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禹早已见惯了人间冷暖,人生在世,无论有多么值得同情,对于弱者,外人能给的最多也只是同情,而对于强者,他们给的都是欢呼。
陈禹从来就不想做弱者,更不愿屈居人下,想要在娱乐圈打拼,只有无惧挑战和竞争,不断地往上爬,才能得到更多出头的机会,否则只会沦为他人的垫脚石。
他虽然从来不算正式踏足娱乐圈,但毕竟做了十年流浪歌手,“歌手”二字早已融入了他的灵魂。
他热爱歌手这门事业。
只要是唱歌这门事业,无论面对什么,他都不会妥协。
以前如此,现在只是相当于换了一个环境,他依然会是如此。
哪怕只是在街头卖唱!
陈禹向围观人众歉然一笑,随即冷目对视来势汹汹的天涯乐队五人,一字字的沉声说道:“你们,真的很没礼貌!”
“道歉,然后滚,今天就不和你们计较了!”
陈禹话声未落,一个嚣张跋扈的尖嗓门蓦地响起,略显嘈杂的人群顿时鸦雀无声。
天涯乐队的主唱申文松长得黑黑瘦瘦,个子不高,脾气和口气倒真是不小,陈禹也没想到天涯乐队常年混迹于街头市口,竟会如此霸道,还有……幼稚。
道歉?
道什么歉?
吴轲见对方态度如此恶劣,顿时不乐意了,大步向前,也瞪着双眼睛怒道:“滚?你他/妈的算哪根葱?我兄弟脾气好,当我也好欺负?道歉是吧?你们没点礼貌,今天不道歉,我还跟你们没完呢!”
他这话一出,人群短暂的沉寂后,忽然哄然大笑,这个嚷着要当人保镖的家伙,果然也是一个好事之人。
“不打一声招呼,就占了我们的地盘,我看是你们觉得天涯乐队好欺负吧?”
申文松仗着自己一方人多,丝毫不把显露出一身肌肉的吴轲放在眼里,一脸轻蔑的冷笑道:“哼!小猫小狗两只,连音箱和麦都没有,也敢出来卖唱,真是丢人现眼!”
吴轲勃然大怒,握紧了拳头正欲冲上去,却被陈禹一把按住,他闷哼一声,只得悻悻作罢。
“一条疯狗乱咬人而已,没必要一般见识。”
陈禹随口安慰吴轲一句,冷目横向申文松,轻笑道:“说吧,想怎样?”
“我想怎样?还真是没有一点觉悟!”
申文松一手摸着下巴,忽然移开目光,一瞥陈禹那柄醒目的吉他,微微眯起眼睛,好像又只是随口一说,啧啧赞道:“真是一把好吉他!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属于宗国佑的纯手工吉他,有价无市,怎么说也要十几二十万呢!”
他缓缓抬起头,眼中闪烁着诡谲意味,似笑非笑地再次盯着陈禹,“用得起这么好的吉他,竟然还会来卖唱,真会玩!呵呵!我刚才没听错吧?卖唱挣学费?不错!真是个好小伙!”
他这话一出,顿时在人群中带起一阵义愤填膺的叫骂,随即很快席卷开来。
“我在电视上见过这样的吉他,确实是宗国佑的纯手工制作,好像最便宜的也要十来万。”
“操,差点被他们忽悠了,用得起这么贵的吉他,竟然还说卖唱是挣学费,他们分明就是骗子。”
“就是,什么吉他不能卖唱?偏偏用这么好的吉他,真当我们人傻钱多,还好我刚刚没丢钱给他们。”
“我怀疑他们一定经常做这种事,现在被戳穿了,看他们还有什么话说。”
“还说个屁,直接送派出所,最鄙视这种骗子了!”
……
人群阵阵起哄,不分青红皂白的声声指责,浑然忘记了自己刚刚还在为陈禹的歌声欢呼,一些脾气暴的路人甚至扬言要当场教训这对骗子兄弟。
吴轲气得浑身发抖,忿忿扫视一圈两面三刀的人群,哆嗦着嘴唇不知在嘟囔什么。
“老吴,你对付不了这人……”
陈禹一手扯住焦躁不安的吴轲,一手将吉他强行塞进他怀里,拍拍吉他,冷静的说道:“打架不能解决问题,交给我。”
“小子,算你识相,打架确实不能解决问题……”
似乎觉得自己能够吃定他们,申文松愈发有恃无恐,冷笑道:“嘿嘿,卖唱骗钱……还真是丢街头歌手的脸!现在想道歉都晚了,以后可要把眼睛放亮点,不是什么人你都得罪得起的。”
“骗你祖宗十八代的钱了!”
吴轲闻言立刻瞪圆了眼睛,上下挥舞着吉他,怒喝道:“动手是吧?来啊,看等下到底是谁不好看!老子会怕你这个瘦不拉几的矮猴子?老子今天不打死你……”
“老吴!”
陈禹厉喝一声,制止住吴轲,强行将他拉至身后,冷厉的目光一扫申文松,依旧以沉稳的口吻说道:“申文松是吧?你根本没必要拐弯抹角的诱导大家来诋毁我。你我都是街头歌手,一门好的乐器,是对听众最基本的尊重之一,你身为天涯乐队队长和主唱,在街头卖艺也有几年时间,不会连这个道理也不懂吧?我这柄吉他再贵,对我而言它首先只是一门乐器,是我能够呈现出优质音乐的一个工具……”
眼见闹哄哄的人群渐渐静下,陈禹微微提一口气,指向天涯乐队带来的一应乐器,“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你们天涯乐队这上万一套的家伙,不也是靠着卖艺挣来的?自己用着这么好的乐器,却用这点来诋毁别人,莫非你们买来这上万一套的东西,就是拿来装逼的?”
面对陈禹这一番疾言厉色,申文松显然也始料不及,微微吃了一惊,几人面面相觑,无不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压力,仿佛面对的根本不是一个年轻的大学生,反而像是老成持重的教授。
冷笑一声,陈禹环顾周围人群,一字字接道:“当然,我必须声明,无论我是卖唱骗钱,还是卖唱赚学费,我靠得都是我的歌和歌声。”
“我陈禹走上街头卖艺,需要的是认可,而不是同情!”
“我尊重在场每一位听众朋友,如果大家只是因为同情才会投这些钱,那就请大家都拿回去吧!我一分不取!”
言罢,陈禹弯腰伸手,将衣服包裹重新打开,摊在身前湿漉漉的地面,随即昂头挺胸,一如开始一般,目不转睛地盯着申文松,眉眼间丝毫不掩饰轻蔑之色,冷声道:“天涯乐队,也就只配在街头卖弄,不过如此!”
他这几番话说得掷地有声,众人听了无不为之愕然,稍稍的沉默过后,顿时又议论开来。
众目睽睽之下,当然没有人上前拿走自己投得那份钱,大部分群众再度站在陈禹一方,又开始指责天涯乐队仗着有点小名气,欺压大学生。
“真是大言不惭!我天涯乐队怎么样,小猫小狗两只有什么资格说什么不过如此?”
申文松似乎根本不在意旁人的反应,依旧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高高在上的用一种几近于审视的眼神对视陈禹。他身后的几名乐手显然都以他马首是瞻,始终不发一言,互相之间不时交换几个眼色,也是一脸戏谑意味。
“你他/妈的再叫一句,信不信老子叫你这张臭嘴吃不了饭!”
吴轲根本没想到自己的实话实说,竟然会给对方找到攻击陈禹的借口,心中既是委屈难过又是郁闷愤怒,这时申文松讨厌的尖嗓门忽又响在耳畔,顿时撩拨起他的满腔怒气,大步向前,指着申文松鼻子昂然怒道。
申文松吓得退后两步,缩了缩脖子,一双阴沉的眸子却始终不离陈禹的吉他。
陈禹很快明白申文松的小算盘,心中又好气又好笑,索性也堂而皇之地扫视向天涯乐队的一应乐器。
申文松见状不怒反喜,面上的阴沉之色很快被一抹淡淡笑意取代,缓缓道:“看来就算我不再和你计较,你也不会和我们罢休……”
陈禹当即截口道:“对!我当然不会罢休!”
“第一,这块所谓的地盘,谁在这里卖艺,你们天涯乐队根本没资格多说什么,因为这里属于国家,属于群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既然你们认为这块地盘是天涯乐队的,我还就抢定了!”
“第二,身为街头歌手,把歌唱完、把歌唱好,是对听众最大的尊重。你们蛮横地打断我的演唱,对我来说,就是在侮辱我的听众!你不是看中我这柄吉他了?我如你所愿!”
在吴轲惊愕的目光下,陈禹径直从他手里拿来吉他,背上琴带。
“说吧,吉他、唱歌还是打架,想比什么,我今天都奉陪到底!”
陈禹说完蹲下身,裹起衣服,复又放在脚边,起身接道:“如果不敢,那就滚蛋!”
陈禹率先向天涯乐队挑战,态度极为强硬,周围人群顿时如同见了腥的猫,大多显得兴致盎然,又在一些人的带领下,忽然爆发一阵连绵的掌声。他们大声喧哗,既怂恿天涯乐队接受挑战,又声援陈禹硬气的做派,整个场面乱哄哄一片。
雨雾夹杂着喷泉细细绵绵的飘扫半空,似乎连老天也乐得看一场热闹,依旧没有壮大的迹象。人群却在不断壮大,许多路人也都兴致勃勃的加入围观。
“不过如此的‘天生哑巴乐队’,你们刚才不是很牛吗?怎么就哑巴了?”
吴轲现在对陈禹可谓是信心十足,一听他竟然挑战天涯乐队,顿时眉开眼笑,先是讥讽对方一句,随即悄悄扯一下陈禹的衣角,以目示意他给天涯乐队一点教训。
陈禹本来不愿和天涯乐队为难,不过对方的态度实在过于恶劣,一开始蛮横的打断他唱歌不说,甚至拐弯抹角的挑拨不明真相的群众,意图栽赃陷害抹黑他的声名,用心不可谓不恶毒。
陈禹从来不是怕事之人,在平行空间,他就敢以一人之力和众多城管对干,哪怕遭到群殴被打得头破血流,他也只是认准那名打搅他唱歌又摔他吉他的城管,生生掰断对方的右手大拇指。
这一次若不是看在天涯乐队也是街头歌手的份上,陈禹早就和他们撕破脸皮了。
陈禹正愁没有卖唱所需的家当,天涯乐队既然主动送上门来,哪有不收的道理?何况自己的幻音吉他价值远远超过天涯乐队所有的乐器,申文松既然早起了觊觎之心,就一定不会拒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