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士提溜着二狗子,循着空气中残留的血腥味儿一路飞奔,一双老眼闪烁着淡金色的光芒,藉此在黑暗中视物;
“爹!”
一具惨白的枯骨前,老道士放开了二狗子,跪在地上泪流满面;
“不孝子来迟了,请您恕罪!呜呜...”
二狗子伸出暗青色的鬼爪子,拍了拍老道士的肩膀以示安慰;
“节哀顺变吧!”
老道士擦干泪眼,神色恭敬的打量着面前的枯骨,突然怒发冲冠,周身气势勃发,反手揪住了身边的二狗子,一把将他摁到了地上,布满褶皱的老脸上凶相毕露;
“说,是谁动了我爹的遗骨?”
二狗子蒙圈儿了,不明白老道士为啥说翻脸就翻脸,委屈的跟个小媳妇儿似的;
“你干啥?”
老道士指着枯骨的右臂,恶狠狠的瞪着二狗子;
“你看看,我爹的遗骨咋碎成这样了?是不是你们破除封印,出来之后怀恨在心,拿我爹的遗骨泄愤了?”
二狗子看着地上散落的白骨渣子,碎得跟玻璃渣子似的,瞬间傻眼儿了;
“不是我们,你爹手里有镇鬼的法器,小犬当时动了一下,我们就痛苦了半天,谁还敢乱动啊!”
老道士半信半疑的揪着二狗子不放;
“法器呢?老子咋没看见?”
二狗子哭丧着鬼脸,忽然灵光一闪,恍然大悟;
“我想起来了,这是那个猴子干的,是它拿走了你爹的法器!”
老道士若有所思的放开了二狗子;
“你说的法器,是不是一个铃铛和一把断了的桃木剑?”
二狗子将鬼头点得跟鸡啄米似的;
“嗯!对!你见过?”
老道士将身上的道袍脱下,小心翼翼的将枯骨放进道袍里包了起来;
“之前用玄光术见过,一个猴子和一个孩子,那猴子一身金毛,双眼灵光隐现,绝不是普通的猴子,至于那个孩子,身受重伤,身上还插着一把刀,恐怕凶多吉少啊!”
老道士一脸愤恨的瞪着二狗子,金光隐现的双眼充满了威严,宛若苍天之眼,在审判罪恶,看得二狗子浑身发抖,心里发毛;
“连一个小孩子你们也下得去手,真是畜生都不如!”
老道士拎着他爹的遗骨往回走,二狗子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神色复杂的小声反驳;
“当初形势所迫,我只是抓他下来而已,那刀是小犬插进去的,关我什么事!”
老道士豁然转身,勃然大怒,吓得二狗子一激灵;
“你说什么?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个道理你都没听说过么?要不是你把那孩子抓进来,他会被小犬那个日本鬼子用刀插么?还敢狡辩,真是个畜生!”
二狗子被老道士的怒容吓得浑身打颤,善于察言观色的他,心知形势不妙,连忙转移话题;
“你要把你爹的遗骨弄到哪里去?要我说,这里是帝尊陵墓,绝对是个好坟地,干脆就把你爹葬在这里算了!”
老道士正要转身,突然神色大变,一脸惶恐的打量着四周;
“不知道别特么的瞎说,你想死别拉上老子!”
二狗子也被老道士的情绪渲染,惊疑不定的环顾四周;
“咋了?我还不是为你好,听说先人要是能葬在风水宝地里,会对后人有好处的,就算你不愿意,也用不着吓成那样吧?”
老道士猛然回头,恶狠狠的瞪着二狗子;
“你该老子闭嘴,你特么的想死么?你这话要是被帝尊墓灵听到了,咱俩都得玩儿完!”
二狗子瞬间被吓得浑身发软,犹如惊弓之鸟一般,鬼脸上写满了惊恐;
“帝尊墓灵?帝尊陵墓不是你家世代守护的么?你可别吓我啊,我胆儿小!”
老道士诚惶诚恐的拉着二狗子,慌里慌张的匆忙离去;
“别再胡说了,幸亏帝尊墓灵一直在沉睡中,若是他偶然梦醒听到了你刚才的话,绝对会定你个大不敬之罪,到时候咱俩谁也跑不了,灰飞烟灭都是轻的!”
二狗子赶紧伸出鬼爪捂着嘴巴,不由自主的浑身打颤,任由老道士拽着往前飘;
“踏踏踏!...”
老道士一路狂奔,直到回到密室,这才心有余悸的,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连他爹的遗骨都顾不得放好,就指着二狗子破口大骂;
“你特么的真是个贱鬼,生前贱骨头,死后贱鬼魂,最贱的就是你那一张破嘴,嘴贱的让老子恨得让你再死一回,你特么的干脆灰飞烟灭得了!”
二狗子满心忐忑的不敢吱声,任由老道士戳着鬼头一通臭骂;
“埋葬仙界帝尊的地方,不用你说老子也知道是个风水宝地,问题是你特么的也不用你那猪脑子想想,仙界帝尊,这么大一份因果,谁特么能接的下,那不是找死么?”
二狗子乖乖的在一边飘荡着不敢乱动;
“呼哧!...”
老道士骂累了,坐在石床上喘粗气;
“真特么的你个贱鬼,气死老子了!”
休息了一会儿,老道士压下心中的恐惧,看着低头不语的二狗子,想着“不知者不怪”,再说气也消了;
“我要把我爹葬在我们家祖坟里,顺便把你带出去,等办完我爹的事儿,再去办你的事儿!”
二狗子抬头看着老道士,暗红色的鬼眼中血泪盈眶,哽咽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
“多谢!大恩大德!我李二狗一定铭记于心,永世不忘!”
老道士小心翼翼的将他爹的遗骨放在法坛上,诚心叩拜了一番,上了三炷线香,这才满脸悲痛的回头看向二狗子;
“你不是说李二狗是你的化名么?你真名叫啥?”
二狗子若有所思的仰着鬼脸,暗红色的鬼眼中一片迷茫;
“忘了!你不问我还真没想过,我原来叫什么来着?”
老道士被二狗子气得吹胡子瞪眼儿的,嘴角直抽抽,老脸上的皱纹跟着上下抖动;
“算逑吧!连自个儿叫啥都忘了,还特么的跟老子说什么‘铭记于心,永世不忘!’,这不是笑话么?”
二狗子一脸尴尬的谄笑着;
“名字嘛!就是一个代号而已,哪能跟您对我的大恩大德相比,再说了,您身为一个出家人,何必那么较真儿呢?”
老道士一脸无语的盘坐在石床上闭目打坐,二狗子百无聊赖的飘着。