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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着大家的面,靳相容即便再怎样的生气也不好发作,他冷着脸色:“这兹事体大,我要与夫人商议一下。”
初恩有些怯怯的,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嘴自作主张了,有些担心的看着暖锦。
暖锦的面上没什么太多的表情,心下里自然是不悦的,以往她对初恩已够纵容,很多事情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这回她做事实在逾越。
他们是什么身份?岂能是你想收留一人便收留一人的?即便你想这样做,也要先同主子请示,最后拍板的,也是主子。
“夫君说得对,况且今儿天色已经不早,大家先回去歇着吧。”
陶陶在一旁听的心里窝火,想直接上去扇初恩的耳刮子,若不是公主发了令,她真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冲动。
“南一,安排红袖姑娘现在上房歇下,有事明儿再说吧。”
“是。”南一向着暖锦点了点头,随着红袖退了出去。
屋子里又恢复了安静,因着暖锦和靳相容都冷着脸色,其余人便是大气都不敢出。
主子们不出声,憋了好一会的陶陶终于忍不住发声:“主儿们,奴婢有话不能不说,长公主和驸马爷都是皇亲国戚,咱们也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宫婢,初恩姑娘原是驸马爷的人,咱们不敢置喙,可是没道理再收一个风尘女子吧?若是传了出去,怕是有损公主与驸马爷的清誉,更何况,这让奴婢们怎么与之相处呢?”
“陶陶这话说的不错。”南一刚巧回来,闻言对着靳相容和暖锦蹲了一个安“主儿,奴婢也觉得这事不妥,咱们不是小门小户,后头有天家的脸面在,若是传出去,这还得了?”
暖锦一直没说话,既然她的两个侍女都说话了,她这才微笑着看向靳相容:“驸马的意见呢?”
靳相容寒着眉眼,没有半分感情的看着初恩:“跪下!”
初恩一惊,膝盖几乎是瞬间瘫软,扑通一声急忙跪在了地上:“奴家该死。”
靳相容吸了一口气,尽量的平复了一下情绪:“你把本驸马当成了什么人?想把谁留下就把谁留下?”
“是奴家逾礼了。”
“今日本驸马念着往日情分,不责罚你,但是这个事没有什么好商量的,往后也不要再提起,若是再有下一次,即便是你,本驸马也留不得了!”
这话说的算是极度的严厉了,初恩大惊,瞬间白了脸色:“奴、奴家再也不敢了。”
暖锦即便是对这事有意见,可看了初恩这般的瑟缩,也是于心不忍:“驸马爷的意思是往后有这事,总要先同我们说一说的,不可再妄自做主了。”
初恩低着头,嘴唇被咬的泛白:“奴家遵命。”
“都下去吧。”靳相容挥退了所有人,这叹了口气,将暖锦抱在怀里,下颚抵着她的肩颈:“你说这事儿怎么一波接着一波呢?什么时候才可以清静清静。”
暖锦本想说教几句,但见他神情疲惫,又有些不忍心,她伸手环抱住他:“这才是人生,总是风里来雨里去的,叫人一刻都不能安生,估计等到哪天咱们的日子平静无波,到时你又该抱怨无聊了。”
靳相容闷闷的笑了几声:“你倒是了解我。”
“你这性子哪是那种甘于寂寞的?”
“可这个红袖我是当真不认识!”靳相容下意识地抬起头,一脸认真的看着暖锦,看那架势,就差指天立誓了。
“我还没怨怼你,你这会子倒是和我急赤白脸了?”
“我是怕你误会。”
暖锦摇头:“我相信你,只是这事陶陶和南一说的对,咱们不能带着红袖,毕竟咱们身份不同,传了出去实在不像话。”
“你放心,我懂。”靳相容抬手将暖锦的一缕随发掩至耳后“咱们明天就走吧?”
“好。”
红袖的事自然不需要主子们亲口去说,第二天一早暖锦见到她的时候,她便已经知道了。
红袖倒是没什么,依旧白纱遮面,笑意盈盈的站在客栈的门口,准备送别靳相容一行人。
“奴家为几位送行,若是有缘,他日定会再见。”她眸子亮的吓人,本就是一等一的美人,眼睛一转便可勾魂夺魄。
暖锦笑着点了点头,本以为靳相容总会说上几句话,哪知这位爷倒好,出了客栈就一溜烟儿的上了马车,干脆避而不见。
红袖多少是有些失望的,像是从来没在哪个男人身上跌的这么惨,怨恨里夹杂着伤心,让她唇角的笑意显得极为诡异。
“陶陶呢?”暖锦见陶陶迟迟没来,便回头问询南一,陶陶虽是说话有时没轻没重,可当差却从来不会马虎,这会子让主子等奴才的事,是从来没有过的。
南一也是奇怪,她们一同起身的,陶陶说去了茅房后便一直就没回来:“奴婢这就去看看。”
暖锦点头,便由一旁的假苏服侍着上了马车。
他们几个人左等右等,小说快半个时辰了,就是不见人出来,暖锦轻轻将车帘挑起一道缝隙向外看去,见红袖依旧规规矩矩地站在那里,没有半丝的不耐神色,反倒是心情大好,一双眉眼一直含着笑意。
又是一炷香过去,直到靳相容实在没了耐心,挑了车帘向假苏喝道:“去看看怎么回事!”
“是!”假苏刚想转身,就见南一脸色难看的跑了过来。
她上气不接下气,眼神里有无法掩藏的慌乱:“主儿,奴婢有事要禀奏。”
暖锦和靳相容对视一眼:“上来吧。”
南一忙挑开车帘上了车,见到暖锦终是绷不住了,极力压低声音道:“主儿,不好了,陶陶她像是得了病,奴婢找到她时她正晕厥在客栈后面的小径上。”
暖锦脸色一变:“现在人呢?”
“主儿别急,奴婢已经将人抬到客房了,只是她昏迷不醒,看这个样子怕是暂时不能上路了。”
暖锦紧蹙眉头,心里既焦急又担心,陶陶不同于其他奴婢,她们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感情自然深厚,特别是在晚林意外离世后,自己几乎成了陶陶所有的寄托,她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自己怎么同晚林交代?
“别急。”靳相容拍了拍暖锦的手“大不了今儿不走了,南一,让随行的大夫去瞧瞧。”
“是!”南一还在喘着粗气,得了令便匆匆忙忙地跳下马车。
“走,咱们去看看。”靳相容起身,扶着暖锦下了马车。
马车下红袖依旧站在那里,见几人下来反倒没那么惊讶,却也问了句:“贵人们为何下了马车?”
靳相容本来懒得同她说话,可暖锦现在心急如焚,根本没空搭理她,不得已只好道了句:“婢女生了病,去瞧瞧。”
“哦。”红袖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贵人们待下人真是体贴入微,不知道奴家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
“不用。”
靳相容丝毫不留面子,说完拉着暖锦便再次进了客栈。
红袖被留在了原地,她并没有那么生气,看着他们的背影勾起一丝笑意。
“你那药不会惹出人命吧?”
身后响起初恩的声音,红袖并没回头,直接说道:“不会,不过就是昏厥一会罢了,死不了人。”
“你还是那么有办法。”
“呵。”红袖冷笑了一声“不然像你一样吗?跟在他身边这样久,混的还跟个下人似的,传出去也不嫌丢人。”
初恩咬着下唇默不作声,惹得红袖回头轻蔑的看了她一眼:“我就看不得你这个样子,惯会的装可怜,可是有什么用呢?人家现在身边有了在意的人,你再怎样的可怜,也不能引得他的怜惜了。”
“可是我怕……”
“怕什么!”红袖打断她“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一味的顺从就只能当一辈子下贱的人,活该被人轻视!我可不过这样的日子,我要做人上人!”
“可他不是一般人,更何况他身边还有……”
红袖转回身,大大方方的直视着她:“她以前身边有谁我不管,过了今夜,他身边只能有我。”
初恩微微睁大了眼睛,心底对红袖还是有着一丝惧怕,她就是这样的人,从她初识至今,红袖从来都没变过。
“你还是小心为妙,惹出了事端,可不是像以前那些抽几鞭子便了事的,惹怒了主子,砍了你的头都不用同旁人商量的。”
红袖笑意不减,反问道:“你呢?你怎么打算的?你是准备帮我,还是依旧做你那个郁郁寡欢、任人欺凌的可怜虫?”
“我……”初恩心里拿不定主意,生怕一步踏错,便会满盘皆输。
红袖看得出她的犹豫不决,便放缓了腔调:“如果你同意帮我,今晚我也可以让你来参一脚。”
“什么?”初恩一惊。
“这有什么不行的,重要的是结果,过了今晚生米煮成熟饭,明儿还怕他赖账?他若是翻脸不认人,我就派人到处宣扬,我看看究竟是谁在乎脸面。”
初恩皱着眉不语,让红袖更加的不耐烦:“怎么着你到底给句话啊?你若是不愿意,我也不勉强,就请你闭好嘴,当什么也不知道好了。”说完转身就走,可也不过就是四五步的时间,便听见身后初恩的一声急唤:
“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