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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佑向张巡走过来,敬佩的道:“果然是个人物!我那时候就纳闷,一个清河令,居然敢拦吉温这个黑狗的车架,胆子不啊!听你后来被关了大半年的时间,差儿被吉温弄死在狱中,最后还是舒家出面,才将你放了出来,好不容易才官复原职,是不是这回事?”
张巡疑惑的道:“你是……”
杜佑心直口快,随口道:“我叫杜佑,家父杜希望,原来在陇右担任节度留后,后来被杨国忠给贬了,现在在乐平郡担任太守,半死不活的。我现在在刘将军的属下做事……”
“咳咳!”
杜佑好像竹筒倒豆子一般,恨不得将所知道的一切都给张巡知道,刘展急忙咳嗽两声,让他不要继续下去。
张巡马上意识到什么,有些诧异的看了刘展一眼。
刘展的脸色却已经完全回复了正常。
杜佑也识趣的闭嘴,看了看两人,好像是无意中泄露了秘密的孩,只想找地方快躲起来,免得被追究责任,于是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走了啊!”
边就边往外面走。
刘展在后面叫住他,道:“你来找我,什么事?”
杜佑看看张巡,不知道是否应该在他面前叙述。
张巡自然识趣,马上道:“我先回避。”
刘展道:“没事。张大人乃是县令,管理的乃是民政,我还要请张大人指指呢!”
朝杜佑道:“罢!”
杜佑立刻愤愤的骂道:“还不是杨国忠那混蛋闹的!现在整个京畿道都陷入了灾荒,粮食严重减产,税收却没有减免,为了掩盖水涝灾害这个事实,当地官府拼命的催收赋税,甚至不惜搞出人命来。大量的难民没有活路,只好四处流亡,不少人逃到了河东道,跑到了我们的地盘来。”
刘展思索片刻,缓缓的道:“最近接收了多少人?”
杜佑道:“光是前天、昨天和今天,就接收了将近四千人,根据难民们的法,在他们的后面,可能还有更多的难民到来。我初步估计,逃亡河东道的难民,不会少于二十万,其中可能有十万左右会进入我们的地盘。”
刘展下意识的道:“这么多?”
杜佑愤愤的道:“还不是杨国忠作孽?杨光翙和王承业都是他的心腹,两人都不给难民在河东道落脚,免得朝廷的采风使现其中的蹊跷。在太原府,杨光翙已经下令,严禁难民在公开场合出现,如果现,马上驱逐,据有人被当场打死了。”
刘展忽然看着张巡,恳切的道:“张大人,你担任清河令多年,对于处置难民,有何建议?”
张巡没想到刘展居然会问自己,下意识的迟疑片刻,道:“这个……”
刘展爽快的道:“张大人不要为难,有什么直就是。”
张巡有些搞不清刘展的身份,他表面看起来肯定是马贼,可是却又和杜佑的关系这么好,甚至舒塔桑也愿意在他这里做事,更奇怪的是,刘展居然愿意接收这么多的难民,这一和普通的马贼是有根本区别的。他无法判断刘展的身份,但是推测刘展肯定没有恶意,于是道:“当务之急,是让难民稳定下来,不可继续流窜,同时将他们组织起来,重新编造在册,开垦荒地,展生产。同时,尽量的筹措粮食,度过眼下青黄不接的时节。”
刘展缓缓的道:“目前粮食倒是足够,只是,这里都是穷乡僻壤,没有什么大片的耕地,就算要购买粮食,也要到很远的地方去。”
张巡思索片刻,谨慎的道:“只有向太原府求助了。”
杜佑很不客气的道:“去!太原府才不会管我们的死活呢!”
张巡是七品的县令,杜佑父亲是四品的太守,故杜佑在张巡的面前,还真的不怎么客气,而他的这种语气,越加深了张巡对刘展身份的怀疑。堂堂太守之子,居然是刘展的属下,那么刘展原来的官职,又到底是什么呢?联想到朝廷错综复杂的关系,张巡还真的有头痛。
平心而论,清河令不是善于捉摸上司关系的人,他的爱好,都在管理民政,偶尔有时间,则用来练剑和学习军事知识。正是他的军事天赋,让他敏感的觉察到,刘展在这里,不是路过的,而是要在这里长期展。霸占着这个地方,到底对谁最不利呢?简直是用脚后跟都能够猜测到的,那个人就是安禄山。
这样一来,刘展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当今天下,有资格和安禄山作对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杨国忠,一个是哥舒翰。杜佑在这里大骂杨国忠,显然刘展不是杨国忠的人,那么,刘展只有是哥舒翰的部下了。联想到杜希望曾经担任陇右节度留后,联想到刘展的虎豹骑,张巡认为自己的判断,至少有九成的把握是正确的。
有关安禄山要起兵造反的信息,张巡几乎每天都能够听到,以他七品的县令,当然不可能知道其中的内幕,况且他还是在河北道担任官职,这种忌讳的话题当然不可能挂在嘴边。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从来没有想过类似的事情。这次他前往长安,等待吏部的重新安排,何尝不是想脱离河北道这团泥潭呢!
刘展现张巡有些神游,也没有打断他,对杜佑道:“既然有了人,就要将他们组织起来,积极开垦荒地,开展生产自救,至于粮食的问题,尽量向博陵郡购买。嗯,派人和舒姐取得联系,从她那里可以买到部分的粮食。”
之前曾经提到,舒家在河东道的仓库,有五百斛的粮食储备,五百斛就是五十万斤,如果能够将其全部买过来,相信刘家军的粮食储备能够支撑到七月粮收时节。同时,舒家毕竟是专营粮食的,只要舒婉仪愿意协助的话,购买到更多的粮食,应该不成问题。
舒婉仪会答应协助吗?嗯,除非她想再看到两条蛇。
杜佑表示自己已经明白,最后有些犹豫着道:“我们……能不能向周围的寺庙化缘?”
刘展瞅了杜佑一眼,眼前微微一亮,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心想,这子难道跟佛教有仇?嗯,不错!支持!自从到达五台县以后,刘展就派人对五台山的佛教寺院,进行了初步的摸查,结果现,五台山的佛教寺院非常鼎盛,出家人多达数万人,占据着大量的田产,僧产也非常富饶,要是自己能够将这些资产利用起来,刘家军肯定会如虎添翼的。
尤其是那些硕大的铜像,只要拆下来,就能够直接铸造钱币,至于那些金佛什么的,就更加不用了。有些大型的寺庙,光是铜像就有数百尊之多,整个五台山的铜像加起来,大大可能有数千尊。要是都融化铸钱的话,至少可以铸钱几百万贯,这可是一笔不的财富啊!
佛教原本是好事,只是传入中国以后,经常会变味,导致屡受打击。在这之前,就有两次大规模的灭佛行动,一次是北魏太武帝,一次是北周武帝,还有一次是尚未生的唐武宗灭佛。灭佛的最根本原因,除了佛教、儒家和佛教的争夺之外,僧院占据了大量的田产,霸占了大量的资产,引起了当权者的眼红,也是非常重要的原因。
好像北魏时期,全国有大大僧院三万多所,出家人两百多万,还有大量的罪犯、逃户,藏匿在僧院,这些人都是逃避赋税的,甚至,有不少的地主贵族,都将自己的田产,托付在僧院的名下,从而逃避赋税,使得朝廷的收入,大为减少,统治者当然要拿佛教开刀了。
五台山的僧院,经过多年的展,可都是油水多多,现在刘家军正处于初创时期,组要大量的资金,也只好从他们身上捞些油水了。不过,现在刘家军还不是统治者,大规模的灭佛行动,肯定是不可能进行的。既然一刀将全部的肉割下来不可能,只有慢慢的割了。
略微思索片刻,刘展道:“你准备怎么进行?”
杜佑谨慎的道:“五台山有大僧院一百三十六所,我想请他们广布善缘,每座寺庙拿出一成的僧产,作为救济难民使用。作为回报,我们将安排部分的老弱病残,作为寺庙的信徒,为佛祖念经祈福。”
刘展头赞成,道:“很好。”
心想,杜佑这子,手段毒辣啊,不但勒索僧院的财产,还将一大群的老弱病残交给僧院来照顾,等于是将刘家军的大包袱,都扔给附近的寺庙。佛家慈悲,普度众生,若是这些寺庙不肯接收这些难民,杜佑就有了对他们动手的光明正大的理由……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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