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青书自武功被废后不到半年,便已郁郁而终。”
“而图雅在生下荆儿后,便求到我这里,想要出家做一名女冠,不过因着我武当不收女弟子,如今却是与无忌的夫人程姑娘一起,在山腰起了一座草庐,自行修习道经……”
因着于路途中偶遇了宋荆、张慈两个小童的缘故,在接下来的路程中,众人谈论的话题便难免转在了宋青书身上。
听俞莲舟、俞岱岩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将宋青书图雅两人的结局细说明白,慕容白不禁唏嘘不已。
尽管宋青书生前做过不少的恶事,但人死灯灭,如今却也已没有什么好追究的了。
至于图雅,不过是个被蒙元朝廷欺骗的可怜女人,不过她如今能找到自己的追求方向,倒也能算是一桩幸事罢。
于说话间,众人很快就到了闭关的石洞之前。
待俞莲舟上前通报过以后,慕容白携手周芷若也一同上前,在石洞之前恭恭敬敬的弯腰行了一礼。
此时此刻,他们不再是当今帝后,而只是张真人面前一对普普通通的后生晚辈。
“唉……”
“你们,进来吧。”
当张真人的略带叹惋的声音自洞内传出,紧随其后的,便是一连串的机括声响。
随即,就见到之前紧紧闭起的石洞洞门,在慕容白等人的面前缓缓打了开来。
慕容白也不犹豫,扭头冲着周芷若笑了一笑,随即,便紧紧握住妻子的一只手掌,大踏步的向着山洞里走了进去。
实话实说,对于自己的前路,慕容白其实已经有了些迷茫。
因为他不确定,若继续选择留在这个世界里,自己,还能得到些什么。
毕竟,他的武学修为已经再无法可进,陷入了一个如同铜墙铁壁般的大瓶颈中。
而成功鼎定天下黄袍加身,且娶了周芷若这等天下一等一的绝美女子为妻的他,也完成了所有男人梦寐以求的,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的崇高追求。
仔细想想,是啊,留在这个世界的他,还能再追求些什么呢?
张真人不仅是武林前辈,道门祖师,更是当世少有的睿智之人。
慕容白希望,自己能从张真人这里有所收获。
至少,他想要问一问张真人,究竟什么,才是让他穷尽一生,也要孜孜追求的,道……
在石洞内,慕容白与张真人足足谈论了一天一夜的时间,然而,却没有人知道慕容白在那个石洞内,与张真人之间究竟谈了些什么。
唯一能够知晓的是,当慕容白与妻子再从石洞中走出时,有别于周芷若面上依然留存的浅淡迷惘,慕容白的嘴角,是带着笑的。
嘴角含笑的慕容白婉拒了武当诸侠的邀请,并没有再在武当山留宿哪怕一天时间。
但他也没有就此回返帝都,只是给内阁递了封信去,让太子监国,丞相摄政。
至于慕容白与周芷若夫妇二人,却是安步当车,四处游历了起来。
他们先南下去了两广,然后浮舟渡海来到琼州,又经已然并入帝国版图的吕宋、满者伯夷等地,一路来到爪哇才算作罢。
再往南的大洋洲,因着海运大开,近年来帝国已有不少富有冒险精神的商人前往殖民经商,身为皇商兼帝国最大情报头子的唐莫更在那儿开了不少的商号。
不过,慕容白却并没有前往一观的打算。
他与妻子再次乘舟跨海回国,走荆襄长江水道入得蜀地,一路来到峨眉。
于峨眉待了几日,又出川入陕,经丝路径直西行,直等到了昆仑,才再次停下脚步。
而对慕容白来说,到了昆仑,也算是到了家了。
“参见吾皇万岁……”
来到昆仑三圣坳,已然发须斑白的何太冲见了爱徒归来,虽是心中万般欢喜,却也仍记着尊卑有别,急急忙忙就想要下跪行礼。
好在慕容白武功非凡,轻功卓绝,硬是抢在何太冲夫妇下拜之前将他二人搀住。
随后苦笑着说道,“师父师娘,你们这是做什么?”
再经过好一番劝说,周芷若也出言帮腔不少,何太冲夫妇才知爱徒即便做了天子,也依然如往昔般未变。
他们一直都将慕容白当成自己的子嗣来看,此时又感受到慕容白言语间显露出的真情实意,终于再不拘束。
师徒几人在三圣坳中畅聊许久,待傅安辰夫妇带着一双儿女也赶了过来以后,自是更有好一番言谈。
慕容白同妻子在三圣坳中住了足足半月时间,才去找到了何太冲夫妇,提出告辞。
但在下了昆仑山之后,立在一条岔道口上的慕容白,却是忽的陷入到了犹疑当中。
向西还是向东?
慕容白的心里实在很难在短时间内做出决断,因为无论此时的他作何选择,怕是都算不得如何妥当。
却是周芷若主动出声,提出了自己的建议,“不如往西域去上一趟?”
此一声如平地惊雷,让心中本就藏了事的慕容白,当即就睁圆了双眼,“芷若,你……”
周芷若伸出一根纤指,轻轻搭在慕容白的唇上,阻住了他后续的言语。
而后展颜笑道,“你我夫妻多年,你心中的遗憾,我又如何能够不知?”
“且西行一遭吧。”
周芷若抬首拢了拢额角的碎发,尔后冲着慕容白缓声说道,“你与常大哥他们打算要对西域诸国如何用兵,重建大唐昔日荣光,对这等军国大事,我确实不好插言。”
“但有个人被你晾在西域那么多年,只为了你昔日的一个承诺,难道,你就不想要去接她回来?”
慕容白闻言,哪里能不知道周芷若这边其实早就已经看破了许多事情,但她一直未曾明言,而是只将其藏在心中,这便让慕容白心中不免生出许多愧念。
他苦笑着摇摇头,道,“我……不想对不起你。”
周芷若闻言,却是笑道,“天子本该后宫三千,但这七年来你却只有我一人,无论朝中大臣劝了多少回,你也半点都不松口。”
“你,如何对不起我?”
她缓缓抬手,捧住了慕容白的脸颊,“慕容哥哥,你对不起的,是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