯?”
“小丰子肯定没种过庄稼吧?”
见姚子碧略显不解,大米便道:“那个齐啥要术里说...”
“是《齐民要术》。”姚子碧补充道。
“咳咳!反正就是那个意思。”
大米一摆手,继续道:“草木灰可作肥料,将其洒向土地,一可保水抗旱,二可让土地变得肥沃。”
“原来如此...”
姚子碧点点头,又道:“还可以用于制作月信带。”
“啥?月信带?”
大米扯着嗓子,瞪大双眼,“小丰子,你对女子的贴身之物为何这般熟悉?”
“没有!没有!我只是随口一说。”
见众人纷纷看向自己,姚子碧急忙摆手,脸颊渐红。
“那啥,用草木灰清洗猪大肠,才能清洗彻底。”姚子碧赶紧转移话题。
“清洗猪大肠?”
这个话题似乎引起了大米的兴趣,他想了想,说道:“似乎是这么个理,日后,我试试看。”
“嗯嗯!你去试试。”姚子碧忙点头附和。
“猪大肠啊..若是清洗干净,再加烹制得当,那味道,可巴适了。”
说着,大米便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拍打着自己的肚皮,说道:“以前,每当我们家杀了猪后,我娘便会为我们做一盘红红绿绿猪大肠。”
“红红绿绿猪大肠?”
“就是用最辣最辣的青椒与红椒剁成一小截一小截,与猪大肠一块儿爆炒。嘶..那个辣呀!”
大米吸了吸鼻子,馋涎欲滴。
“真想试试。”
姚子碧见状,亦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想象着大米所说的红红绿绿猪大肠。
“你俩在发什么呆?”
陈重曲行至二人身旁,笑着询问。
“猪大肠!”二人同时道。
“哈?”
陈重曲一脸莫名,而后又道:“想吃猪大肠了?”
“想!”大米点头。
“不想!”姚子碧摇头。
“嗯?”
陈重曲挑眉,看向姚子碧,问道:“想还是不想?”
“我最近吃素,不想。”姚子碧摇头道。
“吃素?”
陈重曲的眉毛挑得更高了。
“嗯。”
姚子碧点点头,便绕过陈重曲,帮着其他学徒清洗粮食去了。
“少东家,我咋觉着,小丰子最近在躲你,你是不是责骂过他?”
看了一眼跑开的姚子碧,大米又看向陈重曲,满腹狐疑。
“呵!你说呢?”
陈重曲短促而笑,不答反问。
“不像!咱们少东家从不骂人。”大米随即摇头。
“呵呵...”
陈重曲笑着拍了拍大米的肩膀,说道:“不过,有句话,你倒是说对了。”
“啥话?”大米好奇道。
“你自己品。”
丢下这句后,陈重曲便转身离去,徒留大米一脸懵逼。
“自己品?如何品?又不是喝酒。”
大米挠了挠头,小声嘀咕道:“为何小丰子要躲少东家呢?”
“小丰子!”
是夜,就在姚子碧正准备与陈老伯一道,去院里开小灶时,陈重曲突然大驾光临,立于姚子碧的窗外,朝她大喊。
“少东家找你?”陈老伯看向姚子碧,有些疑惑道。
“额..我不知道啊!”
姚子碧一脸莫名,行至窗边,推开了窗户。
“少东家,有何事?”
“请你喝酒。”
陈重曲摇晃着手里的两壶酒,笑着看向姚子碧。
“哟!看来,今夜我要独自开小灶了。”
陈老伯见状,笑着打趣。
“额...”
姚子碧囧,不知该说甚。
“快出来吧。”陈重曲催促。
“去吧,少东家的酒,一定是好酒。可惜,只请你,不请我。”
陈老伯耸耸肩,故作遗憾。
“哈哈..陈老伯,我这儿的好酒,你喝得还少吗?”陈重曲大笑道。
“嘿嘿!”陈老伯贼笑。
“那..那我去了。”
姚子碧朝陈老伯颔首道别后,便搓着手,步出了房间。
“少东家,你为何要请我喝酒?”
行至陈重曲跟前,姚子碧仰头望着他,略显不解。
“那你为何要躲我?”陈重曲笑问。
“哪有...”
姚子碧将脸别开,不与其对视。
“是不是我有什么地方做得欠妥,令你不悦?”
收起笑颜,陈重曲正色而问。
“没有!没有!”姚子碧急忙摇头。
不妥之人是我才对。
“好啦!不管你我二人之间有什么误会,待喝完这两壶酒,咱们又是好兄弟了。”
说着,陈重曲便揽着姚子碧,朝后院行去。
“又要上屋顶吗?”姚子碧问道。
“还是怕?”
“有一点点。”
“那就不上屋顶了。”
陈重曲莞尔,姚子碧则松了一口气。
“不上屋顶,就上树?”你是猫吗?
俄顷,望着歪脖子树上的陈重曲,姚子碧头皮发紧。
“这树又不高。”
陈重曲伸出手,看向姚子碧,“我拽你上来。”
“我自己爬吧。”
姚子碧撇撇嘴,便扒着树干,小心往上爬去。
“你这爬树的功夫不行啊!”
看着姚子碧笨手笨脚的爬树模样,陈重曲倚在树干上,一脸戏谑。
呵!我又不是猫。
姚子碧一边爬,一边于心中腹诽。
“呼...”
花了近一炷香的时间,姚子碧才爬上这棵并不算高的歪脖子树,并寻着一个较为安全的位置,缓缓坐下。
“接着!”
“慢点!”
陈重曲将手中的一壶酒扔给了姚子碧,后者俯身接过,险些失手。
“笨!”
陈重曲嗤笑一声,便扯掉塞子,大口喝酒。
“这是..果酒?”
将壶嘴对着鼻子嗅了嗅,姚子碧随即抬头,不太确定地看向陈重曲。
“没错!”
陈重曲点点头,说道:“你闻闻,能闻出是哪种果酒吗?”
“唔...”
姚子碧又闻了闻,才道:“荔枝!”
“果然是狗鼻子。”陈重曲笑道。
“你才是狗。”
姚子碧嘟嘴,小声嘀咕一句后,便拿起酒壶,轻抿了一口,“好喝!”
“这是我于去年荔枝结果之时,自酿的荔枝绿。”陈重曲说道。
“荔枝绿?”
姚子碧放下酒壶,凝眉看向陈重曲。
“荔枝新熟鸡冠色,烧酒初开琥珀香。欲摘一枝倾一盏,西楼无客共谁尝。”
吟诗一首后,陈重曲又喝了一口酒,才继续道:“这醉吟先生定是不知,在几百年后,还真就出现了正儿八经的荔枝酒,那便是荔枝绿。”
“可荔枝绿不仅仅只是用荔枝所酿之酒啊!”姚子碧指正。
“是的,但在早些年,我们家酿的荔枝绿,便是真正的荔枝酒,而非粮食酒。”陈重曲解释。
“嗯。”
姚子碧点点头,若有所思。
你们家会审时度势,及时停止了粮食酒的酿造,而我们家,却因继续酿造粮食酒,而被推至风口浪尖上。
“愣着作甚?喝酒!”
见姚子碧忽然发呆,陈重曲抬腿,以脚尖轻触其膝盖,又举起酒壶,朝向明月。
“好!”
姚子碧收回心绪,亦举起酒杯向明月。
“喵~~”
就在二人共饮月下酒时,忽闻一阵猫叫,于树下响起。
“讨酒的来了。”二人皆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