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这个三王子倒是识货,白雪儿别的不说,就单单是飞行,哪怕飞个几天几夜,都不用歇个气儿,再加上那能视千里的隼眼,寻个人那可不是件难事。不过,他就是瞧不上战麟那副傲慢的样子,如果不是为了商黎,自己肯定不会借。
想到这儿,元龙殇在腰上摸来摸去,拿出个银笛扔给了战麟:“一声长是放,两声长是回,一声短是寻人。”
战麟打开手,掌心中躺着一个不足他拇指大的银制的响笛,看做工似乎和白隼脚上的银镣是出自同一人之手。有了这个,这白隼便能听命于他,找到黎儿的机会便会大增。战麟握紧手中的银笛,冲着元龙殇来了一句:“谢了。”说完,不等元龙殇回答,他转身便要走出大门。
可惜,天不从人愿。战麟一只脚刚刚迈出元府,就听见有人在他的身边说道:“殿下,臣下有事要禀报。”
战麟一见说话之人,脸色顿时阴沉下来,眸子中透着杀意,他冷冷的说道:“什么事?神官枫壬。”这家伙终于忍耐不住了?此刻蹦出来,怕不会是什么好事。
“奇王有旨,招殿下回封城。”枫壬行了个恭礼,缓缓的说道。
“你说什么?”战麟猛地回头,不敢置信的看着站在那儿的枫壬,父王竟然在这个时候招自己回封城?
“奇王有旨,招殿下回封城。”枫壬仍然低着头,将奇王的旨意又重复了一遍,只是这一次,他又加了一句:“奇王还说了......”
“父王还说什么了?”战麟咬着牙问道。
“奇王还说,让殿下您将商黎夫人也带回去,奇王要亲自召见夫人。”
战麟紧紧的握着手里的银笛,双眼好像闪亮的刀子似的刮过枫壬脸上那张面具,他恨恨的开口:“枫壬,是不是你对父王说了什么?”否则,父王怎么会在这个关键的时候下这种旨意。
枫壬没有否认,只是淡淡的开口说道:“夫人作为殿下的内宅女眷,能够不费吹灰之力便帮助殿下夺回千仓堡,这乃是一件值得嘉奖之事。臣下已经将此事上报给奇王,奇王大悦,要嘉奖夫人。”
“这么说,应该感谢神官你啊。”战麟咬牙切齿道。
“殿下客气,臣下不过是尽职尽责而已。”枫壬倒是谦虚,一句尽职尽责便将自己的黑心肠给掩盖的结结实实。
好一个尽职尽责!这个枫壬,自从跟随奇军来到千仓堡,便一直安安静静,没想到背后里竟做了这件事。如果是商黎没有被乔戎劫走之前,父王的这道旨意他高高兴兴的接。可如今,他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接了旨意,商黎无法一起回封城,事情势必会传到父王的耳朵里,到时候蛮族一族必会惨遭灭族。可若是不接旨意,传到父王耳朵里,也会是罪责加身,一样跑不了。好一个神官枫壬,果然阴损的很。
“枫壬,你还真是奇后的一条好狗。”战麟眯起眼睛,用一种十分凛冽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枫壬,那眼神儿,简直就像是寒冬腊月里刮起的风,冷的就像是割人的刀子。
“殿下,您有说这话的功夫,还不如想想该如何对奇王解释,您那位被叫做胜利女神的夫人是如何失踪的。”即使被面具遮挡着,枫壬眼中的嘲笑依然是清晰可见,他抖抖衣袖,接着说道:“殿下,恕臣下告退了。”说完,便转身扬长而去。
看着枫壬离开的背影,战麟紧抿着唇瓣,脸色阴沉的好像被霜打的茄子似得,他看了一眼跟着元龙殇而来,却一直没有说话的玉无宁:“怎么说?”
“为今之计咱们只能兵分两路。殿下,您照样启程回封城,顺便将那个讨人厌的也一并带回去。”说到这,玉无宁朝着枫壬离去的方向扬了扬头,明显这个讨人厌的说的就是枫壬。“至于这里,您就交给臣下吧。一旦找到夫人和乔戎,臣下会立刻带他们回去。”
战麟无奈的点点头:“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殿下。您回到封城之后,奇王势必要问起夫人的事,您只需说明夫人是被人劫持,但不要说明劫持之人是谁。这样,也许还会有转圜的余地。”
“你的意思,我明白。只是,你以为那枫壬会任由我来说吗?说不定,此刻为奇后传递消息的人,怕是已经在路上了。”战麟微微苦笑,从他成年,具有可以继承王位的资格开始,奇后和她那让人恶心的手下,就明里暗里的围绕在他身边,时刻的寻找着能够攻击他的机会。
起初,他住在王宫里,身边的人也尽是奇后安排,他拼尽全力也不过是保住性命而已。直到父王允许他出宫立府,玉无宁登府自荐,他才渐渐有了反抗之力。可是,世间就是如此的公平,你在蓄积力量的时候,对方也一样在发展。时间长了,他与奇后表面上虽平静,可私底下却早已势成水火,只是都没有完全灭掉对方的能力,也可以说是机会。
如今,黎儿失踪,却又是被乔戎所为,这还真是给了奇后一个好机会。看来,他只能快马加鞭的赶回封城,尽快向父王解释一切,免得被人捷足先登,失了先机就不好了。
想到这,战麟一挥手,将手中的银笛对着元龙殇抛了过去:“寻找黎儿的事儿,就交给你和玉先生了。”
“你就不怕我找到商黎,却不将她送回去吗?”元龙殇可不相信,他与商黎之间互有约定这件事,战麟会不知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即使他不说,商黎不说,总会有人说的。玉无宁不是就已经知道了吗?
战麟扶着马鞍的手,微微顿了一下:“然后呢?强迫她留在你的身边吗?”他摇摇头,接着说道:“元龙殇,你与黎儿的约定,我早已知晓。你不说,不过是因为你是个遵守约定的君子而已。强迫她......你不会那么做的。”
“更何况,”战麟一个翻身上马后,并没有马上离开,反而是俯身摸了摸凌雪的马鬃毛,像是在安慰它的急躁:“以那小女人的脾气。你不送她回去,她自己也会回去的。”
这话听起来还真是挺自信的。只是三殿下,你最后的这几句话,到底是说给他听得,还是说给你自己听得呢?元龙殇握着手里的银笛,若有所思的看着战麟绝尘而去。
这是自己在沙漠里的第三日了,商黎手拉着缰绳,脚步沉重的一步一步的在沙漠里行走。马上驮着的乔戎,只有在商黎往他的嘴里倒水的时候,那阵阵的呛咳才让人知道他还活着,其余的时间里他都是在昏迷中度过。
沙漠。
白日里黄沙滚滚,热浪翻滚,每到这时,商黎便脱下身上的衫裙,然后缠在头上,只为挡住日光的暴晒;而到了晚上,寒气袭人,她便和马儿还有昏迷的乔戎挤在一起,只为了获得那一点点的温暖。
就这样,她照顾着马儿、照顾着昏迷的乔戎,在沙漠里默默的前行。可是,水总有喝完的时候、粮食总有吃尽的时候,力气也有用完的时候。
在走了不知多远的路途之后,那匹枣红马还是走不动了。看着它瘫倒在沙漠中,四肢打着哆嗦,嘴边还尽是白色的涎沫子,商黎眼眶发酸,她摸摸枣红马的脸,柔声说道:“累了吧,累了就休息吧。”这马儿,跟着她走了这么久,每日里只能食少量的水,吃干硬的饼子,还要驮着个人,也是真的累极了。
许是枣红马听懂了商黎的话,疲倦的眼睛里竟流出了眼泪,滴落在干涸的沙漠里,转眼便不见了踪影。
她就那么坐在枣红马的身边,时不时伸手去抚摸着它,看着它慢慢合上眼睛,停止呼吸。
从现在开始,她唯一可以靠的就剩下自己了。
商黎坐在枣红马身前,抓起一把把的黄沙,慢慢的将它掩盖住,眼泪就像是决了堤的洪水似得从眼窝里倾泻而出,她哭的是那么的绝望,是那么的悲恸。没有了枣红马,她,还有一直昏迷的乔戎能不能走出这片沙漠,她不知道。也许,下一刻,她也会倒在这里,被这不停吹起的黄沙,慢慢吞噬,成为一具无名的白骨,长留在此。
不,她不要自己的生命就这么结束了。商黎咬着牙,拼命的摇头,长发在风中飞舞:“老天爷,你听着。我商黎发誓,就算是走,我也要走出这片沙漠!你听见了吗?”老天爷没有回答,只有狂风卷着黄沙,嚎叫着,像是在鼓励,又像是嘲笑。
直到看着枣红马慢慢消失在自己的面前,商黎才抹去脸上的泪水,踉跄着走到乔戎的身边,她在乔戎的身下垫了一件衣服,然后用衣衫拧成的绳子,再绑到自己的腰上,这样她每走一步,乔戎也会跟着挪动一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