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鸣笛声响起。
张心怡有些恍惚地抬起头，才发现自己是不知不觉地走到了之前黎雪出车祸的地方了。
那个十字路口！
可是已经变成这样狼狈的她，任是神通广大如办案无数的警察也从她面前目不斜视地经过，根本没有认出她。
张心怡既觉得侥幸又觉得恐惧。
她最怕变成什么样，最后还是变成了那个样子！
如果黎雪还活着，也一定会嘲笑如此狼狈的她吧！似是想到什么，张心怡忽而笑起来，有些嘶哑尖利的声音引得旁边经过的人转头看了她一眼。
那些从四面八方聚过来的目光就像一双双突破了重重阻碍地手，一层一层地将张心怡的衣服扒下。被这些目光注视着，让她有种自己被完全曝光在天光之下的耻辱和恐慌感。
仿佛那些人在说着：“那个不知道从哪里流浪女……唉，怎么看上去疯疯癫癫的，该不是精神除了问题吧？”
仿佛他们在指着她说：“看见那边那个疯子没有，不努力工作以后就会变成她那样。”
他们提到她，不是羡慕。
而是嗤笑。
是可怜。
是冷漠。
千奇百怪地情绪一一涌来，张心怡慢吞吞地往前走着，走向一个她也不知道的目的。也许下一秒她就会被人认出来……她恍惚了一瞬，然后清醒过来，连忙低下头，加快脚步匆匆逃离这个让她充满了压迫感的地方。
仿佛再多一秒，连黎雪的灵魂也会出现。
然后用仇恨的目光注视着她。
张心怡不由得抖了一下，告诉自己这是自己吓自己，这世界上可没有鬼。而且黎雪死没死还不一样，车祸的时候她不过只是被撞飞罢了……
她不过只是被撞飞罢了。
事到如今，张心怡仍然不将别人的生死当回事。她只恐惧自己的生死、自己的尊严。
她自私到一个境地，眼里只装得下自己。连一点点多余的心思也没有。
…
冷皓辰开完紧急会议到医院的时候，天色已经蒙上了一层颜色暗沉的布，马路上反而灯影重重。风声擦着小车鸣笛声呼啸而过，天空又纷纷扬扬地下起雪来，不一会儿，绿化树上积了一层薄冰。
正是隆冬未过。
与外面的冰天雪地不同，病房里正开着空调，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温暖的气息，安静到一颗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足够‘震耳欲聋’了。
冷皓辰习以为常地看着黎雪安静苍白的睡颜拉开凳子坐下，身后欧阳睿和宋凛站在门口远远看着并没有进来打扰他这短暂的休息时间。
不到一个小时后，他又要赶回公司去开会。
“睡着不累吗？”
冷皓辰问了一句，也没有期待有人能够回答自己，静静地看了一会儿，他拉开凳子站起来。
这个时候，脚步声突然响起，由远及近地。
从走廊里传来。
不只是靠在门口的欧阳睿和宋凛，冷皓辰也转过头，看向声源处。
那个正缓缓向他们走来的人。
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