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姨娘看到女儿进来,先是一喜,又见她憔悴支离不成人形,心里一痛,哽咽着:“我儿生下来,就是相府的掌上明珠,万千宠爱中长大,没想到命运却如此不堪。奉直至今下落不明,想是已遭不测,你青春守寡不,还膝下无子,唯一的庶子又不知去向,下半辈子有什么可以依kao?再多的银钱也难解寂寥无依。将来侯府家业尽落于长房之手,纵然我和你爹再宠你,最终不过仰人鼻息而已!”
凌意可一言不发,扑进她怀里低低地泣着,琴音怕她又张不开口,急得连忙:“姐莫要哭了,仔细身子,你这一哭,姨娘就更难过了,你还是好好和姨娘会话吧,有什么难受处尽管告诉姨娘,我去看看我爹和我娘,待会再过来服侍姐!”
凌意可明白她的意思,抬头泪眼头。崔姨娘拭去她的眼泪,摸着她瘦削的脸,叹了一口气,令丫头把早上炖的鸡汤端来。
凌意可望着飘着一层油腻的鸡汤,直犯恶心,连连摇手,崔姨娘却不由分,令丫头盛了一盅,亲手递到女儿面前,凌意可再也忍不住了,扑出去扶着树枝干呕起来。
崔姨娘吃惊地看着她,脸色顿变。
凌意可干呕了一阵,方才好受些,事已至此,已不容她羞愧和害怕,今日就是也得,不也得,除了母亲,谁还能救她?
她进了屋,望着母亲苍白的.脸,扑通一声跪下,未语泪先流:“女儿被人设计,摊上要命的事,本不想再苟且偷生,却舍不得娘亲,娘亲只生养女儿一个,若我自私去了,让娘亲何以为kao?”
崔姨娘想起她刚才的情形,直直.的逼视着她:“我儿到底碰到什么难事,竟然要撇下为娘?”
凌意可扶着她的双膝,泪流满.面,一五一十了年前被凌意欣骗去瑞王府,又被下药,被瑞王侮辱并致怀孕的事情。
崔姨娘脸色苍白如纸,又羞又怒地看着凌意可,狠.狠打了她一耳光。
凌意可半边脸很快肿起来,她捂住脸哭得更厉害.了,半晌才抬起头:“女儿名节尽毁,生不如死,却舍不得娘亲,今日见娘一面,死而无憾!”
崔姨娘喊了一声“可儿!”,把凌意可拉进怀里,紧紧.地抱住她低泣起来。哭了一会咬牙切齿地骂道:“下作的死贱人!如此无耻的事也做的出来!她娘争不过宠,经常弄些不干不净的女子往你爹床上塞,她更不要脸,帮助她男人侮辱亲妹妹,她们母女俩一定不得好死!”
凌意可只哭不.语,崔姨娘骂够了,方才记起什么,赶紧问到:“你怀孕的事有没有人发觉?”
凌意可泪眼婆娑:“女儿瞒得好辛苦,再加上她们忧心奉直,无心理会其他事,所以并未查觉,也多亏琴音仔细,划破手腕往里裤上滴血充作月事,所以于家暂时无人发觉!”
完又难过地哭起来:“娘,女儿好命苦!奉直在时,日夜盼着有身孕,想心办法却不能如愿,以致今日膝下荒凉。这次被辱不,居然一次就怀上了孽种!女儿日夜心惊肉跳,恶梦连连,生怕走lou半风声,让你和爹爹颜面无光,今日是实在无法才来求见娘亲!”
崔姨娘怜爱的拉她坐在身边,拭去她满面的泪,面色坚定地:“听娘,既是孽种,就千万不能要,不可让凌意欣那个贱人的诡计得呈!只要我儿受些罪,除了这个孽种,你还是侯府的二房当家主母,也不定奉直会平安回来,让我儿终身有kao!那件事就让它永远过去吧,你也是遭人陷害,莫要再放在心里苦自个了!”
凌意可头,不再惊慌失措,琴音的对,现在能帮她的,只有娘亲了。
于老夫人听完儿媳妇的话,气得狠狠一拍桌子,脸色极为难看:“琴音果真去买打胎药了?这个贱人!枉她还是大家姐出身!竟然做出这等不知廉耻之事,让于家满门蒙羞!可怜奉直为了建功立业生死未卜,嫡妻却不安于室,做出这等丧德辱门之事!”
着一阵气喘不过来,差背过气去。于夫人连忙:“母亲先勿气,青儿和静娴还未回来,等她们回来问过详情再吧,不定凌氏好端端地跟着她们回来了!”
老夫人冷冷一笑:“她绝不会跟青儿回来!那打胎药乃是虎狼之药,落胎同时能夺人半条性命,她再怎么着,也得将养个三五日才能下床,等她回来,等她的就是一纸休书!”
午饭后,青姨娘和卢静娴回来了。老夫人和夫人忍着没问,等卢静娴行了礼退下后,青姨娘无奈地:“我们去了没见着二少***面,是瑞王妃有事请她去王府了,可我们刚走到府门口,一个管事娘子追上来,是二少***嫡母派来送我们的,临上车时,她偷偷告诉我们二少奶奶根本没出府!不过我们倒是见着崔姨娘了,她虽然躺在床上哼哼叽叽的,面色却还红润,不象有病的样子,看来,果真如同老夫人和夫人所料!”
猜测得到了证实,于老夫人气得用手直砸胸膛,边哭边骂:“家门不幸呀!家门不幸呀!奉直生死未卜,竟然又出了此等家门蒙羞之事!现在就派人把休书送过去,永远不许这个贱人再踏进侯府半步!”
于夫人慌忙劝道:“母亲息怒!千万不可意气用事!此事若传了出去,和凌府撕破脸皮,凌相必然不顾一切报复侯府,咱们对外瞒着,悄悄地休了她。就是奉直不在,凌氏身患恶疾,凌相不放心女儿,接回家中调养,至于养多长时间,可是不准的事,至少可以堵了别人的嘴,而且恶疾也在七出之列,那时再对外休了,也得过去!为了于家满门,还是保全凌家的脸面好!”
于老太太长吁一口气头:“还是媳妇考虑周到,我们不能光顾着生气,满府上下一家老也不得不考虑呀,就按你的办吧!”
青姨娘迟疑着:“我觉得休书还是直接送到凌府好些,凌家人一见就会知道是怎么回事,不定还要感激咱们替她瞒着。而且凌氏服了药,最快也要三五日后才能回来,不定还得更长时间,肯定会引起侯府上下猜测,再刚刚回来就拿了休书走了,稍有不慎就会谣言纷纷,且不凌相的脸面,就是侯府也丢不起这个人呀!奉直生死未卜不,还要被人背后讥笑,如今侯府正是多事之秋,还是心好!
于夫人连连头:“青儿的对,凌氏近日也回不了府,与其回府后惹人猜疑,不如明天就把休书送过去,她必然心知肚明,还要感激咱们没有声张出去!”
崔姨娘抱着奄奄一息的女儿,低声痛哭着。凌意可的头发已经被冷汗浸得**地贴在额头上,她面如死灰,唇如白纸,头发和衣衫凌乱不堪,听见母亲的哭声,使劲地睁开眼睛,凄然一笑:“这个孽种终于除掉了!”
崔姨娘心痛地:“可儿,你要是难受就哭出来吧!这里只有我和书香,你想哭就哭,想什么就吧,别憋出病来!”
凌意可摇摇头:“娘,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孽种终于除掉了,我不用再日夜提心吊胆了!”
完眼泪却从眼角流了下来,虽然是孽种,却仍是自己的骨肉,她盼子心切,好不容易怀孕后,却只有万分惊恐,恨不得立即除去以绝后患,何曾有过半分为人母的欢喜?原来不是自己不能生养,而是不可以生养!
这时丫头进来报,是侯府来人。凌意可惊慌失措,昨个去了瑞王府,今个又该准备什么辞才能遮掩过去?若来人提出要见自己,自己这幅样子怎堪见人?
崔姨娘示意她稍安勿躁,来到外间一看,却是一个模样精明爽利的仆妇,她恭恭敬敬地行了礼,从怀里掏出一封封得严严实实的贴子递给崔姨娘,心地:“奴婢乃安靖侯府于夫人身边的管事,这是夫人让我送给少***。她让我捎信让二少奶奶好好将养身子,不要牵挂府中的事情,还二少奶奶若需要什么,可直接派人去侯府拿。”
完就告辞离去了,崔姨娘惊疑不定地进了内室,刚才侯府那个奴才,根本就没提及想见凌意可,好象知道她没法见人似的。
她把信递给凌意可,凌意可接过一看,脸色瞬间白苍如纸,她哈哈哈大笑了几声,扔了信用被子蒙住头,痛苦的抽泣着。
崔姨娘拣起来一看,惊呆了,又不相信似的再细看一遍,顿时羞愤至极。
原来是一封休书!
看着蒙头痛哭的女儿,崔姨娘正欲发作,仿佛想起什么,吃惊地:“奉直又不在府里,她们哪来的这封休书?莫不是他回来了?怎么没有听你爹?”
凌意可xian开被子,冷笑着:“娘,你没有看出吗?这封休书是旧墨,只有日期是新填上去的!肯定是奉直临行前就准备好的!娘,你好笑不好笑?我一心一意等着他回来,替他孝敬老人、照顾女儿,谁知他走时却连休书都给我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