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送子奶奶保佑我家儿媳早日有喜。”
“请赐我嫂嫂一个大胖小子吧!”
观音庙内,人潮攒动,许多老妇人与小娘子皆挤在里面,排着队向送子观音磕头烧香,而后,再用红线拴个送子娃娃带回家。
其间,陈母与荔枝亦混迹在人堆里,与其他求子者言笑晏晏,相互倾诉着求子之心。
终于轮到陈母后,荔枝便为其点上一炷香,并递与了她,自己则立于一旁,垂首静默。
“送子奶奶,请赐予我家子碧一个胖娃娃吧,好让我们陈家香火延续。”
“若能为其求得一子半女,日后定当前来还愿。”
语毕,陈母便俯身磕头,心虔志诚。
“走吧,荔枝,我们套个娃娃回去。”
被荔枝搀扶起身后,陈母便笑着与她来到放置泥塑娃娃的地方,准备用红线拴一个抱回家。
不过,娃娃并非想象得那般容易套,反复试了好几次,陈母才在荔枝的协助下,拴住了一个乐呵呵的小胖丫。
“你瞧,像不像咱们家子碧?”
陈母眉欢眼笑,拿着那个泥塑娃娃递与荔枝瞧。
“咳!”
荔枝哭笑不得,“老夫人,咱们赶紧回去吧。”
“好好好!”
怀抱着求来的送子娃娃,陈母与荔枝一路下山,不再回头。
路上,她一直在心里默念着事先给孩子取的名字,“陈瑶雪..陈瑶雪...”
“为何要取名为瑶雪?”
昨日,去往观音庙的路上,在得知陈母为将来的孙子与孙女分别取名为“兆雪”与“瑶雪”后,荔枝便问道:“兆雪丰年,我能理解,可瑶雪又为何意?”
“这‘瑶’便是‘姚’的同音,瑶雪瑶雪,便是姚子雪曲的简称。”陈母解释。
“原来如此,兆雪,瑶雪,寓意好,又好听。”荔枝解颐。
“荔枝呀,回去后便用红布将这个娃娃包好,放入子碧的床上藏着。”
坐上马车后,陈母便小心翼翼地将那个泥塑娃娃放入了包袱里,又对荔枝交代了一番。
“额..这个娃娃不算小,放床上不会被发现吗?”荔枝蹙眉道。
“唔..那便好生藏稳。”陈母想了想,说道。
回到陈府后,陈母与荔枝便趁着北房无人之时,悄悄推开了姚子碧的房门,准备藏娃娃。
“嗯?”
走进房间后,陈母忽感诧异,但一时半会儿又说不清是哪里不对,遂拉着荔枝询问,“荔枝呀,你有没有觉着,这房间看起来怪怪的?”
“没有啊!”
荔枝摇头,“还和之前一样。”
“一样?”
闻言,陈母便将房内物什扫视了一圈,发现竟与当初布置的新房无异。
“这二人成婚已有半年之久,为何不置换置换房中的摆设呢?”陈母不解。
“哎呀!老夫人,这个人有个人的喜好嘛。”荔枝笑道。
“嗯,你说得在理。”
陈母点点头,便不再多想,而是拿着娃娃行至床边,寻着可藏之处。
“他们说要枕着睡才最灵验,可若是放在枕头下面,子碧定会马上察觉。”陈母凝眉道。
“不若,放夹缝里。”荔枝建议。
“那样会不会不灵验呀?”陈母担心。
“唔...”
荔枝想了想,又道:“干脆放枕头下面的褥子夹层里,放进去后,再在周围塞点东西,保持平整。”
“那试试看。”
陈母点点头,将娃娃塞进去后,又找来一些碎步织物裹在周围,将那部分填平。
“平整倒是平整,就是这枕头亦被抬高了,不晓得子碧睡下后,会否觉得不适。”
瞅着由上而下的略微倾斜,陈母娥眉微蹙,仍旧担心。
“不若,将整个褥子皆垫高吧,这样,便不会只有上头高出一截了。”荔枝又建议。
“这个办法好!”
陈母笑着点头,而后便与荔枝一道,将姚子碧的床铺进行了一番大改造。
“现下,应当无甚问题了。”
二人立于床边,相视一笑。
夜里,陈家人用过晚膳后,陈母便将陈重曲拉至一旁,小声问道:“我走这两日,你可有认真看书?”
“娘!”
陈重曲立马瞟了一眼不远处的姚子碧,赧颜道:“儿子又不是无知孩童,知晓该怎么做。”
“行行行!我不问了。”
陈母嗔了他一眼,又道:“送子娃娃求回来了,你放心吧。”
“哈?”
“不过,是个女娃娃。”
“啊?”
“无妨,孙女孙子我不挑剔,只要是你俩的孩子便可。”
“娘,你把那个娃娃放哪儿了?该不会是放在子碧的枕头下面了吧?”陈重曲赶忙问道。
“我没那般傻!”
又嗔了他一眼,陈母才道:“反正已然放入你们房中了,至于具体在哪儿,我不告与你。”
“什么?”
陈重曲大惊,随即问道:“你进过子碧..与我的房间了?”
“不进去,又怎么放娃娃呢?”
陈母立马白了他一眼。
“那..那你可有瞧见啥?”
陈重曲摸了摸后脖子,试探而问。
“瞧见啥?”陈母凝眉反问。
“没啥。”
陈重曲抿唇摇头。
“子碧!子碧!”
待陈母回房后,陈重曲便拉着姚子碧直奔她的房间。
“咋了?这是。”姚子碧不解。
“你瞅瞅,房中可有甚不妥?”
陈重曲指着房内的物什,一边问姚子碧,一边自己搜寻起来,想找到那个被陈母藏起来的泥娃娃。
“没甚不妥呀!”
姚子碧晃了一眼,随即摇头。
“哦。”
并未发现任何异常,陈重曲又将视线移到了那张床上。
唔..应当不在枕头下,不然,一眼便被瞧见了。
若不在枕头下面,那又会在床上的哪个位置呢?
“哎呀!你这床睡起来可真舒服。”
未待姚子碧反应,陈重曲便一个箭步蹿上了她的床,并在上面打起滚来。
“喂!你在作甚呀?”
姚子碧一脸懵逼。
“你这床比我那床柔软多了。”
滚了一圈儿后,陈重曲又伸手在床缝里面摸索起来。
没有?
“陈重曲!”
见陈重曲似泼猴般在自己的床上折腾,姚子碧扶额,又好气又好笑。
“咳!”
将姚子碧的床弄成狗窝后,陈重曲才安心落意地跳了下来,“我困了,回房就寝了。”
“这就走了?”
姚子碧愈显懵逼。
“怎得?舍不得我走啊?”
陈重曲扬唇,抄着手行至姚子碧跟前,丢眉弄色。
“快滚!”
姚子碧伸手便将其推了出去,又将大门关上后,这才摩挲着下巴,疑疑惑惑起来,“陈重曲的脑子真没出问题?”
“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给他瞧上一瞧啊?”
寻思稍许后,姚子碧才行至床边,看着乱成一团的床铺,堪笑堪无奈。
“这个陈重曲,跟个小孩似的。”
“呼!”
吹灭蜡烛后,她便脱衣而眠了。
“咦?”
躺平后,忽觉有异,姚子碧又坐了起来,“枕头被换过了?”
感觉脖子似乎被垫高了,姚子碧便将床上的那两个枕头互换了一下。
“还是不对呀!”
刚一躺下,她动了动脖子,便再次翻身爬起,扭头看向身后的枕头,半明半昧。
自打那日脖子出过问题后,姚子碧就分外敏感,只要衣襟过高,便觉箍着了脖子,难受不已。
“枕头都一样啊!”
将那两个枕头抱起检查了一番,姚子碧百思不解,最终从柜子里翻出了另外两个枕头与其调换。
“唔..似乎没那般咯硬了。”
躺舒坦后,姚子碧便将另一个枕头抱在怀里,合眼睡去......
“啦啦啦..你家缺个小胖丫。”
迷迷糊糊间,姚子碧似乎感觉有人在推搡自己,不过,力道不大,她便没有睁眼,只是蠕动着双唇,呢喃回应,“不缺不缺。”
“不缺吗?”
嗲嗲的女童声音变得有些失落,“若是不缺,那我便走了。”
“好走,不送。”姚子碧咕哝道。
“我真走了,去别家咯!”
“去吧,路上小心。”
姚子碧点了点头,便翻个身继续睡去......
“好累呀!”
一觉醒来,姚子碧便蹬着双腿儿,哀嚎不已。
将手里抱的枕头放下后,她便缓缓睁开了眼。
“嗯?我咋觉着床变高了?”
越过床面,她看向了正对面的矮几,发现自己的视线上移了一段。
“怎得回事啊?”
从昨晚卧床开始,她便觉着浑身不自在,但又说不清道不明。
“难不成,被陈重曲折腾了一番,床就变高了?”
“不至于吧?”
随后,她便学着陈重曲昨晚那般,在床上滚来滚去。
“咔嚓!”
“呀!”
听闻一阵破碎声由身丨下传来,姚子碧猛地坐起。
“酒儿!酒儿!”
她急忙朝屋外大喊,并从床上蹿了下来。
“夫人,咋啦?”
酒儿很快赶来,凝眉看向姚子碧。
“你去瞅瞅看,我的床上是不是有啥怪东西。”
姚子碧指向床上,颤颤而语。
“怪..怪东西?”
听得此话,酒儿亦是栗栗危惧。
“夫人,我觉着,还是让东家来看看吧,其实..其实我的胆量并不比你大多少。”酒儿瘪着嘴说道。
“好..好!”
姚子碧点点头,便扯着嗓子大喊,“陈重曲!”
“来了。”
听闻姚子碧的惊呼声,还未更衣完毕的陈重曲立刻披着外衣、撒着鞋履跑来。
“床上有东西,不晓得是虫子还是啥?我可能压到它的了,只是不知,有没有将其压死。”
姚子碧指着枕头所在的位置,皱眉看向陈重曲。
“我去看看。”
说着,陈重曲便挽起衣袖,行至床前,将褥子带丝衾一把掀开。
“这...”
看着褥子下的泥塑碎片,三人皆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