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儿,可别吃的太着急了呀,你看看你,嘴边挂着的全是米粒。”
天朝的边境上,有一座光秃秃的山峰,山峰不高,那呈黑色的山体上,没有一丝的生机浮现。
山脚下,搭建了一座有些残破的木屋,在离木屋的不远处,流淌着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
这里贫瘠不堪,树不生叶,地不长草。
木屋内,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老人,正抬着他那脏兮兮的手掌,轻轻的擦拭着少年嘴角边的米粒。
少年有些面黄肌瘦,只不过,他的一双眸子中,很是灵动。
木屋很小,只能容纳下一张木床,一张木桌。
木桌上的饭菜很简陋,两碗米饭,一小碟的青菜。
粗茶淡饭下,这一老一少,吃的却是很开心。
“大哥,你为何不直接把他们爷孙俩接回帝城内,这里的环境太恶劣了。”
在距离木屋不远处的地方,有着一块光滑平整的磐石。北武王双手枕着头,躺在磐石上问道。
北武王微眯着双眸,望着天际,嘴里正在咬动着一颗不知名的小草。
“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我能做的,也就只能确保他的亲人还存活在这世上。我许诺过的锦衣玉食,他的老父亲却是笑着摇头拒绝了。”
夏武侯站在磐石前,负手而立,他凝眸而望,木屋内的景象一览无余。
老人很和蔼,少年很乖巧。
“我暗中派人送过一些衣衫和钱财,也是被他的老父亲给一一的回绝了,他们父子俩个,都是一样的倔强,都是撞破了南墙也不回头。”
北武王吐出了嘴里的杂草,叹息了一声。曾经的他们很是要好,同坐一条木凳,共饮一壶美酒,笑谈着天下的风云。
“所以啊,我们要制造一个机会。听说墨云阁过些时日便要招纳弟子了,三弟,你传讯给墨云阁的阁主,让这爷孙俩去墨云阁内生活吧。他们生活在这里,着实苦了些。”
夏武侯转头,看着躺在磐石上的北武王,翘着二郎腿的模样,随心所欲,哪有一个王朝王爷的威严。
夏武侯的目光有些复杂,北武王始终是他,改变的,也不过是自己罢了。
“好,现在天朝风雨飘摇,这爷孙俩已经吃了不少的苦了,也不能再被我们连累了。墨云阁依附于我们天朝,却是距离我们天朝最远的一个宗门。”
北武王点了点头,他坐起了身,和夏武侯并排站立着。
“大哥,回去之后叫上二哥,我们三兄弟,最后再痛饮一番,不醉不归。酒醒之后,尘归尘,土归土,他是他,我们是我们。”
北武王笑了,笑的很惋惜,笑的也很决断。
木屋内,爷孙俩把木桌上的饭菜吃完了。老人起身想要收拾桌上的碗筷,只是腿脚有些不便的他,手中的动作却是慢了些。
少年揉了揉肚子,他的嘴边挂着笑容。他站在了木櫈上,抢着把木桌上的碗筷收拾在了自己的手中。
少年跳下了木櫈,双手捧着碗筷,蹦蹦跳跳的出了木屋。
老人躬着背,颤颤巍巍的走到了床边,看着少年洗碗的小小背影,他的孙儿很懂事。
“好,那就再最后一次的醉上一场,醒来之后,各自为政,也就不用,谁在为谁惋惜了,就让已逝的往事随风吧。”
夏武侯点了点头,他的嘴角边,上扬起了一抹笑容。
“嗯。”
北武王腰间的一块玉佩突然震颤了几下,他抬起手,取下了玉佩,放在了掌心。
北武王的指尖划过了一道青光,融入了玉佩内。几行小字,突然就浮现在了虚空之中。
“小岚发来讯息,说是帝师和西武王已经等不及了。
明日一早,夏淳便会在帝殿接渊儿和小岚。”
北武王的脸色阴沉了,他一挥手,虚空中的几行小字,随之便烟消云散了。
“神脉体,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有着莫大的诱惑力。帝师和西武王他们只会刁难渊儿他们,并不会动手。况且现在的他们,还不敢放手一搏,他们在等,等一个契机的出现。”
夏武侯双眸内的杀意,宛若实质一般,冰冷无情的划过了长空。
“我们虽然把秦芊芊推上了高台,可是有些人还并不满足,关于神脉体的传闻,不是只有我们知道。下界的赤铜级宗门有六个,我们若是腹背受敌,不仅渊儿保不住,天朝也会在顷刻间土崩瓦解,你这么多年的心血,恐怕也将会付诸东流了。”
北武王的目光变得深邃了,空中的话语亦是苦涩不已。
“他们想要瓦解天朝,哪有这么容易。当夜幕降临,也就没有一个人能逃离天罗地网的控制。这是一个人人得而诛之的暗杀宗门,也是一个让他们极度害怕的恐惧。”
夏武侯的手中突然出现了一块漆黑如墨的方形令牌,他的指尖转动着,黑色令牌,也就在他的手中把玩着。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古往今来,天朝共有三次机会,这枚黑色的令牌,也是最后一次的机会了。
夏武侯的神色幽冷。
“大哥,你下定决心了?若是解开了他们的封印,想要再送他们回去,恐怕是比登天还难了。”
北武王看着夏武侯手中的黑色令牌,他的瞳孔却是突然的缩了缩。
那个宗门的人,是一群嗜血者,亦可以说成,是一群泯灭了人性的存在。
“保住渊儿和小岚,我天朝即使覆灭了,也能重新崛起。若是渊儿死了,不仅绝了希望,而且安思容的来历,你不是不知道。二弟,如果把你换成是我,你又该做何选择。”
洗完了,少年双手捧着碗筷,蹦蹦跳跳的回到了木屋。随即,便关上了木屋的门。
夏武侯转身便走。“还是以前活的潇洒,手握一剑,想去哪,就去哪。哪像现在,瞻前顾后,身不由己。”
“大哥,你为帝王,所作所为,对得起天朝。你为夫,对不起安思容。你为父,亦是对不起渊儿。”
北武王和夏武侯并排而行,路上,他们走的不快不慢。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我既然选择了这条路,我便何惧之有,只是天朝千年的根基,却不能毁在了我的手中,踏上黄泉,我又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苦,也就只能苦了她们娘两了。”
万般皆是命,半分不由人。夏武侯只是做了他应该做的事,身在庙堂,周旋在其中,却是护不了太多的周全。
即使天地于他为敌,夏武侯的心中亦是不惧,不悔。
“和你相比,我倒是显得清闲了不少。”
北武王笑的开怀,只是背负在身后的双手,紧紧的抓握着,手背上的青筋在凸起。
“你身在庙堂,却不理会朝纲之事,而朝纲上下的一举一动,皆是逃不过你的眼眸,这一点,你做的很好。”
夏武侯笑了笑,随后,他的身躯便拔地而起,化成了一道金光横空,转瞬即逝。
一道青光乍现,北武王紧随在了其后。
帝殿。
万年宫内。
“夏渊,我已经传讯了我父王,告知了今日之事。”
秦岚放下了手中的玉佩,转过头,看着坐在桌前品茶的夏渊,说道。
“茶香四溢,回味甘醇,果真是好茶。好茶胜美酒,亦可醉人,万不可多贪一杯啊。”
夏渊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起身走到了窗边,抬眸望着窗外的景色。“目前来说,帝
师和西武王还不敢把我们怎么样,明日的接见,不过也只是想给我们两个后生晚辈,一个下马威罢了。”
夏渊站立在窗边,嘴边的笑容很恬静。
“话虽如此,只是那秦芊芊也太过于明目张胆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好像从秦芊芊说话开始,大皇子就没有说过一句话。”
秦岚扑闪着一双大眼睛,细想了片刻,这才有了些许的回味。
不笨的她,今日之事,属实是被秦芊芊给气的不轻。
“你啊,胡乱吃那没有的飞醋。我父王应该说的没错,秦芊芊或许就是某位上古大能的转世身。”
夏渊看着秦岚,笑着摇了摇头。
“若真是这样的话,大皇子有今天的这番表现,也就有理由说的过去了。”
坐在梳妆台前的秦岚,放下了手中的木梳。这里是她休息的宫殿,也是她的修炼之地。
“秦芊芊虽然是转世身,修今世法,只是在没有强大起来之前,她也是要夹着尾巴行走在下界。不过,秦芊芊的保命的手段应该很多,在没有一击必杀把握的情况下,我们还是尽量的避开她吧。”
这是一个浑身上下,都透露着神秘的敌人,夏渊还不想过早的和秦芊芊针锋相对。
不过,让夏渊心中疑惑不解的是,他在秦芊芊身上感受到的那一抹熟悉的感觉,究竟是从何而来。
“好了,我们还是抓紧时间修炼吧。只有强大了己身,在面对这些魑魅魍魉时,才能巍然不惧。”
夏渊的话语一落,便转身走出了秦岚修炼的宫殿。
夏渊修炼的宫殿和秦岚紧挨着,脚下没走几步,夏渊也就回到了自己的宫殿内。
刚回到宫殿内的夏渊,便就迫不及待的打开了手中的戒指,拿出了里面的一块玉简。
“这是什么?”
夏渊看着手中巴掌大小的玉简,就是它,突然在戒指里震颤个不停。
“这好像就只是一枚玉简,也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夏渊把玉简放在了手中翻来翻去,毫无头绪之下,便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度了一道灵力在玉简内。
随着灵力的进入,玉简突然绽放出了一道霞光,瞬间照亮了整个宫殿。
夏渊抬手挡在了眼前,霞光有些刺目。
片刻后,收敛了霞光的玉简,便就悬浮在了虚空之中,滴溜溜的旋转着。
“渊儿。”
一道令夏渊日思夜想的白色身影,从玉简中浮现而出。
“娘亲。”
白色的身影在虚空很模糊,夏渊却是神色激动的伸出了双手,他的双眸变得模糊了,眼角流下了两行清泪,划过了脸庞。
“多少个日日夜夜了,娘亲,你可知道渊儿很想念您。”
夏渊的鼻尖抽动着,他闭上了双眸,张开了双臂,跑向前去想要拥抱着安思容的身影。
只是透体而过的夏渊,感觉胸前一凉,便就缓缓的睁开了双眸。
“这是娘亲临走之前,留下的投影吗?”
夏渊的眉宇之间失落无比,他的双眸有些黯然。
“娘亲,渊儿没有死,渊儿活过来了。”
夏渊用衣袖擦干了脸庞上的泪痕。他走上前去,离安思容的虚影近了些。
夏渊抬着双眸,望着安思容模糊不已的面容。
“渊儿,当你能打开这枚玉简时,为娘也就知道你的身体已经无恙了。只是这段时间,界海上的规则混乱不堪,为娘暂时渡不了界海,去不了下界。渊儿,等界海规则平稳了之后,为娘就会立即去下界接你…………”
“这是,跨界投影!”
夏渊瞪大了双眸,张口惊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