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从月老庙来, 季眠就感觉自己有点儿不对劲。
具体的说不上来,就是面对傅沉俞的时候,老是发呆, 不在状态。
以至于期末考之的第三次月考, 成绩瞬间滑了五名。
季眠愁眉苦脸的拿试卷,把错题本翻出来, 一题一题往上抄。
傅沉俞打完篮球来,外面有风,已经吹干了身上的汗,是怕季眠嫌自己身上脏,套了件外套。
年坐在身边时, 还是带起了一阵风,季眠思绪一片空白,注意力又从试卷挪到了傅沉俞身上。
“有味?”傅沉俞闻了一袖子。
季眠摇头:“没有。我看成绩呢。”
傅沉俞看了眼的试卷,分数都有, 是比上一次月考滑了许多。
二上半学期还在学新课, 要有知识点没跟上, 马上就能反馈到试卷上,并且班学期三的复习都会很吃力。
“给我。”傅沉俞接过的试卷,扫了眼季眠错的题目:“我讲一遍。”
季眠“嗯”了一声, 把座位拖到傅沉俞身边。
傅沉俞的声音冷冽低沉,季眠起初得心不在焉, 后来就全神贯注了。
毕竟对方真的认真跟自己讲题, 不辜负傅沉俞的好意。
这样迷迷糊糊的状态持续了一段时间, 期末考试复习阶段,季眠又正常起来。
是个有自制力的人,考试当, 其乱七八糟的烦恼都得靠后。
期末考发挥的相当优异,直接考了班里第二,仅次于傅沉俞。
成绩出来,镇南实验班就获得了市级三好班级的荣誉。
班主任老蔡一兴,大手一挥请全班看电影。
说是看电影,其实就是挑一个晚自习轻松一,拉灯关窗帘,在教室里看。
镇南中学的实验班课程是全桐城最紧张的,学习也是最刻苦的,对们来说这样看电影的机会算是一个很不错的放松。
毕竟读了二,连寒暑假的假日时光都要被剥夺。
老蔡让班长跟体委去买些零食,班里生一个赛一个积极地报零食名字。
这年纪的男生喜欢扮酷,所以都等孩子说好之后,男生才慢吞吞的点了几样。
轮到季眠,点了几个奶油布丁,怕傅沉俞低血糖。
体委一抬头:“老傅要什么?”
傅沉俞趴在桌上,体委瞬间get到了:“秒懂,跟你相好一样吧。”
季眠一愣,就反驳,结果话到嘴边,没说出口。
跟傅沉俞关系好,在外人看来几乎是形影不离。久而久之体委们那帮男生就爱开季眠的玩笑,说像傅沉俞老婆。季眠起初还担心傅沉俞介意直男这么说,毕竟大佬喜欢男人嘛。后来发现傅沉俞也对此没什么意见,季眠就放心了。
同时之在心里怀疑傅沉俞是不是暗恋自己的离奇法不攻而破,要傅沉俞正对有什么意思,还能这么坦然吗?还感到有点点羞耻,自己也太自恋了吧!居然做这种离谱的假设,脸都红了,燥的。
况且,班里还有更过分的,一课一男的就坐另一男的身上狂抖,色的一批,这年纪干出什么缺德事儿都不奇怪。
平时没什么,今天怎么这么别扭。
季眠摸了鼻子,“啧”了一声。
好像……有那么一点点怪怪的,那天在月老庙看见傅沉俞的情绪又翻涌上来了。
傅沉俞踹了脚体委边上的桌子,冷冷地警告:“别乱叫。”
这是第一次反驳这个称呼,体委连忙说“错了错了傅哥”,季眠写试卷的手顿了一。
午吃饭的时候,宋文棋趴在实验班窗口,羡慕地看季眠:“你们晚上看电影啊。”
季眠点点头,宋文棋说:“二真好啊。读三太累了,还好剩一年就结束了。”
自从宋文棋闹出了那个同性恋的事情,就没什么朋友。
全校也有季眠愿意跟说两句话,宋文棋时不时就会带点儿小零食来看季眠,聊聊天。
体委还警惕地拉季眠说了好几次,怕季眠被这个“基佬”给缠上。
都是年轻人,对新事物接受的快,对同性恋也称不上喊打喊杀的程度,但避之不及是有的。
在们眼中,总归正常人不太一样。
宋文棋走后,季眠又撑巴发了会儿呆。
傅沉俞睡醒就看见季眠又是那个心不在焉的状态,好像魂都飞了,从月老庙来就持续有一段时间。
期末考之好了,现在又开始。
“季眠?”傅沉俞提醒一声。
季眠如梦惊醒,偏头看:“叫我啊?”
“你在发呆。”
季眠说过,如果自己发呆,让傅沉俞提醒自己,免得注意力不集中,成绩滑。
不好意思地摸鼻子:“我忘记了。事情。”
傅沉俞懒洋洋:“什么事?”
这时,教室里人都到齐了,窗外暮色合。
傅沉俞逆光看,神色清贵慵懒,眼皮上有颗小小的痣,像惬意的小狐狸。
季眠心里一慌,转过头:“没什么。”
抠了一试卷,感觉教室温度挺的,脸好热,要不……开个窗?
电影是全班同学一起票选出来的,当年正在热映的一部灾难片。
距离玛雅人预言的2012世界末日还有两年,这几年灾难片也层出不穷,们看的是一部较为惊悚的影片。胆小的孩子们都挤在一起。
教室窗帘拉的紧,随电影的开始,空灵的音效烘托诡秘的氛,季眠感觉自己后背凉飕飕的。
一看傅沉俞,准备趴睡觉。
季眠起上次在宿舍里看恐怖片,傅沉俞也一直低头玩手机,没怎么瞥过电脑屏幕。
一瞬间,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傅沉俞……是不是怕鬼啊?
天哪,大佬不会怕鬼吧?
季眠心一激动起来,还没发现傅沉俞怕过什么呢!
两人坐得近,季眠用手戳了傅沉俞的肩膀:“傅沉俞,你怎么不看电影?”
傅沉俞转过头看,季眠笑盈盈的,蠢兔子一看就在打坏主意,脸上都写“我要干坏事”。
懒得理。
季眠又戳戳:“傅沉俞,你是不是怕鬼啊?”
傅沉俞无语地看:……
季眠一双猫似的眼睛弯了起来:“你扮酷啊?”
“是啊。”傅沉俞凉凉地开口:“怕死了。怎么办,兔子警官要保护我吗?”
兔子警官是季眠小时候的外号,老街那帮人取的,没到傅沉俞还能记得这茬。
看那刻薄劲儿,难被自己找到痛处了?
季眠:“我觉得你要是跟坏人对上,还是坏人比较危险。”
傅沉俞搭话:“为什么?”
季眠心,还能为什么,因为你是坏人中的超级大坏比。
没接傅沉俞的话,把手覆盖在傅沉俞的手上,在书桌上交叠。
季眠义正言辞,散发爱心:“不过正义的兔子警官还是决定保护一弱小的普通公民。”
忽然,傅沉俞没动静了。
季眠开这个玩笑没人接,给自己个台阶时,陡然也意识到不对。
两人的手紧紧贴,手心对傅沉俞的手背,温度渐渐地蔓延开。
季眠脑袋空白了一瞬,手指蜷缩了一。
这个姿势,超出朋友的亲密范围了。
傅沉俞沉默了一瞬,抢在反应过来之开口:“牵个手,也没什么?”
季眠狂跳的心脏从喉咙慢慢往落,但傅沉俞又慢条斯理地说:“但你摸黑占我便宜,不太好吧,警官。”
“我是……抓捕你归案。”季眠大脑里是一团浆糊,也不知说什么,反正就在狡辩。
“哦。手铐?”傅沉俞问。
“嗯,用手铐住,简称手铐。”季眠硬头皮解释。
傅沉俞像是进去了,但今晚不准备放过季眠,又说:“那——我是普通公民啊。不是你说的?你这是,滥杀无辜?”
季眠大脑烧起来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嘟囔:“我不跟你讲,我讲不过你。”
手心一片滚烫,季眠飞快地收手。
谁知,傅沉俞猛地一翻手,五指相扣,将的手牢牢抓住。
季眠的脑袋像被人迎面打了一拳,见傅沉俞故作镇定的声音:“你们公安局这么不负责任的吗。不是说要保护弱小公民?”
季眠讷讷:“你哪儿弱小啊……坏人见了你都要主动进监狱。”
傅沉俞顿了,说:“你刚才不是问我怕不怕鬼吗?”
季眠心我刚才就不该嘴贱去问这个问题!
傅沉俞“嗯”了一,很真诚地说:“超怕的。拜托你保护我了,小兔警长。”
直到电影结束,们的手都没有分开。
灾难片里演了什么季眠一个字都没看见去,从头到脚的细胞都争先恐后往手心里跑去,在那儿开起了摇滚演唱会,一都不敢动,感觉神经元都麻木了。
“啪嗒”,教室灯打开。
体委一眼就看到两人交握的手,惊奇:“你俩咋事儿啊,傅哥,看个电影呢,这么缠绵?”
季眠收手,面不改色:“害怕。我给安全感。”
傅沉俞点头,按了手指:“嗯。”到电影里男主人公面对海啸带来的地震时,紧握不放的双手,淡淡地说:“比较有代入感。”
体委缓缓地比了个大拇指:“牛逼。”
晚自习,季眠头也不地冲进寝室,没跟傅沉俞讲话,傅沉俞也没跟讲话,像较劲儿。
夜里躺上床时,傅沉俞到隔壁床一直传来翻身的动静,大约到了后半夜才停来。
傅沉俞在黑暗中看自己的手,眼神比夜色还要深沉,季眠最近离奇又古怪的表现,让有点意外。
特别是今晚,季眠对的纵容试探,几乎没有拒绝。
身体里的血液在兴奋地沸腾,怎么觉得……也不是完全没机会呢。
放寒假就意味季眠要直面厉决的追求了。
上学的时候,大家都在住校,桐外管得严,厉决也不是每次都能翻.墙出来找打季眠。
而且季眠还躲,就更难季眠见一面,别说追求了,讲句话都难。
再次看到厉决出现在校门口的时候,季眠的心情已经无比淡定。
要么怎么说人是一种适应能力很强的动物呢,就算是再害怕的东西,一而再,再而三的在自己眼晃荡,到最后也就那样。
而且这一世季眠不会爱上厉决,就算怎么追都没用,反正也没办法赶走主角攻,季眠干脆顺其自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看一步。
《陌路柔情》到底是厉决苏珞瑜的爱情小说,厉决能对自己这个炮灰替身新鲜多久?
就像现在,季眠都能把厉决当做一个普通人来对待。
说不定,厉决还打不过呢。
厉决一来,就挑眉把季眠上打量了一遍,紧张兮兮地问:“说你上次爬山受伤了,好点儿没?”
季眠淡定答:“你可以问得再晚一点,我的伤疤就会消失了。”
厉决得很不是滋味,认错:“都怪我不在你身边。”
世,季眠一直都在自己眼皮子底,没受过什么太大的伤。
以有多亲密,现在就有多后悔。
厉决问:“傅沉俞今天怎么没陪你?”
季眠:“上课。”
厉决阴阳怪地:“哦……那最好,不然我见一次就打一次。”
季眠不理,厉决陪走了会儿,又跑去给买了一杯奶茶,吸管插好了递给。
“不喝。”季眠拒绝。
“那我扔了。”厉决也无所谓。
季眠:……
厉决笑盈盈,虎牙又露出来,抓住了季眠的弱点:“浪费粮食不好吧,你不是一直讨厌这种人吗。”
“所以你挺讨厌的。”季眠接过奶茶,不欠厉决钱,就当做是自己买的,从口袋里翻出了十三块放到厉决手上。
厉决沉默一瞬:“你不用跟我算的这么清楚。”
季眠没说话,厉决跟到了三号路口,知自己不能跟去了。
季眠讨厌知家的地址,厉决也很有分寸的故意不去知,每次到岔路口,送季眠走完最后一个马路,放心之后,就会主动停。
等红灯时,厉决开口:“季眠,如果你不喜欢我,也不要喜欢别人。”
的声音有几分狠厉阴鸷:“你别把我太好了。我忍不了的。”
季眠的脚步一顿,忽然转过头,开口:“厉决,你也不是非男人不可吧?”
这是第一次叫厉决的名字,得厉决心跳加速,嚣张:“我是非你不可。”
季眠记得,原著中厉决除了有这个小情人,在此之还交过几任朋友。
也就是说,是喜欢人的。
季眠迷惑了,难喜欢人之后,还能再喜欢男人吗?
厉决:“你怎么忽然问这个?”试探:“以交过几个朋友,但现在都断了,我喜欢你一个。”
季眠沉默,像是在思考厉决的话,过了会儿又问:“你是怎么喜欢上男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