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你说少东家去你们酒坊做工了?”
得知缸子的来意后,闷墩儿失惊打怪,捂嘴瞪眼,震撼不已。
“不是做工,而是拜了咱们东家为师,学习酿酒手艺。”缸子解释道。
“学..学酿酒?”
听闻此话,闷墩儿舌挢不下,半天亦未将自己的舌头捋直。
“是呀!你说他最近是不是闯鬼了,亦或是脑壳被门夹了?所以才这般古里古怪。”缸子凝眉道。
“这...”
闷墩儿挠了挠头,亦是百思不解。
嗯?
忽然,他灵光乍现,孟娇娇的身影随之浮现于脑中,令他茅塞顿开。
“怎得?真闯鬼了?”
见闷墩儿骤然停下了挠头的动作,且两眼泛光,甚是炯然,缸子遂急忙追问。
“不是。”
闷墩儿摇了摇头,猜测道:“兴许与孟小娘子有关。”
“孟小娘子?”
“娇娇?”
听完缸子的回禀后,陈重曲双眉紧皱,“怎会与娇娇有关?”
“兴许呀,那黄少东家为了博得美人心,便出此下策,以为习得酿酒手艺,就能取代你。”
缸子搓着手,一边瞟着陈重曲,一边说得贼兮兮。
“瞎说!”
陈重曲瞪了他一眼,便不再追问,而是疑窦丛生。
娇娇不是已有婚配?
莫非,黄二尚不知晓此事?
“不成!我明日定要去提醒他一下,以免他自作多情。”
于心中寻思一番后,陈重曲兀自点头,喃喃自语。
“提醒谁?谁自作多情?”
耳尖的缸子听闻,急切而问。
“与你无关。”
又瞪了他一眼,陈重曲便大步向姚子碧的房间行去。
“子碧,冷吃兔好吃吗?”
行至门口,他抬手敲了敲门,轻声询问。
“夫人不在房中,陪老夫人去外面散步了。”酒儿上前道。
“咋又去散步了?不怕冷吗?”陈重曲凝眉。
“对了!东家,这冷吃兔果真味美。”
行至自个儿的房门外,酒儿驻足转头,冲陈重曲眨了眨眼,而后便推门而进,关上了房门。
“嗯?”
“喂!那可不是给你买的。”
呆愣稍许后,陈重曲才反应过来,立马叉腰怒喝。
“嘻嘻!”
酒儿暗自窃笑,捧起那包所剩无几的冷吃兔,继续吧唧......
“子碧,今日,你会随我一道前去酒坊吗?”
次日清早,趁着用早膳之际,陈重曲便将凳子挪至姚子碧身旁,紧挨着她而坐。
“不去了,我在家里陪着娘与荔枝姐做些针线活儿。”姚子碧摇头。
“这大冷天的,作甚针线活啊,也不怕把你这小手给冻坏咯?”
心疼一句后,陈重曲便抓住了姚子碧的左手,轻柔细抚。
“丈室里面又不冷。”
姚子碧抽回了自己的手,又将凳子挪开,与陈重曲保持距离。
“子碧,那包兔肉你为何要给酒儿吃呀?”
陈重曲又抬起屁股,拖着凳子挪了过去。
“我早已戒掉兔肉了,你不晓得吗?”
姚子碧挑眉,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又转头去夹菜了。
“啊?我不晓得呀,何时的事情?”陈重曲忙道。
“不晓得就算了。”
姚子碧目不斜视,继续用膳。
“我现在晓得了。”
嘟哝一句后,又瞅了一眼姚子碧,陈重曲这才撇撇嘴,埋首喝粥。
“重曲啊..咋老喝粥呢?你面前的肉饼与饡蛋亦尝尝呀!”
见陈重曲抱着那碗菜粥不放手,陈母蹙眉提醒。
“娘,我无甚胃口。”
语毕,陈重曲便将那碗粥喝了个精光,起身向众人道别后,便带着缸子前往温德丰了。
望着陈重曲有些蔫儿巴的背影,陈母又转头看向姚子碧,轻声问道:“子碧呀,重曲这是咋了?你们又拌嘴了?”
“没有。”
姚子碧摇摇头,有些心虚地胡掐道:“他昨个儿夜里睡得不好,可能遭了梦魇。”
“如此啊...”
陈母点点头,便不再追问,而是让荔枝吩咐灶房给陈重曲熬些补汤,待到夜里服用。
“夫人,你可真能编!”
早膳毕,酒儿凑至姚子碧身旁,窃窃细语。
“不然呢?难道实话实说吗?”
姚子碧睨向她,随即嗔了一句。
“嘿嘿!”
酒儿贼贼一笑,又问道:“你真不去酒坊陪东家酿酒了?不是说要尽早将姚子雪曲改良出来吗?”
“不想见到他。”姚子碧嘟囔道。
“可我听缸子说,那个黄少东家昨日来了酒坊,说要跟着咱们东家学习酿酒,也不晓得他是真想学酿酒呢,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酒儿又道。
“他怎会跑来学酿酒?”姚子碧疑惑道。
她倒不怕黄维仁偷师,毕竟,就他那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做事风格,亦偷不了甚有用的技术回去,况且,若是他真能习得一二,能独当一面,经营好自家的酒坊,便不会老盯着陈重曲这边了。
所以,对于黄维仁拜师一事,她并不反对,只是不解。
“我是听缸子说的,而缸子亦是从闷墩儿那里听来的。”
随后,酒儿便将缸子告与陈重曲的猜测向姚子碧娓娓道来,并加入了一些自己的分析。
“黄少东家此举定是如闷墩儿所推测的那般,只为博得美人心,不过,亦如缸子所言,此乃下策,搞不好,待他学会酿酒之时,那孟小娘子早已嫁人了。”
“孟娇娇不是已然许了人家?可为何黄少东家依旧紧追不放呢?难不成想抢亲?”姚子碧蹙眉。
“谁晓得呢!”酒儿撇撇嘴,说道。
“走!去看看。”
姚子碧当即拉着酒儿,唤来府内一名马车夫后,便乘马车向温德丰赶去。
“子碧不是要陪我一块儿做女红吗?咋又去酒坊了?”
坐于丈室内的陈母,在听闻姚子碧带着酒儿去往温德丰后,蹙眉不解。
“定是想与咱们东家多腻歪腻歪呗!”荔枝笑道。
“这俩孩子,自打成婚以来,便总是小打小闹个没完,不安生。”陈母无奈笑道。
“小夫妻嘛,是这般的,你看那鸳鸯不亦是叽叽喳喳,闹个不停吗?”荔枝解颐。
“若是能有个孩子,兴许二人便会成熟稳重些许。”陈母感叹道。
“老夫人,此事定不能急,不然,夫人这压力一大,更难怀上子嗣。”荔枝急忙劝慰。
“哎...”
闻言,陈母只得凝眉叹气......
“黄二,你可知..可知娇娇已有婚配?”
温德丰后院内,陈重曲拉过正在打扫酒窖的黄维仁,试探而问。
“哈?”
黄维仁一脸懵逼,“咋可能!”
“看来,你是真不知晓。”
陈重曲见状,摇了摇头,便将孟氏父女此番外出过年的真实意图告与了他。
“什么?”
黄维仁听完,一脸惊诧。
“不可能,娇娇还说..还说...”
抬眸瞅了陈重曲一眼,黄维仁才垂首道:“还说让我娶她。”
“啊?”
这下,换陈重曲目瞪口呆了。
“哎呀!我没骗你,娇娇亦不会骗我,我和她的事儿你别管,既然你都娶了子碧,那便多放些心思在她身上,莫要总是想着娇娇的事情。”黄维仁不耐道。
“我没...”
“黄少东家来啦?”
陈重曲的话还未讲完,便被忽然而至姚子碧给打断,戛然而止。
“子碧,你咋来了?你不是说...”
见到姚子碧后,陈重曲面露霁颜,急忙相迎。
不过,姚子碧并未搭理他,而是径直走向黄维仁,看着他穿短衣、裹头巾,手里还拿着一把扫帚的下人打扮,不由笑着打趣:“黄少东家,你这是来咱们温德丰学习酿酒的,还是来当杂役工的呀?”
“还不是怪曲子!”
黄维仁一瘪嘴,冲姚子碧撒娇道:“嫂嫂,你就跟曲子说说嘛,让他赶紧教我酿酒,别总让我打扫酒窖。”
“咳!”
这声“嫂嫂”喊得姚陈二人俱尴尬,姚子碧立马垂首赧颜,而陈重曲则摸了摸鼻子,瞪向了黄维仁,“再废话就让你去打扫茅厕。”
“嘁!”
黄维仁嘟了嘟嘴,敢怒不敢言,只好拿着扫帚继续干活去了。
“你真打算教他酿酒?”
看了一眼黄维仁手脚笨拙的扫地模样,姚子碧抽了抽嘴角,转头看向陈重曲,凝眉询问。
“嗯,既然他诚心学,那我便认真教。”陈重曲点头。
“哦。”
姚子碧不再多言,带着酒儿便朝前店行去。
“子碧,陪我一块儿酿酒吧,我又改了一个配方出来。”
陈重曲见状,随即上前,将姚子碧拽住。
“夫人,你留下陪东家酿酒吧,我去前店核算账目。”
吃人嘴短的酒儿赶忙配合,向二人屈膝行礼后,便匆匆离去。
“这回改了哪个原料的配比?”姚子碧垂首问道。
“我带你去看看。”
陈重曲莞尔,牵着姚子碧便朝二进院子的酒窖行去。
姚子碧挣了挣,却无法挣脱,只好皱眉随行。
“你倒是挺忙的,又要研究配方,又要关心别人的终身大事。”
行至地下酒库后,姚子碧才甩开他的手,冷嘲热讽了一句。
“嗯?”
陈重曲一头雾水,盯着姚子碧的后脑勺寻思片刻后,才恍然大悟。
“子碧,你可是在吃味儿?”
他很快绕至姚子碧跟前,嘻皮笑脸地瞅着她。
“吃..吃啥味儿?”姚子碧慌张道。
“就是那种酸溜溜的味儿。”陈重曲促狭。
“胡说!我只食甜,不食酸。”
姚子碧剜了他一眼,便手足无措地东摸摸西摸摸,眼神闪烁不已。
“我不信,你身上明明有酸味儿。”
陈重曲上前一步,搂过姚子碧便俯首嗅闻起来。
“陈重曲,你放开我!”
姚子碧大喊,急忙推阻。
“唔..酸的,很酸。”
陈重曲点点头,又对着她的脖颈闻了起来。
“陈重曲,你别太过分了。”
感受着陈重曲时轻时重的呼吸吞吐在自己的肌肤上,姚子碧霎时脸红,鸡皮疙瘩亦层层冒起,心跳更是快得不行。
“咦?不只酸味儿,还有香味儿呢!”
陈重曲将鼻子移至姚子碧的耳边,继续嗅闻。
“陈...”
“哎哟!我来得不是时候嘛。”
就在姚陈二人暧昧渐甚之际,一道不和谐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遂将此间的氛围打破,使得纠缠在一块儿的姚陈二人进退维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