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后,翼儿睡得正香,若水却躺得腰酸背痛,索性坐了起来,正无聊的慌,外面传来严妈低低的声音:“卢姨娘来了?公子刚换了尿布,睡得正老实!云姨娘倒没睡,你陪她话正好!”
若水百思不得其解,凌意可一天不在府里,从来没有单独见过她的书香偷偷过来不,她确是被逼得病急乱投医。而自从那天奉过茶后再未lou面的卢姨娘也来了,可能也是怕凌意可记恨不敢过来吧,这会过来到底是单纯地看翼儿还是有什么目的?这可是两人第一次单独打交道。
不过卢静娴到底不是凌家的人,与凌意可关系也没那么密切,何况她看起来不招人讨厌,与人为善总比处处树敌好,以后还是好好相处吧。
正思量着卢静娴已经进来了,浅紫色的短襦,月牙白的裙子,脂粉未施,略戴了几样首饰,入目淡雅的很。她先是恭恭敬敬地行了礼,口称:“静娴饭后无事,想来看看公子,叨扰姐姐了!”
若水连忙让坐:“卢姨娘来看他,是他的福份。我正无聊的慌,巴不得有人陪我话,何来叨扰二字?”
卢静娴仍是恬淡温顺的样.子:“姐姐不嫌烦,妹妹就厚颜坐下了,不过姐姐仍是月褥期间,这样坐着身子受得了吗?”完xian开看着褥子怜爱地看着翼儿熟睡的样子,不由自主地笑了。
“谢卢姨娘关心,我差不多躺了半.天了,躺得背都痛了,这才kao着被子坐坐!不碍事的。”
若水发现,她相貌虽不太起眼,.但笑起来翘起的嘴角和弯弯的眼睛温柔而甜mi,很吸引人,到底自幼饱读诗书,温柔文雅的气质是凌家那几个自恃美貌的通房没法比的,心里顿时酸酸的。
自己在国公府养胎的日子,她陪奉直的时间最长.吧,她可是新人,无论爱与不爱,对男人总有新鲜感。何况这个卢姨娘知书达礼,清秀文雅,自己都不讨厌,听奉直常和她一起吟诗做对,是不是在他心里也占了一席之地?
卢静娴却突然跪下了,若水一惊,怎么和书香一样,.见面先下跪,她又有什么事?
“卢姨娘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直好了,我哪里.受得起姨娘如此大礼?我身子不便不能下床,姨娘快快请起!”
卢静娴却不肯.起来:“姐姐请听妹妹把话完。妹妹出身户人家,本来生活尚可,却因爹爹重病求医负债累累,爹爹病逝后把祖居抵押了才贷得驴打滚的银子安葬了,后来被人逼着卖房卖地甚至要卖我还债,眼看家破人亡,幸被少奶奶相中,得以入侯府为妾,才解了家中困境,静娴感激之余从不敢多想,只想忠心服侍主子和姐姐。姐姐生子,静娴虽然身份低贱,也厚颜自称姨娘,本应备上厚礼,却因囊中羞涩只好做了一件衣物送过来,实在羞于示人。”
若水连忙cha话:“卢姨娘多心了!东西贵重与否,总是姨娘的心意,我怎能嫌弃?何况是姨娘亲手做的,精致的很,大家都夸被府中绣娘做得还好,姨娘切勿多心,还是快起来话吧,你我身份相当,我哪担得起这大礼?你这样跪着,我惶恐得很!”
卢静娴这才含着泪起身坐在床边,不复往日的恬淡温顺,看起来梨花带雨颇为动人。
“妹妹的见面礼可能是最上不得台面的,姐姐不但不嫌,还送了金镯子做见礼。这些都不了,直至昨个我弟弟来府中,我才知姐姐的大恩情!”
若水不解地抬起头,卢静娴羞愧地:“不瞒姐姐,侯府给的买妾之资颇为丰厚,还清了债务之后还修葺了房屋,余下的也足够家中三五年的用度和两个弟弟的学资。可是附近无赖得知我家中有些银钱,就哄骗我大弟偷出所有余钱去赌,是能发大财,我弟弟只知读书不懂世情险恶,很快被骗输得精光。娘得知后一病不起,却连抓药的钱也没有了,二弟无奈来府中找我,我不敢让人知道,又不敢动那些首饰,就把辛苦攒下的月银全给了他应急,还把两个丫头攒下的也先借了去。”
若水从生活富足,哪经过这般艰苦,卢静娴一个弱女子在爹爹亡故之后上要孝敬娘亲,下要照顾兄弟,竟是一个外柔内刚之人。
“卢姨娘受苦了!见面礼的事就别再提了,若家中急需,我这还积攒了些银两,就先拿去用吧,总不能让亲人生活没有了着落!”
卢静娴感激地:“姐姐大恩,妹妹尚未得报,怎好意思再要?何况在姐姐的帮助下,家中困顿已解,妹妹以后可安心服侍公子和姐姐了!”
若水疑惑地:“卢姨娘的什么我不懂,我并未做什么!”
“我虽给了银两,也不过区区十几两而已,只够应个急罢了,又惦念娘亲身体和弟弟的饭食,每日心焦火燎的,却不敢对公子。直到昨个弟弟又来了,我才知道公子已经派人给家中送去了钱米,还以后按月送去,最让我感激的是派人接两个弟弟去了于氏族学里借学,以免他们受人引诱走上邪路。于氏族学条件极好,请的都是名师,我们姐弟自幼受爹爹熏陶,都极爱读书,能入于氏族学得名师教授,也不埋没了他们的才华。后来我向公子谢恩,公子才是你提醒他的!”
完泪流满面又要下跪,若水慌忙拉住:“我身子不便,卢姨娘坐着话就行,别让我惶恐了!”心里暗自思量,明明家中困急,却不敢向奉直求助,可见两人的情意并非象自己想象的那样,心中顿时释然。
正待安慰卢静娴,一想她是凌意可纳进门的人,也多亏凌意可相中她才解了家中困急,不定已成心腹,自己帮她是应该的,但不可太过亲近,凌意可在时,她连这院门也不敢进。
就淡淡地:“卢姨娘其实不必如此客气,我不过提醒了公子一句而已,还是公子考虑的周到,卢姨娘要谢就谢公子吧!不过姨娘以后若有需要我帮助的,我会尽力的!”
卢静娴见若水虽然热心助她,却并不亲近,连一声妹妹也不肯喊,略一思索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心下黯然,又见若水淡淡的似有逐客之意,眼圈一红:“姐姐不肯认我这个妹妹,我却认你是姐姐。妹妹退下,不打扰姐姐歇息了!”完恭恭敬敬地行了礼退下。
若水看着她单薄的身影,觉得自己也许太过心了,她虽是凌意可纳进门的,但看样子是个有见地的人,未必会真心听从凌意可的指使。
奉直下值后回来,直接去找母亲,虽然伤未全愈,连翼儿也抱不成,但他资历最浅却先于同僚升职,怕别人背后有微词,所以不敢担搁太久。再前些天找机会私见安王,他还让自己千方百计多多结交同僚,以后会用得着。
于夫人看见儿子,想起可爱的翼儿,脸上不由得一喜,自己总算苦心甘来了,除了翼儿不是凌意可生的,似乎没什么遗憾了。
“直儿,你的伤怎么样?还疼吗?”
“谢娘关心孩儿,娘放心,已经不太疼了,就是胳膊还抬不起来,害得我想抱翼儿都没法抱!”
“呵呵,这家伙,实在招人疼!你爹见了他都忍不住抱了抱,所有的儿孙中,除了奉纯,他抱过的就只有翼儿了!”
一提到这个事奉直心里就不爽快,幼年没有父爱,可是他心头之痛呢,连忙把话题差开:“娘,那天的事我细细查了,什么结果也查不出来!”
一想起差就见不到可爱的翼儿,于夫人不由得拍拍胸口:“是谁这么狠心想害你们?什么蛛丝马迹也没有吗?“
奉直摇摇头:“我细细查了,却什么也查不出来。那天的惊马是从直对着拐弯处的一个空院里突然冲出来,我去看过,那院里除了一滩干了的血迹什么也没有了,周围都是杂乱的马蹄印,想是马血吧,那天的惊马身上不是被扎了一刀吗?想是有人提前等着,若水的轿子将过来之时,他就敞开院门扎了马一刀,马受惊之后冲出来刚好对着若水的轿子,时辰掐得可真好。我还查了一下,那院子的主人两年前在城南买了大宅子搬走了,院子一直空着,若水去国公府不久,那个院里就有人租下,是姓娄,一次交了一年的房租,听除了偶尔买东西,从不与任何人来往,几乎没人见过他,事发后就消失了。”
于夫人皱起眉头:“设计得滴水不lou呀!那天真是惊魂动魄,娘都差吓死了!”
奉直迟疑了一下:“娘能不能猜出这件事谁做的?”
“奉直,你可是怀疑你媳妇?”
“除了她我实在想不出是谁!”
“不,这件事绝不是你媳妇做的!
“娘就那么肯定?”
于夫人头:“就这么肯定!你想想看,她也许妒忌云姨娘,可对你却是极在意的,那天的惊马出来,极有可能伤到你,若你有个三长两短,她还争什么争?所以于你不利的事她绝对不会做,所以娘猜不是她!”
奉直有些释然:“我也不希望是她,要不然每天对她着违心的话,我都快受不了了,总怕有一天会发作出来。”
于夫人郑重道:“直儿不可如此任性!如今云姨娘先生子,书香那丫头又有喜讯传出,她做为嫡妻迟迟无子,心里肯定难受,你要越发善待她,你岳父为你升职和奉纯换差事,受了不少麻烦,这个时侯你一定要善待你媳妇!”
奉直叹了一口气:“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娘费心了,我回去看翼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