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洗尘宴截然不同以往。以前只要奉直在,所有的女人无不花红柳绿,想引起他的关注,可是今年有了慢慢懂事的翼儿,他刚一出现,肥嫩嫩的脸和清澈无邪的眼睛,还有嘴边挂着一串亮晶晶的口水,正窝在奶娘怀里使劲地吧咂着拳头,立即引起了所有人的关注。
奉直无比宠溺地看着他,眼里再没有别人,几个通房知道这个人精一出现,自己再精心打扮也没用了,奉直绝对顾不上多看一眼,也纷纷献宝似的围上前逗翼儿,直夸他长得象爹爹。
若水淡淡地笑着,没有围上前,一边看着翼儿在人前卖弄乖巧,一边心不在焉地陪着身子已经很笨重的书香话,卢静娴依然随和而温顺,仔细地服侍奉直与凌意可,不与任何人太过亲近,也不疏远任何人。
帽儿胡同事件真相揭开,奉直对凌意可心怀愧疚,不再象以往那样敬而远之,酒席上殷勤频举杯,待到散席,凌意可已经薄醉了,不胜酒力的kao着奉直。奉直歉意地朝若水笑笑,扶凌意可进屋去了。
若水一门心思想着云家的事情,根本就没在意奉直,她现在最想见的,就是奶娘云荷雨,可她曾经一再叮咛不要轻易去找她,现在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第二天一大早,奉直就约了.大哥奉纯一起去看望奉孝。奉孝正对着丫头发脾气,地上全是他为泄愤扔下的东西,善姨娘在一边低泣着。
奉直一腔怒火顿时涌了上来:“你.也不了,堂堂一个侯府公子,欺负丫头乱扔东西算什么好汉?”
奉孝看见是两位兄长,愣了一.下就失痛哭:“大哥!二哥!我的腿再也长不好了,大夫我以后就是瘸子!我不想做瘸子!我不想做瘸子!”
奉直和奉孝相视无言,走上前把他拉起来,逼着他.走了几步,却霍然发现,他的腿果真一瘸一拐的似乎支不起胖乎乎的身子。
奉直长叹一口气,难过地转过身去。奉孝不忍再看,.扶着他坐下:“事已至此,是男儿就要勇敢面对,我们不是普通人家,不需要你养家糊口,侯府又不缺你吃缺你穿的,大可富贵终老。姨娘养你不容易,你落到如此境地,她已经很难过了,你就忍心让她再为你担忧?”
奉直转过身去,看着奉孝:“不许哭泣!此事虽.是陈氏和冷氏指使,也怪你自个爱贪便宜,事情已经做下,就要勇敢面对,无论怎么样总算保全了性命,不让姨娘膝下荒凉。你不要自暴自弃,等伤口长好了就去上族学,总要先学些本事才是正理!”
奉孝泪汪汪地.抬起头:“二哥,我不想去,他们会骂我是瘸子,我不想被他们嘲笑!”
奉直正待劝他,福姨扑过来抓住他:“二公子,我知你将来定会继承家主之位,我求你看在老夫人的薄面上,赏给孝儿一碗安稳饭吃吧!”
奉直气结,他尴尬地看看奉纯,斥责道:“谁做家主,你我能决定?何况爹爹还正值壮年,你混什么?我和大哥无论做不做家主,都是孝儿的兄长,绝对不会坐视不理,这一请姨娘放心。以后挑拨离间兄弟感情的话莫再了!”
关于云家的消息让若水心情沉到谷底。自己目前的日子还算过得去,又有了可爱的儿子,可是自己的亲人们,父母家人、虹儿和奶娘,无一不因为自己受到牵连。虹儿为自己受尽凌辱,有家不能回,只能寄身瑞王府,奶娘为自己放弃舒适的日子,整日担惊受怕、辛苦劳作,父母为了她被逼变卖家产远走他乡,至今音讯全无。
她整日神情恹恹的越来越沉默寡言,一日日消瘦下去。幸亏一天天长大的翼儿聪明伶俐,虽然不会言语,却极懂人的心思,每次看到若水沉着脸,就用清澈无邪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她,流着口水啊哦啊哦地对她话,直到把若水逗笑,自己也裂开嘴笑起来。
回到屋里,若水急得团团转,该怎样才能告诉她云家出事了?思前想后,看看时辰还不是很晚,就派蓝去厨房传话,明天早上想吃牛肉汤,但愿奶娘能明白她的意思。
四月底,书香顺利生下了奉直的女儿,奉直和若水喜欢极了,书香总算松了一口气,觉得女儿简直就是自己的福星。福意居里喜洋洋的,老夫人和夫人果然重视奉直的儿女,就象对翼儿似的天天跑过来看望,还特意给她取名叫于展容。
唯一失望透的就是盼子心切的凌意,当她听到书香生的是个女儿后,觉得自己倒霉透了,谋划得好好的一箭三雕之计却用不上,再往后,翼儿越长越大,就不那么容易下手了。可是偏偏人算不如天算,只能背过人把琴音特别是红颜和佳人两姐妹骂了无数遍。
若水抱着娇稚嫩的容儿,一边贪婪地看着,一边流着泪,奉直知道她又想起了那个落掉的女儿,勾起埋在心底的悲伤,父母家人又下落不明,更觉得她为自己付出的实在太多了。
若水每日盼望着能尽快见奶娘一面,好细问一些爹娘的情况,听奶娘,她离开蜀郡时,家里人虽然也很伤心气愤,但还是处处打听她的消息,派奶娘来京城寻找她、照顾她,可是奶娘前年四月份离开,仅仅过了两个月,就发生了那么大的变故,好好的两家人走了就走了,走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连一蛛丝马迹也没留下。到底是什么原因逼他们突然间背井离乡、销声匿迹?
可是奶娘不主动过来,一定有不得已的原因,若水虽然焦急却不敢轻举枉动,只得耐下性子,把全部心思用在照顾翼儿身上,强迫自己忘记这些烦心事。
奉直似乎更忙了,瑞王把他抓得紧紧的,几乎忙完公事就去陪他,两人虽然身份悬殊,却有着连襟的关系,同出同进倒也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