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见过了那个白衣女子后,除了人,所有的一切都静止了,赤手空拳之下,也就失去了倚仗。
“兵器乃手足之延伸,亦可说成是人的第二生命,也一点都不为过。”
越过了短沙的夏渊,便把粗坯剑胎用灰色的布条缠着,背在了身后,只露出了剑柄。
若是身处险地,手里握着武器,夏渊的心里也安生了不少。
黑水湖。
此时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修士了,身着各异的他们,皆是全神贯注的望着黑水湖的湖面。
“噗通。”
他们之中,不少的人已经跳进了黑水湖内,而最先跳进黑水湖的人,却是一脸失望,纷纷摇头上了岸。
“凤尾鸡冠蛇离开之后,这里倒是热闹了不少。”
远处,一个背剑少年缓缓的走来,待的临近后,夏渊便绕过了人多的地方,走到一棵树下,后背靠着粗壮的树干,双手环抱在胸前,笑望着黑水湖边的众多修士。
他们皆是年轻的面孔,而其中修为最高的也就是纳气巅峰。
“此人,倒是有些看之不透,有趣了。”
倒是在夏渊曾经藏身过的大石头上,立着的一道身影,让夏渊多看了几眼。
那是一个青年,他手里摇折扇,含笑而立,一袭白衫胜雪,温文儒雅的模样,倒更像了几分秀才。
“黑水湖内有一块玄冰,打捞了这么久,怎么会没有见到玄冰的踪迹?”
“谁说不是呢,我特意离开了宗门,就是为这玄冰而来,可不要告诉我,玄冰从凤尾鸡冠蛇离开之后,就已经融化了。”
“……………”
黑水湖内,下去的人上来了,岸上的人又下去了,反反复复,久捞无果的人失望着离开了,而没下过湖打捞的人却是不信邪,非要撞了南墙才肯回头。
“玄冰也算得上是一种奇物,又岂是那么好得的。”
夏渊抬手捏着下巴,黑水湖他也下去过,只不过湖底除了兽卵之外,他并没有看见那所谓的玄冰。莫不是凤尾鸡冠蛇离开时,就带走了玄冰。
而这,也只是一种猜测,夏渊放下了手,饶有兴致的看着一副副踊跃模样的修士们。
随着离开的人越来越多,黑水湖边的人少了不少,夏渊双眸转动着,四下的搜寻,并没有看见云不凡兄妹二人的身影。
“难怪见不到云大哥,和念依。”
在黑水湖边,直到两个人上了岸,夏渊才看见那是连云宗的人。
“咦,此人也走了。”
转头,立在大石上的白衣青年不见了踪影,看的有些久了,夏渊也失了兴致,认准了一个方向后,便抬脚离开了黑水湖。
上古遗迹内很大,这一别也不知多久,才能再次相遇云不凡兄妹二人,这也只能看缘分了。
凤尾鸡冠蛇的兽卵还在戒指内,一想到怯生生模样的云念依,夏渊的嘴边也就露出了一抹笑意。
“早知道上古遗迹有地图,来之前就应该找前辈要上一份,又何须盲目的四处乱窜。夜姬的模样倒也可人,只是心肠狠辣了些。”
夏渊自言自语了一番,手里拿出了一张上古遗迹的地图,辨别了一下方向。
地图是从夜姬的戒指内获取,若是提前有了地图,又何必绕了一个大弯子,这着实让夏渊有些头疼。
走在路上,一片枯叶在空中左右摇晃着,落在了夏渊的肩头。
此时已经离黑水湖很远了,按照地图所显示,不出几日就能到达剑墓了。
前方,突然出现了三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他们不做任何的言语,只是手中在比划着手势。
藏匿在暗处的三人,仅凭着打出的手势,倒也配合的天衣无缝。
“鬼鬼祟祟,不是有灾祸,就是机缘。”
夏渊收好了地图,小心摸索着跟在了三人的身后。
三人前行的很小心,他们也在沿途的路上作了标记,和一些小陷阱,防止暴露,和被人跟踪。
夏渊皱着眉头,暗叹了一声
“好险”,若不是距离相隔比较远,夏渊怕是早就已经被他们发现了。
不论修为,那三人之间配合默契,联络皆是手法暗语,而这种种的迹象表明,他们倒是和一些人比较像,或者压根儿就是同一种人。
摸金,探风水的盗墓者。
见状,夏渊屏息,跟在他们身后,更是小心翼翼了。
“大哥,黄老爷子如果说的不错,应该就是此地了,不过依照风水来说,此地贫瘠,不靠山,不背水,又岂会葬有大墓?”
一直前行的三人,在确定了周围无人后,这才停了下来。
其中一人拿出了一个罗盘,又四下的对照了一番,疑惑的说着。
“我的分金定穴也不准,既然黄老爷子说这里有,那这里就应该有,老二,布下迷阵,老三开始干活了。”
离得近些,夏渊才看清了三人的模样。
被唤作大哥的人,是一个中年大汉,他国字脸,左边脸上有一道刀疤,笑起来的时候,刀疤就像是一条蜈蚣在爬行,模样狰狞恐怖。
老二也是年近中年,不过个子就要相对于瘦小了些,一双小眼睛有神,看着很是精明。
而老三,则是一直蹲在地上,手里捏搓着泥土,背对着夏渊,看不清其容貌。
“好嘞,大哥,早办完早利索,丽春院的牡丹还在等着我呢。”
老二哈哈一笑,便抬手撒出了八枚正黄色的阵旗,而后,老二的双手便掐着印决,一声“起”,八枚阵旗突然无风自动。
顿时,一阵灰色的雾霭从正黄色阵旗的旗面喷涌而出,笼罩了三人所在的地方。
一盏茶后,等到灰色的雾霭散开了,地上的正黄色阵旗没有了,那三人也不见了踪迹。
眼前的景象恢复如初,不曾有人来过。
“迷阵,布置的有些粗浅了,有几处破绽可寻,不过嘛,要先等上一段时间,等他们开好了路,我再进去也不迟,坐收渔利岂不是更好。”
盗墓之人,无利不起早,又观他们的重视的程度,这墓,指定也小不了。
夏渊悠闲的躺在了草地上,双手枕着头,嘴里咬着一颗不知名的小草,轻轻的咀嚼着,便任由那一抹苦涩在口中化开。
透过了头顶茂密枝叶的缝隙,阳光洒落下的碎金也就不那么刺眼了。
夏渊抖动着二郎腿,轻松写意的模样。
“是时候动身了。”
过了一个时辰后,约莫着那三人已经挖的差不多了,夏渊这才慢腾腾的站起了身,吐出了嘴里的小草,也伸直了双手,活动了一下关节。
“三品迷阵,那三人是对自己的盗墓速度太自信了,还是以为这个地方没人来。”
夏渊笑着拿出了一枚红色阵旗,他的指尖一用力,阵旗不偏不倚的插在了八枚正黄色阵旗的中间。
霎时间,眼前的虚空颤抖了一下,同时也泛起了一道如水般的涟漪。
一个黑色,只供一人进入的盗洞便就浮现在了眼前,新鲜的泥土在盗洞边上,堆积的有些高。
“乾位,坎位,离位。”
夏渊快速的移动着身体,脚下踩着三个点,随后纵身一跃,夏渊的身体便轻飘飘的落在了红色阵旗面旁,他伸手拔掉了红色阵旗,又是一阵灰色的雾霭喷涌而出,从外面看来,这里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有的人盗墓,会在盗洞的洞口布置一个触灵阵,作警示用。”
夏渊弯着腰,双手扶住了洞口,又探出了神识,扫视了一圈后,并没有在洞口处发现任何的端倪,这才轻手轻脚的进入了盗洞。
盗洞的洞口很狭小,不过越往里走,所处的空间也就越大,直到可以直立起了身体。
两边的洞壁上,零零散散的挂着几个火把,火光很昏暗,倒也能看清前面的路。
近前。
一面石墙被凿穿了一个洞,碎石断砖满地皆是。
夏渊轻脚的踩在了上面,尽量不发出声音,来到了墙洞之后,夏渊便把粗坯剑胎握在了手里,这里就是墓穴了
,一切还需小心谨慎才是。
“这墓主人的身份,应该不凡,就是不知那黄老爷子是何许人也,竟能精准的算出此地有墓穴,并且规模还不小。”
墓穴的石壁上,雕刻的文字图像,笔笔贯通,苍劲有力,且栩栩如生,应该是出至某位大家之手,而这只是一座坟墓,埋着死人的地方罢了,可见其重视的程度。
夏渊每走上十步,便会看见一个冒着绿光的火槽,而地上也零星的散落着一些发了黑的白骨。
空气里散发着一股潮湿的霉味,不怎么好闻。
“轰!”
墓穴的石壁突然颤抖了一下,而落下来的尘土,避之不开,便落在了夏渊的肩头,发丝,和衣角上。
前方有一道厚重的石门虚掩着,透过缝隙,能看见各色的光芒,耳边隐隐听见了武器相碰撞的声音。
“打斗?难道是那三人分赃不均,还是有了其他人进入了墓穴,和他们不期而遇了。”
夏渊贴着石壁,小心的来到了石门前,抬眸透过了缝隙,在一阵阵的白光中,人影绰绰。
眼前的景象,让夏渊有些呆住了。
那是一处矗立着四根巨型石柱的大殿,周围围满了人,各大宗门齐聚一堂。
而各大宗门为首的人,皆是一个个上了年纪的老者,他们白须白发,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模样。
“天朝的人也来了。”
夏渊凝眸而望,一个身着绫罗绸缎的少年,头戴着玉冠,眉目含笑的站在了那里,少年双手负在了身后,昂着头,神色倨傲。
而周围的人就似众星拱月般围绕少年。
那个少年便是夏淳,一个夏渊不想见到的人,却出现在了这里。
而挖盗洞进来的三人,此刻正藏身在了暗处,他们的面色苍白,身躯有些瑟瑟发抖,完全不敢露面。
“云大哥,念依妹妹。”
在一个角落中,聚集着不少散修的地方,夏渊却是意外的看见了云不凡兄妹二人,只是他们的神色有些慌乱,在尽量的避开连云宗的人。
“呼!”
影决,似一阵清风拂过,夏渊便从暗中走到了云不凡兄妹二人的身旁。
换了一副面孔的夏渊,并没有着急上前和云不凡兄妹二人相认,只是用身体挡住了连云宗长老的视线。
“三大王朝,问苍殿,幻天宫,三重天,下界的六个赤铜级宗门齐聚一堂,老夫却是好久都没见过这种盛况了。不过奉劝各位一句,此地的墓主人乃是老夫的祖上,还望各位就此退去,免得刀剑出鞘,见血伤了和气。”
一个巨大的黄色葫芦悬浮在了空中,而在黄色葫芦之上,一个身着一袭破旧道袍的老道人,端坐在了上面,他手里握着一个酒葫芦,往嘴里灌了几口酒后,醉醺醺的说道。
声音浑厚,似旱天闷雷在耳旁炸响,震的耳膜有些生疼。
“酒癫子,你可真是喝醉了,尽说了胡话,此处墓穴我等皆是收到了消息来此,而这里的墓主人,乃是一位上古前辈的埋骨之所,又如何于你家祖上扯上了半分关系。”
天朝为首的老人,嗤之以鼻的说道,此人,夏渊倒是见过一面,是天朝的三长老,为人正直,就是性格火爆了些。
三长老曾经在朝堂之上,因为夏渊的事,还大吵大闹了一番,而那是夏渊正在一旁看着,倒也记在了心里。
“酒癫子,你喝醉了就到别处撒野去,此地岂容你能放肆的,你若是再阻拦我等,就休怪我等不讲往日的情分了。”
问苍殿的副殿主问九,手里托着中皇塔,他横眉冷眼,口中倒是不曾留下丝毫的情面。
一袭青衣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酒,是好东西,喝醉了,才能看清世间的黑白,人心的丑恶。而衣着光鲜的你们,活在了光明中,却是做尽了黑暗的手段。”
酒癫子老道人,再次往嘴里灌了一口酒,满面通红模样的他,摇晃了几下身体,险些从巨大的葫芦上跌落而下,显露了丑态,也让围观的一些人,发出了一声声讥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