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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三章,真情流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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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镜是不是特别讨厌孤啊?”

瑰月垂眸看着眼巴巴看着自己的般若,半天才憋出两个字:“没有。”

“你骗人,她肯定是讨厌孤,不然她为什么想要在这个时候把孤送回宫里去?”

瑰月抿了抿唇,把对辞镜那一套刻薄毒舌收了起来,做了个深呼吸,这才缓缓道:“她只是吓唬吓唬你,不会真把你送回去的。”

“你们真奇怪,”般若瞥了瑰月一眼,道:“孙先生说,人生气的时候不会总表现在脸上,可是呢,辞镜她明明不讨厌孤,却要做出讨厌孤的样子。”

瑰月没有说话,他只是难得好心地想要安慰一下这个可怜见的公主,其实他并不知道辞镜讨不讨厌她。

“你呢?”

瑰月正眼神放空中,般若忽然凑了过来,瑰月被这么一张徒然放大的脸着实惊了一下,说话都有些结巴:“什么?”

“你觉得孤,怎么样?”般若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琥珀色的瞳孔里清晰地倒映出他略有些慌乱的脸。

瑰月不动声色地退后了一些,道:“挺好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对眼前这个刁蛮任性的公主如何就多出了十二分的耐心,居然几次三番地忍让她。

不过这小公主——瑰月长到这么大,被不少姑娘倒追过,所以当一个姑娘对他存了爱慕之心的时候,他还是能够一眼就看出来的,而显见的,眼前这个丫头,是看上他了——这约莫也是他能将仅有的一点面上的温柔展现出来的原因。

夜色四合时,辞镜从房中走了出来,看上去当真是踏踏实实睡了一觉,容光焕发的,怀里还抱着胖狐狸琉璃。

翠微翠浓已经将饭菜都准备好了,端上了桌,而此时,外头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这个时候谁会来?莫非是孙大哥?”辞镜用手拈了块肉就要往嘴里放,听到敲门声便道:“翠浓,去开个门。”

翠浓闻声去了,一开门见到那一抹深沉的紫色,她一惊,几乎下意识便要关上门,一把扇子打横卡在了中间,她推不上,后退了两步,外头的人正要进来,迎面一枚小小的额方眼铜板向自己飞来,他啪的一声打开了扇子,那铜板力道很大,几乎要将扇面打穿,司徒恪集中内力才将这一枚铜板弹开。

他收起折扇,朝里头看去,只见辞镜站在第二进院子的门口,插着腰柳眉倒竖,一双杏仁眼瞪得浑圆将他望着,眼里似乎要烧起火来,若不是这张妖精似的面孔,这姿势倒真是像极了那骂街的赵寡妇。

“辞镜宫主对我貌似有很大的成见。”司徒恪摇着扇子慢悠悠道。

辞镜挡在门口,一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仿佛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你个龟孙子。”

一旁的翠浓默默抹了把汗,心道自家姑娘约莫是和赵寡妇呆的久了,这骂起人来已经有了那赵寡妇的神韵了。

“我来找辞镜宫主,是想问问关于舍弟的事情,今天陛下召你入宫,还是我派人去接的,不然你怎么哪能坐着马车进宫?”

“所以我还要谢谢司徒大人咯?”辞镜眯着眼道。

司徒恪厚颜道:“不用客气。”

辞镜抬头看了看天上那枚在火烧的天空中依然浅淡如水的一抹月亮,又低下头来,道:“司徒小少爷不在我这儿,这个镯子你拿走便是,如果司徒小少爷不见了,那我也不用将月光草给他,这镯子我也还是别收的好。”

“我不是这个意思……”

司徒恪话还没说完,那只八宝手镯已经向自己飞来,他伸手接住,低头看时,看到那颗宝石中间一团黑色雾气迅速凝成一团,好似一滴落入水中也无法晕开的墨。

“我相信舍弟并不在这儿,我已经派人去找他,打听到他前几天来过这儿,所以才来问问。”司徒恪收起镯子,又看向辞镜。

辞镜本来也只是拖着他别让他发现般若在这儿,现在估摸着时间也够瑰月将她藏起来了,语气便也缓和了些,道:“就算你来我这儿问,我也什么都不知道,司徒小少爷那日在我这儿喝了些酒,不过没想到他酒量这么差,居然一杯倒。”

司徒恪眼睛微微地眯了起来,辞镜对上他的目光,道:“怎么?莫非是这酒害得他失踪的不成?”

司徒恪没有说话,辞镜又继续道:“他酒醒后已经是傍晚了,我便让他离开了,我甚至都没和他多说几句话,而且,司徒小少爷本身会武功,而且还不算差,寻常人自然不能拿他如何。”

辞镜眼珠子转了转,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抬头道:“莫不是你自己得罪了什么人,你的仇家抓住司徒小少爷,想用他来威胁你吧?”

司徒恪瞳孔微微一缩,眼中闪过一片寒光,饶是辞镜也微微一惊,但是这抹寒光很快便消失了,他又恢复了那副人模狗样的谦谦君子的笑脸,收起扇子做了一揖,道:“辞镜宫主说的有理,我这就回去找找,看我最近得罪了什么人。”

转身就要走,却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微微侧过身来,笑道:“辞镜宫主这镜居似乎还有客人?”

辞镜很快便接了口:“你不是我的客人。”

司徒恪轻轻一笑,没有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镜居。

待确定人走了,辞镜才回到屋中,瑰月带着般若出来,辞镜瞥了般若一眼,般若道:“他来找孤的?”

“他来找他弟弟的。”辞镜在桌边坐了下来,“没事了,吃饭吧。”

然而般若一坐下来却忽然脸色一白,捂着肚子趴了下去,辞镜看向她,疑惑道:“怎么了?”

般若不吭声,使劲地朝着辞镜眨眼睛,辞镜道:“眼里进沙子了?这里没风啊?”

般若差点吐血身亡,辞镜压住眼底的笑意,道:“瑰月,她是不是不舒服啊?你带她去休息?”

瑰月看到她眼底戏谑的笑意,淡淡道:“不去。”

般若在桌子底下伸出一只手拽了拽辞镜,辞镜看她惨白着一张小脸也不开玩笑了,朝着翠微道:“去烧壶开水灌个汤婆子,”又朝着翠浓道:“去煮一壶红枣生姜汤。”

说着走过去扶起般若,进了卧房,辞镜翻出了自己的衣服给般若,让她换上,般若捂着肚子缩成一团躺在床上不吭声,眼泪顺着眼角流进枕头里,辞镜叹了口气,走到床边道:“好好躺着。”

一边不由分说将她手扒拉开,让她躺平了,然后摊开手掌放在她小腹上,运转周身内力在手上,一点点传入她体内,般若只觉得一股暖流顺着小腹流进四肢百骸,疼痛也减轻了不少,就好像堵在小腹处的一块冰融化了,化作暖暖的溪水划开在体内,她挣开朦胧的泪眼,看着辞镜呢喃出声:“母后……”

辞镜被她这一声惊了一下,差点没一掌拍下去,不咸不淡地道:“妾身虚岁二十一,殿下这一声母后可真是折煞妾身了。”

般若刚刚疼得迷迷糊糊的,现在已经醒过来了,听到辞镜这么一句,不知怎的,明明不疼了,眼泪却还是流个不停,“母后在我十三岁的时候就仙逝了,那一年我第一次来葵水,母后也是将手放在我肚子上,暖暖的,就不疼了。”

般若不再自称孤,也不再趾高气扬,就像个寻常的十六岁姑娘一样,想起了自己温柔的母亲,低声道。

“你母后会武功?”辞镜问道。

般若轻轻嗯了一声,“我听宫人们说过,母后是一位女将军,后来嫁给我父王,父王收了她的长刀,不再让她上战场。”

般若并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穿着戎装的样子,但是在母亲的寝殿,她见过母亲的金色盔甲,偶尔会看到母亲轻柔地抚摸着那身盔甲,但是过了一会儿又像碰到火焰一样猛然收回手来,她出声叫她,母亲转过身,她见到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晶莹。

让一个从小被捧在手心的小公主去体会一个离开战场近二十年的女将军的家国情怀显然很困难,虽然母亲也断断续续和她讲过战场上的故事,但是她总是听着听着便如小鸡啄米般打起瞌睡,而这时母亲总是轻轻叹一口气,不再继续,轻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

“母后,我听说战场上很可怕的,母后你为什么想回战场?”般若记得自己这么问过。

当时母亲回答的是:“因为只有在战场上,母后才觉得自己是被需要的。”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纤细柔软的一双手,手心一个茧子都没有,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

她轻轻地叹气,但是般若却莫名觉得这一声叹息很沉重,好似千斤重担般压在母亲身上,连她都觉得喘不过气来。

“母后一直都想回去做她的将军,但是父王怎么会允许的自己的王后再上战场?”般若擦了擦眼角,“我知道母后一直以来都不开心,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逗母后开心,我无法理解母后的心思,我也无法实现她的愿望。”

辞镜神色复杂地看着她,翠微在外面敲门,辞镜收回手,般若用手臂挡住了自己的眼睛,只露出了红红的鼻头和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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